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禍事連連

桌上扔著個牛皮紙袋,是秘書代收的快遞。

齊達倫剛開完會,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打開電腦準備玩兩局牌。等待開機時,他順手拿過牛皮紙袋。他經常能收到各種快遞,有時候是公司贈品,有時候是下屬送的禮品。掂量了兩下,他猜不出裡面放著什麼,順手撕開,掏出裡面的東西來。那是一疊十寸大小的照片。

第一張照片,齊達倫正和一位妖艷的美女面對面坐著,美女幫他解開襯衣紐扣,旁邊還有一位美女,正拿著一瓶小洋酒往他嘴裡送。那是張彩色照片,儘管光線黯淡,卻還能看出他面孔赤紅,興奮的汗水打濕了他的頭髮。那幾縷地方支援中央的頭髮歪到了一邊,顯得十分可笑,他那貪婪急色的臉更是醜陋不堪。

第二張照片,天已經亮了,齊達倫閉著眼,在駕駛座上睡著了,在他身邊坐著的,是那個死掉的偽娘。他的臉還是紅的,偽娘的臉卻是煞白,嘴唇也是那種死人特有的淺色。兩個人衣冠不整,齊達倫的胸口赫然印著醒目的唇印。

第三張照片是齊達倫正扳過偽娘的臉,伸手去試他的鼻息。

第四張照片是齊達倫咬牙切齒地把偽娘拖下車。

第五張照片是齊達倫把屍體扔到了路邊上的樹叢里。

第六張照片是齊達倫開著車揚長而去。

放下相片時,手在微微顫抖,齊達倫的襯衣已經被冷汗打濕了。十寸的照片,看起來格外清晰,他鼻頭上的小痣,他額頭上的抬頭紋,還有他的車牌號碼,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他一下子想起了出事那天,他在車裡蘇醒前感覺到的兩下閃光。那一定就是照相機的閃光了。

是什麼人,會預先準備好帶閃光燈的照相機?是什麼人,會一路跟著他去荒郊野外,偷拍他玩車震?是什麼人,會在哪裡蹲守一夜,第二天還拍下死人和棄屍的照片?

他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那個不知何時離去的美女,她是最有機會接近自己的人,不過第一張照片上,也有她的身影。顯然,這些照片是精心策劃拍攝出來的。雖然齊達倫並不知道在這些照片的背後,藏著的是誰,但他清楚,這人拍這些照片絕對不會出於偶然,他肯定要被人勒索了。

一想到這裡是辦公室,這些照片剛剛還經過秘書的手,齊達倫忍不住擔心。趕緊把照片扔進碎紙機,又把牛皮紙袋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確定裡面再無其他東西,連張小紙條都沒有。快遞單上填的住址是用印表機打出來的,發件人的地址一欄已經模糊不清,顯然經過了處理。一個有心勒索的人,是不會輕易留下線索的。

電腦早已開機,牆紙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齊達倫和他的綠帽老婆和兒子,坐在溫馨的美式碎花布藝沙發上,用力地笑著,露出滿嘴的牙。那照片上的溫馨全是假的,用來給別人看的。

那不是他理想中的家,老婆,只不過是用來換取地位的籌碼,他們沒有感情,只有共同的結婚證和一套房子。他對女人的狂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娶了這個老婆。她在外面亂搞,他也在外面亂搞。她只能跟老頭子領導搞,他卻可以搞很多年輕貌美的女人,只有不斷的背叛,他的心才能獲得些許平衡。

至於兒子齊浩哲,生得太像他媽,齊達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種,一直不太待見。要不是因為自己是黨員,是領導,他早就在外面生個自己的兒子。現在錢都撈夠了,如果再有個兒子,這輩子也算圓滿了。前幾天,他見到了一位移民專家,通過那天的談話,他發現自己完全具備移民的條件。

如果一切順利,專家會先幫他在國外開個賬戶,把錢一筆筆轉移出去,當然不是以他的名義,而是以某家公司的名義,好逃脫政府部門的檢查。錢都出去後,他就可以準備辭職和離婚了,然後以海外公司股東的身份,申請投資移民。那位楊女士很專業,也已經有了很多成功案例,他相信最多只要一年,就可以安全出國定居。他還只有四十多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最理想的年紀,有了錢,完全可以再找個年輕女人,或者洋妞也說不定,還能生個混血崽子,開始享受真正的人生。

