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大人物現身

詐死

昭和三十五年十一月五日星期六,「每朝新聞」刊登警方以「日出社區」三重殺人事件的重要證人為由,傳喚前議員一柳忠彥到案說明的頭條新聞,這個消息震驚其他報社和社會人士。

金田一耕助將宇津木慎策從神戶帶回的三張照片拿給須藤順子看,她確定照片上的人是「蒲公英」的老闆娘,而當京美看到這三張照片時,似乎受到很大的衝擊,小聲地回答:「看起來應該是『蒲公英』的老闆娘。」

最後是河村松江,她仔細比較過三張照片後,也確定是老闆娘沒錯。

金田一耕助再去拜訪日疋恭助一次,事到如今,日疋恭助不得不把事情交由金田一耕助全權處理,因此金田一耕助得以向等等力警官報告這些事。

十一月六日下午三點,一柳忠彥跟著到神戶出差的志村刑警一起來到S警局,他的臉色蒼白,表情看起來十分沉痛。

聽說一柳忠彥聽到根津伍市被逮捕的消息時,立刻決定退出競選。

「您是一柳忠彥先生吧?」

這次偵訊還是由等等力警官親自進行。

等等力警官本來猜想他是個自大、蠻橫的人物,但是眼前這個男子卻讓人感覺相當誠懇而真摯。

一柳忠彥輕輕地點頭說:「是的。很抱歉,其實我早就該來了,可是因為身邊還有事情要忙,一直都不太順利,所以才拖到現在。不過,這也不能當借口……」

「哪裡!你承認『蒲公英』的老闆娘……也就是自稱片桐恆子的婦人是你三年前在須磨灣失蹤的前妻——洋子夫人嗎?」

「是的,正如根津所說,十月十日晚上在『日出社區』被殺害的片桐恆子,就是我的前妻洋子。」

等等力警官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猶豫一下才說:「根津伍市沒有承認這一點,他只承認自己破壞屍體,沒說死者是誰。」

一柳忠彥驚訝地看著等等力警官的臉,然後露出白牙笑說:「聽到這裡我就放心了,原來根津一直信守承諾,我該早點出面的。」

「你知道洋子夫人還活著嗎?」

一柳忠彥沉默半晌才回答:「知道……應該說須磨灣那件意外是在我同意之下演出的一場戲。」

霎時,房裡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接下來,等等力警官嚴厲地問道:「一柳先生,須磨灣的船難並不是碰巧發生,而你們夫妻共同策划出來的一場戲?」

「是的。」

「為什麼要這樣胡來呢?」

「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們無法再以夫妻的身分住在一起。」

「若是這樣的話,可以離婚啊!」

「我也主張離婚,可是洋子不答應。勝子……就是我們夫妻的獨生女,她希望讓勝子以為她已經死亡,而不是離婚……洋子非常堅持這一點。」

「可是……一般人根本不會答應她這麼做。」

一柳忠彥坦率地點頭說:「沒錯,但洋子是個很古怪的女人,平常看起來很溫順,一旦她決定要做什麼事,就會堅持到底。她可能也害怕惹人議論吧?」

「就算害怕世人議論,也不用這麼做……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你們分手?」

「個性不合吧!也沒什麼特別原因。」

「怎麼可能!」

等等力警官無法置信地搖搖頭。

這時候,金田一耕助在旁邊開口說:「警官,等一下再問原因,先問他們夫妻的計畫如何?」

等等力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的眼神後說:「好吧!一柳先生,請繼續。」

一柳忠彥擔心地看著金田一耕助,開始說道:「我們討論過很多次,最後還是照她的提議去做,但我堅決表明不會協助她這種怪異的計畫,她也從一開始就沒有期望我會協助她,她叫我只要在一旁看就可以,所以我就隨便她了。

「洋子一開始先處理她從娘家帶來的豐厚財產,當時她娘家那邊已經沒什麼人了,這對洋子的計畫來說正好。她大約花了半年的時間藏好她的財產,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說不可以讓我遭人懷疑,要我去東京辦事情,於是我在昭和三十二年七月二十三日來東京,兩天後,洋子就完成計畫了。」

這種事情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大家都認為一柳忠彥這段奇妙的告白中具有相當的真實性。

