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奇怪的祖孫

「哎呀!真是慘不忍睹……」

聽見笛小路篤子的喃喃自語,櫻井鐵雄問道:

「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颱風走了,到處都是積水,真可怕。」

「奶奶曾經來過這裡嗎?」

「我是頭一次來這裡。雖然我每一年都會來輕井澤,可是沒有出過遠門,剛才等等力警官還在笑我呢!」

「您去過草津嗎?」

「我不知道那個地方,也從來沒去過。」

「奶奶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

「人一上了年紀,就沒有心情出外遊玩了。」

「為什麼?奶奶的身體還很硬朗啊!」

坐在前座的等等力警官沒有心思和司機聊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座兩人的談話上。

「櫻井先生,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動作可真快。」

「您是指什麼事?」

「我是說這最後一輛計程車竟被你攔到了。」

「奶奶,這輛是輕井澤的計程車。今天早上我打電話給熙子的時候,心想長野原是個小車站,大概沒有幾部計程車,因此我請熙子幫我從輕井澤叫一輛計程車來接我。」

「原來如此,我真是老得連腦筋都不管用,要是我也這麼做好了。」

「沒關係,反正一輛就夠了。」

「這麼一來,昨晚櫻井夫人就一個人過夜了。」

「是啊!」

「我剛才在想,昨天是星期六,夫人為什麼不來接你呢?她大概也很忙吧?」

「哈……早上熙子也在跟我抱怨,沒有人料到颱風會直撲輕井澤。」

根據等等力警官手邊的資料,櫻井鐵雄和熙子結婚五年,婚後沒多久熙子就有身孕。可是在她懷孕六個月時遇到一樁交通事故,結果流產了;更糟糕的是,醫生說熙子從此不可能懷孕了。

當兩人知道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之後,夫妻之間的性行為就變得空洞、不實際;尤其對喜歡小孩的櫻井鐵雄來說,那種空虛、無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熙子流產後沒多久,櫻井鐵雄就對妻子不忠,他並不想讓別的女人為他生子,只是她受不了這個打擊,便將自己出軌的行徑解釋成心靈空虛的緣故。熙子為此自責不已,對於丈夫的外遇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昨晚的狂風一定讓她害怕極了,難怪她會跟你抱怨。」

「她已經不是小孩了,而且家裡還有幫傭在啊!」

「可是榮子昨天晚上去參加孟蘭盆舞祭,所以……」

「奶奶認識我們家的榮子啊?」

「嗯,榮子還是我介紹到你家工作的。」

「是您……可是榮子不是輕井澤人嗎?」

「沒錯,我們家裡枝也是輕井澤人。一位經常到我們家的友人把里校介紹給我們,後來里技聽說你們家也需要一位女傭,就把榮子介紹到你家幫忙。」

「原來是這麼回事。」

櫻井鐵雄說著,還朝篤子輕輕一鞠躬。

「剛才您說榮子也去參加孟蘭盆舞祭?」

「她們是當地人,再說這又是一年一度的活動,所以……聽說她和里枝相約去看舞祭後,沒多久就停電了,早上美沙也在電話里頻頻抱怨。」

「這麼說來,美沙才可憐呢!在那樣惡劣的天氣里,奶奶竟然留她一個人在家。」

等等力警官坐在前座一邊聽司機說起昨天晚上的颱風情形,一邊留意后座兩人的談話內容。

「奶奶,其實我延後一天回來是有原因的。我岳父——飛鳥先生明天要舉行一場高爾夫球賽,但我畢竟是上班族,不能隨便請假。最近這三年,我岳父都在八月十五日舉行高爾夫球賽……」

篤子笑著聽櫻井鐵雄說話,但是當她聽到高爾夫球賽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突然凍住。

因為去年舉行高爾夫球賽的當天晚上,笛小路泰久慘死在神門水池。

櫻井鐵雄也注意到這件事,只見他那張圓臉露出狼狽的神情。

正當氣氛十分尷尬的時候,篤子適時轉換話題道:

「你說到高爾夫球賽……讓我想起那位叫村上一彥的年輕人。他跟你們家是什麼關係?飛鳥先生好象非常喜歡他。」

「說起一彥……我可是非常嫉妒他呢!我太太熙子非常疼愛他,她總是一彥長、一彥短地叫他,有時我的要求她不見得會答應,可是換作一彥,她什麼都答應他,我這個做先生的真是一點份量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

