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醜聞滿天飛

沉默的管理員

近來,日本各地興建很多被稱為「own」的社區,這些新社區居民的價值觀和行事作風漸漸形成社會問題。

新社區的生活方式在過去幾乎不曾見過,住戶居民的心態和他們的生活對日本社會造成的影響,已成為重要的研究題材。

雖說「社區」是一種共同社會,可是他們並非在這裡獲得生活的食糧。

更詳細地說,這裡只不過是他們的巢。早上一起床,大多數男人和女人離開家門,前往不同的地點工作,直到傍晚再回來,在鐵門、厚水泥牆的保護下,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

須藤順子在椅子上玩弄著毛衣外套的前襟,感覺有點凄涼地在心裡喃喃自語著。

(倒是很少有人跟飼養這隻烏鴉的奇怪管理員根津位市一樣,給人有種無止盡的孤獨感。)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養這隻烏鴉?」

須藤順子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這麼問,因此即使對方不回答,她也不會覺得不高興。

這隻烏鴉剛跟野狗「戰鬥」過,情緒出奇地興奮,不斷尖叫著,並焦躁地在籠子里走來走去。管理員根津伍市忙著安撫它激動的情緒。

須藤順子茫然地環機房間內部,這是她第一次進來管理員的房間。

這裡和須滕順子的房間擺設不同,完全是西式風格,地上鋪著一張磨破的地毯,面對著南邊的陽台放著粗糙的桌子和旋轉椅。

緊臨隔壁四疊半房間分界的拉門放著一張摺疊床,牆壁上掛著帝都電影公司的大月曆,一位當紅女星在彩色月曆上展露笑顏。

情緒暴躁的烏鴉從根津伍市的手上啄了兩、三條小魚乾後,終於安靜下來。隨後,根津伍市扭開水龍頭洗手。

「須藤太太,你剛才說什麼?」

他從敞開的廚房走出來,順手關上拉門。

那隻烏鴉在拉門的另一邊又叫了兩、三聲,根津伍市不理會它,拖著微破的腳走出來,眺望陽台外面的景色。

「什麼?」

根津伍市走到桌邊,開始收拾桌面。桌子上散置著油印工具,須藤順子來的時候,他正忙著油印。

「剛才我在安撫烏鴉的時候,你好像講了一些話。」

「喔!我是問你什麼時候開始養那隻烏鴉?」

「那是帝都電影公司養來拍電影用的,後來影片殺青,打算把它放掉。可是那隻烏鴉離開夥伴太久了,無處可去,所以我就收留它。」

根津伍市收拾好桌面,走到房間角落的沙發坐下,並從工作服的口袋裡拿出「PEACE」香煙盒,他的工作服和抽出「PEACE」香煙盒的手指,都被油墨弄得黏黏臟髒的。

根津伍市常常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可是他個人的特色。

須藤順子跟這個管理員並不熟,更不清楚他靠什麼來維持生計,過去也不是很注意他。

「日出社區」每四棟大樓設立一個管理員,他們到底做什麼工作呢?

簡單地說,他們就像古時候「守望相助組織」的組長,工作內容包括:分發東西,常常不在家的人可以把房租寄放在他那裡……等等。

對了,他們另外還有一個工作。

這裡的管理員擁有四把鑰匙,根津伍市目前擁有兩把。這些鑰匙是萬能鑰匙,可以打開其中一棟大樓里的任何一扇門。例如:根津伍市那把上面寫著第十八號大樓的鑰匙,可以打開第十八號大樓的任何一個房間。

每間房子的住戶各有三把鑰匙,如果哪個粗心的先生或太太外出時弄丟鑰匙,無法開門進屋的話,就可以請管理員幫他們開門。

可是,這也算不上是重要的工作,因此報酬不高。

管理員住在這裡,頂多免收房租,或是房租算便宜一點,所以這個職務大部份都是婦女來打工、兼職,男人做管理員的,好像只有根津伍市一個人。

至於他是否從事其他工作或兼職,須藤順子也不很清楚。

不過,當她走進這個房間、看見散亂的桌面,又聽根津伍市提到烏鴉的來歷時,須藤順子這才開始了解這個男人的工作。

須藤順子進入房間時,桌上的油墨氣味還很嗆,到處都是油印機印出來的印刷品,由印刷品的內容看起來好像是電影劇本。這個男人似乎跟帝都電影公司有合作關係,他是靠為帝都電影公司油印劇本來維持生計。