「七月二十五日深夜,神戶的警察打電話到東京的旅館時,我心裡暗想:她終於做了!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第二天回到神戶時,我已經恢複平靜,將這件事情當作訓練神經的機會,我只要扮演一個因意外事故失去妻子的可憐丈夫就行了。警方雖然曾經懷疑過我,可是我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而且平時的風評也不錯,所以……

「事情進行得比我想像中順利,我到現在還很佩服洋子這麼聰明,世人似乎都相信洋子已經死了,我有一段時間甚至以為洋子的計畫失敗,真的死了……但是在一個月前,我知道洋子把事先藏好的一部分財產移轉到別的地方,我就知道她還活著……」

「等一下!」

等等力警官打斷他的話說:「你剛才說你前妻的娘家已經沒人了,可是知道你前妻有財產的人應該不少吧?」

「是的。」

「財產突然消失,應該會有人起疑,如果是一輩子可以不愁吃穿的財產,數目應該不小,而且應該有留一部分給你的女兒吧?」

一柳忠彥帶著苦澀的微笑回答:「洋子是有留下一部分財產,但是她留下的財產比想像中少。」

「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嗎?」

等等力警官露出懷疑的神色。

「她叫我不用擔心她,說她會照顧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麻煩我,甚至還說如果有什麼萬——她若意外身亡,也絕對不會讓人知道她以前是一柳忠彥的妻子,她希望三年後,法律上認定她死亡,我能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關於這一點,我相信她。先前我已經說過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

等等力警官一臉不悅地將原本想說的話吞回去。他認為一柳忠彥並沒有說出令人滿意的回答。

等等力警官改變詢問的方向說:「洋子夫人失蹤後,你第一次獲得她的消息是什麼時候?」

「今年六月,根津到東京的宿舍拜訪我,他說我的前妻現在住在『日出社區』……」

「根津先生認識洋子夫人?」

一柳忠彥點點頭說:「是的,他是兵庫縣穴粟郡人,戰爭期間是我所屬部隊的隊長。戰後……昭和二十二、三年,他經常來神戶,而且每回都會來找我,他還曾經請我幫他介紹工作,我在戰爭中受他不少的照顧,多少也會幫他想想辦法,這時候……」

一柳忠彥說到這兒,臉色變得十分黯淡。

「他學會一件壞事。」

「吸食海洛因嗎?」

「是的,因此我幫他找的工作也沒辦法做了。就因為有這段過去,所以根津認識洋子。」

「昭和三十二年七月下旬,洋子夫人在須磨灣遇難失蹤,這件事情根津知道嗎?」

金田一耕助提出這個問題。

一柳忠彥看了金田一耕助一會兒,然後點頭說:「根津在那之前就來東京了,洋子遇難的事情發生在昭和三十二年七月下旬,那時他回鄉掃墓,看到報紙上的新聞,就來我家弔唁。」

「根津先生和洋子夫人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就在船難事件發生前不久。昭和三十二年七月,根津在回鄉之前去找我,當時他見過洋子,一個禮拜後,洋子就遇難了,這令根津覺得既驚訝又難過。」

「那麼根津先生的確見過出事前的洋子夫人?」

「是的,當他一看到在『日出社區』的片桐恆子,馬上就認出是她。」

「你們夫妻沒聽說根津先生在帝都電影公司的攝影棚工作嗎?」

「不知道,因為根津只說他住在東京……今年六月他到白金會館找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在昔日戰友渡邊的介紹下,進入帝都電影公司的攝影棚工作;但洋子知道這件事之後,情緒一直不太穩定。」

「謝謝。警官,請你繼續發問。」

等等力警官想了一下,接著說:「那麼……根津先生是不是拿這件事情來勒索你們?」

「不!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情!根津只是熱心地提醒我,但對我來說,這卻是一種『致命的好心』!請你們想像一下我當時有多麼震驚,雖然船難事件只是一場戲,可是我私底下想著:如果都沒有洋子的消息,說不定她真的死了,到了今年七月二十五日,我就可以脫離洋子的丈夫這個身分,可是就在這時,我卻聽到洋子的消息……」

「你急著脫離洋子的丈夫這個身分,好跟握美俊政的女兒結婚嗎?」

「是的。」

「你們之間已經發生關係了嗎?」

志村刑警這個無禮的問題讓一柳忠彥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

不過他果然是修養到家,馬上就壓抑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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