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老套路

按道理,要看到那雕像的臉不難,可是我們是由下往上仰望,無論走到哪裡,因為角度的關係,仍舊看不清楚。我心中懊惱,對於雕像的不吉的感覺也越來越濃了。

王老闆大概也和我有同樣的感覺,越是想看到,越看不清楚,急得他臉色鐵青。我們換了幾處地方,皆不滿意,最後還是決定先爬過坍塌的棧道再說,這裡的岩壁上全是樹根,爬起來也不會有多大困難,加之下面還有幾層棧道,如果失足也不會摔死,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們再次回到那一段坍塌的棧道邊上,王老闆檢查了一下那些垂下的根須的結實程度,用多功能鎬掛住,敏捷地爬到峭壁上。我一邊給他打著手電筒照明,一邊詛咒他掉下去,可惜這王老闆的身手和他的體形非常不相配,三下五除二,已經攀到了對岸,跳到棧道上。

他回頭將多功能鎬拋回給我,然後自顧自向前跑去,大概是心急想看看那上面到底有什麼。我打開頭上的頭燈,學著他的樣子爬上峭壁,一手掛著多功能鎬,另一隻手摸著根須前進。這些東西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摸上去竟然猶如石頭一樣,堅硬異常,不似有生命。上面的紋路也很似動物的鱗片,如果眼神差點,肯定以為是什麼古生物的化石。

我爬得很小心,進度很慢,才爬到一半的距離就聽到王老闆叫道:「快到我這裡來,這裡可以看得清楚點,那團樹根裡面好像還不止……一座雕像。不知道到底雕的是什麼。」

我聽到他的話,咬緊牙關,手腳並用,最後抓住一根根須盪到對岸,然後尋著他的手電筒追去,看到他已經繞著棧道上了三層,正舉著望遠鏡,查看銅樹那裡的情況。我向他望的地方看去,因為角度變化,的確可以看到有一些東西被裹在樹根裡面,但是具體是什麼,還是很模糊。

我氣喘吁吁地跟上,接過他的望遠鏡之後,才看清楚,在蟒蛇一樣的巨大樹根團裡面,露著很多生鏽的青銅手臂。從數量看來,裡面應該是最起碼有四座雕像,立於四個方向。憑藉露出的部分,也無法準確地判斷雕得是不是同一個造型,其他的部分給深深裹在樹根裡面,目測一下,尺寸很大,大概和我們在山崖上看到的那座石頭差不多大小。

老癢所說的「大好處」,不會是這些恐怖的樹根,那肯定是這樹根里包的東西。但這些雕像就算真的是有什麼莫大的價值,我們也帶不走啊,對面應該還有什麼蹊蹺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待在這裡絕對發現不了,一定要過去才行。

我們繼續順著棧道上前,因為靠近溶洞的上段盡頭,崖壁與銅樹之間的距離也逐漸接近,我們看得也越來越清楚。銅樹之頂原來有一個圓形的祭祀台,朝四個方向有青銅的四座雕像。本來我們以為換幾個方向就能看到雕像的真面目,可是越往上越失望,它們的身體和面孔都牢牢地裹在了樹根裡面,想要看清楚,不砍掉這些樹根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我們來到棧道上與那祭祀台基本平行的地方,王老闆停了下來,看了一會兒,對我說道:「這四座雕像放在四角,說明中心肯定還放著什麼東西,本來如果我們的裝備都在,可以再往上一段距離,用聚光燈照個清楚,可惜這些東西都掉進瀑布里了,沒辦法,後生仔,我們得過去再說了。」說著他已經將多功能鎬有刃口的一端折了回去,折成鉤子形狀,綁到繩子上,做成一隻飛爪,像西部牛仔一樣甩了幾個圈後扔了出去。

多功能鎬甩了一個拋物線,鉤在了對面祭祀台邊上的一根樹根上,繞了幾圈,正好鉤回到繩子上。王老闆拉緊繩子,拉得樹根抖動了一下,很多奇怪的灰色蟲子從樹根的縫隙里給驚了出來,四散而逃,速度很快。

王老闆皺了皺眉頭,說道:「後生仔,這次該你先上了嘛!」

我知道是他忌諱這些蟲子,心裡暗罵了一聲,目測了一下距離,這裡比我們剛才爬的時候近了很多,應該問題不大,於是點了點頭,爬坡上繩子。

才爬了幾步,我也不由得佩服起王老闆,這繩子甩得真好,兩端成一個大概六十度向下傾斜的角,只要雙腿夾住繩子,自然就會滑向對面,不用花一點力氣我凌空划過,一下便到了祭祀台上的樹根上,立即抓牢上面的根須站穩。