「須藤太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根津伍市坐在摺疊床上問道。

須藤順子顯得十分驚惶,聲音沙啞地說:「我、我……很困擾……」

一般人聽了肯定會問她在困擾什麼,但根津伍市只是來回看著陽台外面和須藤順子的臉,根本不出聲發問。

於是須藤順子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你一定也看到剛才跟警察一起去屋頂那個穿和服褲裙的男人……」

根津伍市點點頭代替回答。

「你知道他是誰嗎?」

這回,根津伍市默默地搖搖頭。

根津伍市的輪廓很深,長相也不錯,額頭上幾條深深的皺紋相當引人注意。他的年齡大概四十二到四十五歲左右,聽說本來是個職業軍人。

「那個人是很有名氣的私家偵探,名叫金田一耕助。」

根津伍市的臉色有了些微變化,只見他的眉毛揚了揚。

是因為他聽過金田一耕助的名字嗎?

「他好像是你的朋友。」

「嗯,是我帶他來的,可是我現在很後悔。」

須藤順子說到這裡就停住了,而根津伍市什麼也沒說,因此須藤順子又開始口吃起來。

「你知道嗎……這、這個社區有怪信橫行……就是以『Ladies alemen』開頭的怪信,寫信人為了掩飾筆跡,還剪報紙、雜誌上的字來貼……」

「就是上次害京美差點自殺的那種信嗎?」

根津伍市終於開了金口,第一次表現出積極的態度。

須藤順子好像因此獲得力量似的,從椅子上探身向前說:「對!就是那種怪信!你認為那封怪信是怎麼回事?當時你說不要造成京美和他姨丈的困擾,因此叫我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怪信的事情。」

「那封怪信怎麼了?」

「我把怪信的事跟金田一先生說了,雖然還沒把詳細內容告訴他,不過……已經提過京美有收到怪信,京美還因此差點自殺的事情。」

看到根津伍市責怪的眼神,須藤順子立刻說道:「我知道不能隨便將人家的秘密說出來,但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也收到相同的怪信,我丈夫還因為那封怪信從前天就離家了。」

「你也收到怪信?」

根津伍市眼神銳利地注視著須藤順子,一字一字清楚地述說,那聲音聽起來好像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般。

「是的,內容我姑且不提,不過那封信也是以『Ladies alemen』開頭,用報章雜誌上的印刷字剪下來貼成的。

「我丈夫看了那封信後很生氣,就離家出走了。雖然這是我們夫妻間的問題,可是照這樣子看來,我覺得社區里一定還有別人也深受這種怪信所苦。

「我從昨天起就一直在找我先生的行蹤,今天一大早還到處去找,結果在澀谷碰巧遇到金田一先生,我想如果拜託他的話,或許可以找出怪信的發信者,所以才帶他來這裡。」

「須藤太太,你跟那個人有什麼關係?是老朋友嗎?」

「根津先生,你聽說過我以前在銀座的酒吧工作吧!」

根津伍市回答他沒聽說過。

「當時等等力警官……他剛才也來這裡了,他們兩個人常到我們店裡去……今天早上,我到處都找不到我先生的行蹤,一時亂了方寸,就像溺水的人抓緊浮木求生似的,想找金田一先生商量,不料竟然發生兇殺案……」

「須藤太太,你認為這件兇殺案跟那封怪信之間有關係嗎?」

「我……我本來以為發出那封怪信的人是『蒲公英』的老闆娘。」

根津伍市很驚訝地看著她問:「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須藤順子正想回答之際,隔壁廚房的烏鴉又開始「啊……」地叫著。

這時候,門被打開了,有人走進屋裡。

意外訪客

「喬、喬!是我!不要叫啦!」

一陣女孩的聲音響起,她走進隔壁的四疊半房間,隨後又來到廚房。

「爸爸,我回來了。」

她隔著拉門喊著,聲音聽起來有點害怕。

「由起子,你回來啦!」

「爸爸,聽說外面發生兇殺案,是真的嗎?」

「小孩子別管那種事情!對了,由起子,有客人在,你去泡茶。熱水瓶里有熱水吧!」

接著,拉門的另一邊便傳來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

「好可愛的女兒!」

須藤順子若無其事地說著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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