正文 第二十五章 女偵探操夫人

淺間隱這一帶被兩側山巒夾在中間,因此霧氣特別濃。

這裡從昨晚到剛才為止,始終處於騷動的狀態下。首先是警方趕來,接著新聞媒體的採訪人員也趕到這裡;當然,住在附近的好奇居民也是造成騷動的原因之一。

特別是下午在高爾夫球場發生那起槍擊事件之後,傳聞狙擊飛鳥忠熙的兇手就住在這一帶,弄得淺間隱的居民人心惶惶。

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槌口操可得意了。

對於主張「每日一殺」來打發無聊時間的槌口操來說,沒有其他娛樂比得上這件事。當她知道兇手就住在隔壁,而且還是自己的房客時,她不忘發揮超人一等的想像力和滔滔不絕的辯才,將津村真二大肆批評一番。

由於操夫人是這樁兇殺案件重要嫌疑犯的房東,而且家裡有電話,因此她家的門鈴從昨晚到今天傍晚一直響個不停,除了警方和新聞媒體從業人員之外,附近愛湊熱鬧的居民也不停地蜂擁而來。

每當傳播媒體的工作人員到她家借電話,她總是笑容可掬地招呼對方使用電話;她還一反平日窮酸小器的個性,不斷把家裡好吃的糕點拿出來招待客人,藉此打探最新的消息。但弄到最後,這些媒體從業人員往往受不了她蝶蝶不休的說話方式而紛紛打退堂鼓。

那天下午,一向精力旺盛的操夫人竟然大感疲憊,這是因為前天晚上她幾乎一夜未眠。

首先,警方開始挖掘後面坍方的山崖,她是這棟房屋的所有人,當然有權在現場監控,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房子任人破壞毀損。其間,她非常好奇警方為什麼要挖這處坍方的山崖,可是並沒有得到令她滿意的答案。

好奇心大增的操夫人經過一個鐘頭的監控之後,回到家仍不忘脅迫藤村夏江。藤村夏江是操夫人手中最強有力的一張王牌,只要擁有這張王牌,她就會感受到一股足以令警察和媒體從業人員羨慕的強烈優越感。

「夏江,照警方這種速度,天亮之前可能就會挖出什麼東西……你說,他們究竟會挖出什麼東西?你一定知道,快點告訴我。」

操夫人一隻眼睛因眼底出血而變得有些混濁,現在的她看起來猶如一隻發怒的怪物,怪不得藤村夏江只是一個勁兒地顫抖著。

「昨天晚上你一直從二樓偷窺隔壁,你究竟看到什麼?你看到的東西是不是和埋在洞里的東西有關聯?從那個洞穴大小來看,不可能藏一些小東西。啊!我知道,是屍體!警方要找的一定是什麼人的屍體……夏江,你真厲害,現在每個人都因為慎恭吾、津村真二的死而忙得不可開交,而你卻把津村真二的屍體埋在洞穴里,哇!你真是我最了不起的朋友。」

藤村夏江被操夫人說話的樣子嚇壞了,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

「好,就算我不問你,現在我也弄明白了。要是警方挖開那個洞穴,一切都會真相大自,這麼一來,我該怎麼說呢?我這棟高級出租別墅會因為你這個世間少有的女魔頭,導致明年沒有人敢來這裡跟我租房子,真可惡!」

不論明年這棟別墅能否租出去,操夫人堅信警方一定會從那個洞穴挖出一具屍體來。正因為她堅信不疑,當警方沒有從那個洞穴挖出任何東西時,操夫人簡直是失望透頂。

她不可置信地問搜查人員說:

「你們在這裡吵了大半夜,弄得我不能睡……究竟想挖出什麼東西?」

「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會挖出什麼東西,只是依令行事罷了。」

「那你們長官打算挖出什麼東西呢?你瞧,把大夥折騰得不成人樣了。」

「這個嘛……一會兒我們長官就會來這裡,你可以親自問他。」

不久,有好幾個大人物珊珊來遲,操夫人看到走在最後面的人,外表長相竟是如此與眾不同時,她原本已經澆熄的戰鬥力立刻再度蘇醒。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

「我是這個房子的所有人,有權利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位外表長得與眾不同的男人一邊抓頭,一邊應付道:

「夫人,吵了你一整夜,實在非常抱歉。這次命案的兇嫌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在前天就知道昨天早上颱風會造成這個山崖坍方,所以這次是我們自己的疏忽。哈哈……真是對不起。」

(這男人未免欺人太甚,太瞧不起人了吧!)

