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陷入漩渦

秘密約會

池袋的S百貨公司擁擠不堪,每個賣場都擠滿了螞蟻般的人潮。

密密麻麻的人潮在狹窄的通道上擦肩而過,有個男子夾雜在擁擠的人群里,從國鐵池袋車站往這間百貨公司走來。

他差不多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頭部在人群中露出來,因此不管人群多麼擁擠,還是可以一眼看到他。

這個男子的左腳微破,手裡拄著一支拐杖,他就是最近經常上報的「日出社區」第五區的管理員——根津伍市。

由他端正、挺直的姿勢、眼睛直視正前方等習慣,不難猜出他過去的職業是軍人。

他今天沒有穿平常的工作服,反而換上一襲略皺的西裝,領帶有點歪斜;他那有稜有角的輪廓,給人一種冰冷的孤獨感。

今天是十月二十九日星期六,根津伍市叫由起子看家,獨自外出。

下午四點正是百貨公司人潮最多的時刻,在正面入口附近有個舶來品賣場,金屬制的圓環上掛著許多領帶。

根津伍市站在那個賣場前面看著領帶,銷售小姐此刻正忙著招呼其他客人,沒空理會他。

這對根津伍市來說反而比較好,他悠哉地在一大堆領帶里東看看、西看看。不過只要仔細留意他的眼神,就可察覺出他不是來買領帶的。

他站在玻璃櫃鏡子的前面,佯裝若無其事地注視著映照在背後鏡子里的擁擠人群。

根津伍市發現人群裡面有個似曾相識的女人,當他發現那個女人是須藤順子時,眼裡瞬間閃現一抹異樣的光芒。

須藤順子今天和澀谷金王町QUEEN製藥公司的常務董事日疋恭助,約在他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廳見面。

「日出社區」出現一封未署名的怪信,它揭發了日正恭助與須藤順子之間的關係;兇殺案發生之後,不少警察人員去拜訪日疋恭助,給他造成不少麻煩。

不過當須藤順子提到要去找他,他竟然十分愉快地答應了。

此時,他們兩人面對面坐在咖啡廳的包廂里。

日疋恭助神色溫和,眼角露出魚尾紋,笑著說:「你瘦了。」

「因為晚上都睡不太好。」

須藤順子故意說得十分冷淡,其實她心裡很依賴日疋恭助。

「那怎麼行!是因為警察在監視你嗎?」

「是的。我已經習慣了,只是他們很啰嗦……」

事實上,從案發到現在這二十天裡面,須藤順子被卷進這個莫名的漩渦中,每天的生活亂成一團。

警方每天都來詢問須藤達雄的行蹤,弄得她疲憊不堪。須藤順子讓金田一耕助牽扯上這個案子,大家都認為她這麼做是故意要引人注意。

現在,不僅傳播媒體追著她跑,就連社區的居民也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她已經快崩潰了。

「還沒有你先生的消息嗎?」

「嗯……」

她回答之後,突然又心灰意冷地說:「搞不好他已經死了。」

最近的報紙開始朝須藤達雄已經死亡這個方向揣測,因此日疋恭助也知道警方持有這樣的懷疑。

「春美!」

日疋恭助突然用須藤順子在酒吧時的化名叫她。

每當日正恭助叫「春美」的時候,總帶著一種特別的含義。兩人處於曖昧的關係時,日疋恭助就會這樣叫她。

須藤達雄出現時,他們倆正處於這種關係,因此須藤達雄也知道有日疋恭助這號人物存在,但他還是繼續追求須藤順子。

須藤順子曾經為此煩惱不已,最後正如怪信上所說的,她斷絕與中年男子的黃昏之愛,選擇身材健美的年輕男性。

日疋恭助當時給了須藤順子很多分手費,充分展現他的氣度。

後來須藤達雄被流氓刺殺,受重傷垂死之際,須藤順子一時之間籌不到錢,唯一能找的人就只有日疋正恭助了。日疋恭助要求須藤順子用身體來償還,她也以解救丈夫生命的名義讓自己的良心沉睡。

等到須藤達雄的身體復元,可以工作的時候,照理說須藤順子應該跟日疋恭助分手。然而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可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須藤達雄雖然年輕勇猛,可是另一方面,須藤順子卻嫌他不夠溫柔,不知不覺間,她發現自己喜歡沉浸在日疋恭助熟練的愛撫中。