王老闆在對面做了個手勢,讓我先探察一下形勢,我回頭一看,那些灰色的蟲子並不是螭蠱,面是一種類似蟬的幼蟲的昆蟲,數量頗多,但是應該不會有什麼危害。我趕走它們,對對面的王老闆做了個手勢,他用手電筒照了照我的四周,確定真沒蟲子了,才爬上繩子。

這裡的樹根幾乎都有我的兩三根大腿粗細,糾結在一起,碰到的地方已經融成一體,沒碰到一起的地方就鏤空為一個個窟窿,時間長了,融到一起的地方多起來,裡面鏤空的窟窿就四通八達的,這在榕樹林裡面很常見,有大片榕樹的地方,甚至整片林子都粘在一起,裡面一個樹洞連著一個樹洞,進去就出不來,比鬼林子還邪。

我們抓著樹根轉了一圈,發現這裡年代實在太久,包得非常徹底,看不到下面是什麼。這些樹根又砍不動,不知道如何是好。呆了片刻,王老闆說可能從這些樹根之間的鏤空里看下去才能看到,咱們分頭找,一個洞一個洞照過來,肯定能看到。

我心說蓋得這麼厚,這也不太可能,不過他沒準備和我討論,只是抬了抬手讓我去做。

我隱約地感覺這人十分的暴戾,和以前我認識的那個王胖子有點像。心說他們倆該不是親戚吧?不過我的那個王胖子可可愛得多了,而且很爽快,這個人太陰了。

這些樹根盤在這裡,像一個墳墩一樣,用手電筒照到那些鏤空的窟窿里,也照不到底,我們搞了半天,累得一頭是汗,還是什麼都看不到。我還把腰給閃了,酸得我直冒冷汗。

兩個人這下沒辦法了,王老闆看了看我,忽然罵了聲:「王八蛋,難道李琵琶這衰人算計我?」

我心裡也嘀咕,這裡既然什麼都沒有,為什麼老癢要這麼強調。他應該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問題還是在我們身上,到底出在哪裡,哪裡疏忽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靜靜地在那裡想事情,我想著老癢一路過來和我說的謊話,這些謊話不管是處於什麼心態,無非是想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可到了這裡之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而那個所謂的不能告訴我的,而且就算我知道了也是不會去做的好處,到底是什麼?現在還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正想得出神,王老闆突然推了我一下,我轉頭剛想說話,他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

我心說幹什麼,他擺了擺手,小心翼翼地拉我蹲下來,仔細去聽那樹根裡面……

我立刻凝神靜氣,側耳去聽,這裡沒有風聲,在這寂靜無比的溶洞里,貼著那樹根,清楚地聽到樹根裡面傳來一聲一聲的輕微的「的……的……的」聲,好像有人被凍得磨牙。

那聲音不大,不注意必然聽不見,很有語音規律,和血屍的聲音完全不同,也不會是那些蟲子在樹榦里爬行發出的聲音。

王老闆輕聲說道:「這聲音每一聲的間隔都一樣長,好像和尚敲木魚一樣,有可能是什麼機關動作的聲音,這裡面的確有東西在,只是不知道是活物還是死的。」

我開始冒出白毛汗,這幾千年的老樹根里竟然有人磨牙,難道是遇到了樹妖不成?我剛想說話,王老闆抿著嘴巴搖了搖頭,舉起短步槍,拉上槍栓,讓我跟上,躡手躡腳地循著聲音走去,我們走到一個榕樹根洞邊上,發現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王老闆打開手電筒往洞里一照,聲音戛然而止。

他瞄了一眼我,輕聲說道:「沒錯,應該就是這裡,《河木集》說的東西就在這裡面,可能得從這裡進去才行。」

我皺了皺眉頭,說道:「這裡面的根系洞非常複雜,比那些溶洞地形的洞系要複雜得多,而且不知道這銅柱是不是空心的,貿然進去,可能會有危險。」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所以我們兩個不能同時進去,先下去一個探路。」

我心裡咯噔一聲,心說你該不會想讓我進去吧。

王老闆看我猶豫了一下,把短步槍舉了起來,輕聲說:「我太胖了,你先下去,我跟在你後面,給你殿後,你放心,不會出事情的。」說著他推了我一把,將我往那個洞里推去。

我低頭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回頭一看,他正面目嚴峻地看著我,臉上透出一股子陰冷的表情。我咬了咬牙,只好又帶上頭燈,再次充當趟雷的角色,剛想進去,胖老闆又把我叫住,遞給我一隻小型的對講機,說道:「如果裡面很深,就用這個,去吧,後生仔有前途。」

我心裡暗罵,接過來,先熟悉了一下使用方法,然後放進兜里,說道:「王老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是給你去拚命,你怎麼樣也要給我點武器,萬一我掛在裡面你也就沒戲了,對吧?你不給我槍,冷兵器總要給我一把吧?」

王老闆戒備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不情願地從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小匕首,丟給我,同時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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