操夫人心裡直犯嘀咕,一臉憤恨地看著這個外表毫不起眼的男人離去。

突然間,男人剛才說的話再度浮現她的腦海。

「這次命案的兇嫌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在前天就知道昨天早上颱風會造成這個山崖坍方……」

操夫人反覆思索這句話,愈發覺得洞穴里一定藏了東西。

她想到這裡,不禁捂起嘴,格格地笑了起來。

昨晚她一整夜沒睡,現在又一整天沒闔過眼,這對於向來注重睡眠的操夫人來說,實在是非常難得;她擔心自己一閉上眼睛,手中這張王牌就會從手掌心飛走。另一方面,跟即將有驚人發現的快感比起來,少睡或不睡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所以她一整天不斷用手指掐自己的大腿,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要打瞌睡。

傍晚在高爾夫球場發生的槍擊事件,嫌疑犯好像是津村真二,當警方派警員進駐隔壁的別墅時,操夫人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雖然操夫人目前還不知道飛鳥忠熙是生是死,但是從進駐到隔壁別墅的警察個個全副武裝的樣子來看,這次事件一定相當嚴重。

(飛鳥忠熙可就是鳳千代子未來的第五任丈夫,鳳千代子的第一、第二和第三任丈夫都已經走到人生的終點,如果她第四任丈夫槍擊未來的第五任丈夫……)

一想到這裡,這個主張「每日一殺」的操夫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莫非現在在自己家裡哭泣的女人就是津村真二的幫凶?難怪她每次一來輕井澤,這裡就會發生可怕的事件……)

到了晚上,操夫人悄悄地送一些茶點給執行勤務的年輕武裝警官,她向對方套出一些情報:目前尚不能確定槍擊飛鳥忠熙的兇手就是津村真一,因為沒有人看到對方的長相。

操夫人知道兇手一定不是藤村夏江,她雖然曾是新式話劇的演員,打扮成男人模樣對她來說也不是難事,但是藤村夏江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離開自己家裡一步。

十點左右,警方突然決定撤離現場,一位接受她茶點招待的年輕警官走向她說:

「夫人,請你小心一點,我們還有其他重要的任務要辦,現在準備撤離;今晚你不要出門,把門窗關緊,就算有人敲門也不要隨便開門。嫌疑犯手中握有槍枝,要是你發現隔壁的別墅里有什麼異狀,請立刻撥電話到警局,你自己多保重嘍!」

那名年輕警官離去之後,操夫人故意讓他聽見鎖門的聲音。五分鐘後,那些警官們已經走下坡,並向左轉過那個轉角,然後操夫人走進後面的一個房間。

那是一間八疊大的和式房間,藤村夏江靜靜地跪坐在座墊上,她的頭髮沒有往上盤起來,一張臉看起來無精打彩。

「你在發什麼愣?快站起來,跟我走。」

「跟你走?要去什麼地方?」

「去哪裡你會不知道嗎?我們要去探險。」

「到哪裡探險?」

「當然是隔壁的別墅啊!來,這是你的手電筒,別磨磨蹭蹭的……」

藤村夏江究竟多大年紀呢?昭和二十五年她和阿久津謙三離婚的時候,她三十四歲,今年應該四十四歲了,但是她的外表上看起來比操夫人還老。

「喂,快跟在我後面走啊!要是你想逃的話,我就會放聲大叫:『殺人哪!』哦,對不起,我不該發出那麼粗野的聲音。總之,我向來是站在兇手這一邊的。」

其實操夫人從不認為自己這位朋友是殺人犯,要是這位朋友是殺人兇手,她怎麼可能還會跟她共處一室呢?

操夫人不敢自己一個人跑到隔壁的別墅探險,因此才會帶著乖順的藤村夏江一同前往。何況,操控他人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喂,小心你的腳下,哎呀,別把手電筒的燈光朝上……」

操夫人從廚房那扇門往外走,那裡有一個利用山崖地形做成的階梯,可以通向隔壁的別墅。她們兩人在手電筒燈光的照射下,很快地走下階梯,幸運的是,那些坍方的土石早已被警方的人員挖掘乾淨,所以她們可以輕輕鬆鬆地走到廚房的門口。

操夫人是房東,因此她擁有津村真二別墅廚房門的鑰匙。

進入廚房後,只見屋裡一片漆黑,但是操夫人對整棟別墅的隔間非常清楚,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那間傭人房。

這裡是三疊大的和式房,房裡有一半的地板比較高,當作床鋪使用,所以站在床上就可以摸到天花板。

「你把手電筒往天花板照……不是那裡,是這裡。」

藤村夏江依言把手電筒的燈光照在操夫人所說的位置上,操夫人伸出雙手東摸西摸,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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