「奶奶,話又說回來,一彥也算是我的大媒人。」

「哦?這又怎麼說?」

「當我迷戀熙子的時候,是一彥鼓勵我去追求她的,那時熙子真是漂亮,我身邊有很多競爭者。」

「她現在也很漂亮啊!」

「那時熙子對我來說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她待一彥象親弟弟一般,於是我開始對一彥下功夫。後來我才知道,當時也有不少競爭者在巴結奉承一彥,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彥對我比較有好感,他不但站在我這一邊,還不時幫我出點子,給我一些建議,因此我才能順利擊敗其他競爭者,贏得最後的勝利。哈哈哈!一彥這個人真不錯。」

櫻井鐵雄映在照後鏡上的臉滿是不在乎的表情,等等力警官不禁感到納悶。

(這就是銀座、赤坂的酒店老闆娘口中的花花公子嗎?還有他們剛才談到那位叫一彥的年輕人又是何許人物?)

「真不好意思,一講到自己的事就沒完沒了。奶奶,您怎麼會突然提起一彥?」

「其實是……美沙說她想去看高爾夫球賽。去年夏天有位認識的朋友帶她去高爾夫球場,當時飛鳥先生和一彥也在那裡,美沙要求一彥帶她繞球場一周,飛身先生於是笑著說:『好啊、好啊!那就一塊兒走吧!』飛鳥先生還叫一彥好好照顧美沙,因此他們便一塊兒繞著球場一圈。事後我問美沙,她說一彥非常照顧她。」

「哈哈!一彥是很不錯的高爾夫球教練哦!他的運動細胞非常發達。」

「聽說他還教美沙打高爾夫球,然後還開車送她回家。那是飛鳥先生交代的啦!不過……去年秋天我曾經在一場音樂會上遇見飛鳥先生,一彥當時也陪在飛鳥先生身旁,我覺得他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既有禮貌又懂規矩,所以才想問問他究竟和飛鳥家有什麼關係。」

櫻井鐵雄想了一會兒才說:

「關於一彥的身世背景,我想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奶奶,您知道昭和十年,熙子的爺爺壯烈成仁的那件事吧?」

「啊……」

笛小路篤子呼吸頓時急促起來,等等力警官也感到非常吃驚。

「當時飛鳥家有一位叫村上達哉的家僕,當天晚上反叛軍入侵飛鳥家的時候,村上先生挺身去救熙子的爺爺,因此犧牲了,但是熙子的爺爺最後還是不敵反叛軍的攻擊。」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麼一彥他……」

「他就是村上達哉的遺孤。當時飛鳥家有一位叫阿靜的女傭長得非常漂亮,一彥就是村上達哉和阿靜的孩子。一彥是在那件流血事件之後出生,所以他對自己的父親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彥的母親現在……」

「據說阿靜在一彥五、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熙子的父母便將他視如己出,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所以他才會稱飛鳥先生為『叔叔』。」

「一彥對我岳父崇拜得不得了,他和我岳父的司機秋山一樣,要是我當著他們兩人的面說我岳父的壞話,肯定會被他們狠狠修理一頓。」

「那個秋山先生……」

篤子本來想問秋山卓造的事,但她察覺到自己問太多了,於是轉變話題問道:

「聽說飛鳥先生擁有不少崇拜者。」

「哈哈哈!我也是其中一個。我岳父是個非常矛盾的人,可是這卻成了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他的優點就是對任何人都非常寬容。」

儘管櫻井鐵雄笑得非常爽朗,可是映在照後鏡里的神情卻有些後悔。

從長野原到輕井澤的路程不遠,當他們乘坐的計程車經過凝岩漿時,遇上一起交通事故,因此耽擱了二十分鐘左右。

車子到達中輕井澤時已經三點半,從這裡到長野原大約需要兩個鐘頭車程。

這麼一來,等等力警官就可以聽取更多的「馬路消息」嘍!

篤子和櫻井鐵雄也提到秋山卓造的事情,等等力警官由此得知秋山卓造和飛鳥忠熙之間的關係。他們一路上還談到輕井澤警局的近藤刑警,認為當初撞死阿久津謙三的肇事車輛是一輛白色車牌的自用小轎車。

等等力警官聽到這些訊息,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等等力警官在南原入口下車後,車子便從六本過朝舊道行駛,途中經過「白樺營」時,篤子不知為何把臉轉過去,大概是不願想起去年的事情吧!

當車子來到舊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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