日疋恭助對於在酒吧工作過,卻沒有沾染不良習性的須藤順子懷有一種特別的情愫。

因此,他們兩人在須藤達雄的身體恢複健康後依舊藕斷絲連。

「春美……」

日疋恭助像以前那般喚著須藤順子,並伸手壓在她的手上。

「抱歉。」

「什麼事?」

「早知如此,我就不會把那個老闆娘的事情告訴你先生,可是……」

「可是什麼?」

「你丈夫還沒到那封信以前,好象就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又死灰復燃了。」

「啊!」

「你沒察覺到嗎?」

「一點都沒有。」

「是嗎?哈哈哈!那是你先生擅長演戲?還是你的感覺太遲鈍?他似乎很怕把事情鬧大會失去你……」

聽日疋恭助這麼一說,須藤順子覺得有些地方確實怪怪的,她忽然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以前她因為須藤達雄的懦弱性格,對他總會產生一股母性情懷。

現在,她可不想因此而感謝丈夫的寬宏大量,反而還有點生氣呢!

「他有威脅你嗎?」

「沒有,他不是那種兇悍的男人。」

「說的也是。」

須藤順子發覺自己話說得太刻薄,覺得有些對不起須藤達雄,又急忙問道:「我聽說他去找你的時候,講話的語氣很兇呢!」

「那是因為他的情緒很激動吧!他好像還喝了一點酒……不過,他對我們的事情並不怎麼生氣,反而為了自己的懦弱而感到很羞恥,他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希望以後我們能夠收斂一點,接著還低聲下氣要我別把你從他身邊搶走,看他那個樣子,我反而感到不好意思。」

須藤順子聽了,又開始氣她丈夫的窩囊。

「那你怎麼回答?」

「他都這麼說了,我總不能說我們以後還要保持聯繫吧!我當然是小心地賠不是,並答應他以後絕對不跟你來往。不過,我是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遵守這個約定啦!」

須藤順子滿臉通紅,看著日疋恭助露出溫和的微笑。

儘管她在心中罵自己不知廉恥,但日疋恭助最後說的那句話卻讓她的虛榮心蠢蠢欲動。

「爸爸,你剛剛有提到老闆娘……」

須藤順子撒嬌地問道。

「對了,你丈夫生氣的對象不是我們,而是那封怪信的發信者。他不願意麵對自己厭惡的事情,甚至感到很害怕……所以他一直忍耐著,希望我們自己能悔悟。可是,當那封怪信揭開我們的關係之後,逼得他無法不面對這些事情。

「他應該很氣那封信的發信者逼他去面對這件事情,卻又不想跟你攤牌。其實他不是不願意,而是覺得害怕,因此才來找我,並問我還有誰知道我們的關係。」

「於是你就提到老闆娘了?」

「嗯,當時我想起在橫濱的旅館裡你曾經對我說過的事情,所以……結果你丈夫想了一下,就說一定是這樣……現在想來,我其實沒必要講出那件事情,真是抱歉。」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先前也懷疑過那封怪信是老闆娘寄的。對了,爸爸,你把橫濱旅館的事情跟警察說過了嗎?」

「當然說了,但他們還是查不出老闆娘的身分。老闆娘與她身邊的男人都使用假名,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警察也常常問我這個問題,當時我一心一意注意著老闆娘,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總之,問題就在於那個男人,不管老闆娘是他的情婦或女朋友,既然她已經被殺了,那個男人是不可能出面的。」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阿達為什麼要躲起來呢?我覺得他可能已經死了。」

「被身分不明的男人殺死嗎?」

「我認為他不可能自殺,更不可能去殺死老闆娘。」

「說的也是,就算他不小心把老闆娘殺了,也沒道理用那種奇怪的方式把老闆娘的臉弄得模糊難辨。」

日疋恭助發現須藤順子的臉色不對,於是轉移話題說:「不要談這件事情了。嗯……『每朝日報』不是有提到怪信的事情嗎?」

「對!」

須藤順子想到一件事,接著說:「這件事情警方也問過我,我想……可能又會給你帶來麻煩。」

「沒關係啦!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日疋恭助微笑地說著。

QUEEN製藥公司是戰後興起的企業,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變成日本屈指可數的大公司,光是半年的宣傳費用就高達數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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