這些年來,一切都太順利了,齊達倫本打算按照楊女士的計畫一步步走,明年的生日說不定就能在國外慶祝,大別墅,名車,真槍,他可以合法地買下,花花綠綠的資本主義世界充滿了誘惑。他嶄新的第二人生,幾乎就要開始了。萬萬沒想到,那次尋歡中,鬧出了一個噁心的男人,還死在他的車裡。要不是手裡的照片,他簡直都忘了自己曾經碰過那麼一件事,不知是潛意識中的刻意迴避,那晚兩個身邊人的模樣他幾乎想不起來了。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齊達倫現在體會到電影里那些被綁架了孩子的家長那份緊張。如果是齊浩哲被綁架了他倒不會在意,現在是他的名譽和安全被人給綁架了,他的一切都捏在那個不明身份的人手裡。如果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出了什麼事還能跟家裡人打個商量。可在他家,這事想都不用想,沒半點可能。天大的事,只能自己兜著。

齊達倫把碎紙機裡面條般粗細的照片碎片攪成稀亂,揉成幾個小團,扔進衛生間里的馬桶,又把那個牛皮紙袋也撕粉碎,放水沖了個乾淨。等著吧,那個人遲早要開口,現在他肯定是玩攻心戰,讓齊達倫緊張,失控,自己打敗自己。

手機響了起來,是吳仁義的電話,又到了下午安排吃飯和晚上活動的時間,他和平時一樣打電話來請示。齊達倫心煩意亂,不想再跟那幫人搞在一起,說不定寄照片的人就是那幫人中的一個。他粗暴地拒絕了吳仁義的好意,掛斷電話,提前下班。

沒讓司機送,他自己開著車在街上亂逛,不想回家,也沒胃口吃飯。直到天黑,他才在玄武湖邊把車停下。希望能借著那平靜的湖水理清思緒,好好考慮一下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以及對策。工作這麼多年,他早已不是心浮氣躁的小夥子。有問題就解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越是對方想讓自己慌張,越是不能慌。

和煦的晚風吹來,帶來一絲桃花的香氣。春天來了,儘管氣溫還不算高,愛美的姑娘們紛紛穿上了超短裙,在朦朧的夜色中展示著美腿高聲說笑,引得過路的男人們不住回頭。

齊達倫在湖邊坐了一會兒,眼前是雙雙對對談戀愛的年輕人,還有吃完飯散布的中老年人,可他誰都看不見,腦海中還是浮現著那幾張照片中自己的形象。

照片上的自己,用荒淫無恥,醜陋不堪來形容是很貼切的,要是真被曝光,紀委肯定會來人調查。他的一切還沒有轉移走,這可是最大的罪證。他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儘快轉移一些錢出去,只要沒了罪證,就算有人來查,最多也就是個私生活不檢點。而且那個男人吃過搖頭丸又喝了酒,很可能是藥物反應而死,跟他完全無關。就算屍體被人發現,查起來,最多是見死不救,殺人罪安不到他頭上。

哼,錢可沒那麼好賺。齊達倫這麼一想,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那位楊女士,諮詢轉移財產的事。專業的楊女士,要價高得離譜。全套手續做好,要收他一千萬,預付五百萬,把錢轉出去再付兩百萬,最後他拿到國外的正式身份時,付最後三百萬。如果不是嫌價錢太高,齊達倫不會考慮這麼久,本來還想拖著砍點價。

可楊女士正好很忙,電話轉到了語音信箱。這種事不當面談是說不清的,齊達倫乾脆約了楊女士明天見上一面。掛斷電話,他的心情好多了,起身準備去吃點東西,沒想到在停車場居然見到了兒子的車。

提起那輛車他就惱火。早就跟這個敗家子說過,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一定要低調,不要給人落下話柄。這小子倒好,跟他媽要錢買了輛寶馬MINI,整天大街小巷地轉來轉去,生怕人家不知道。齊達倫正一肚子氣沒地方發,乾脆守株待兔,等這個婊子養的出來,結結實實收拾他一頓。

這晚天氣好,齊浩哲正帶著新女友小米來游湖,才玩了沒多久,他正想要深入發展一下,小米卻推說今晚有急事,閨蜜病了得回去。小米人漂亮,也特別麻煩,齊浩哲都認識她一個多星期了,還只能牽牽手,連親都沒親過。不過他不急,容易到手妞的不刺激,反倒是這種得花時間花心血才能追到的比較有成就感。小情侶手拉著手回了停車場,齊浩哲打算送小米回去。

「齊浩哲。」齊達倫從沒叫過兒子小名。

冷不丁地老爸冒出來了,齊浩哲給嚇了一跳,雖說在外面他挺花挺牛逼,但在老爸面前,還是比較膽小。現在手裡還牽著小米,被老爸一嚇,手立刻鬆開了。

「爸。」齊浩哲有點心虛,不過很快就發現老爸臉色很難看,他很少擺臭臉的,除非是心情極度不好。心道這可不是介紹女朋友的好時機,掏出一百塊錢,趕緊讓小米自己打的回去。小米乖巧地拿了錢,一句話也沒問,扭頭就走。

「她是誰?」齊達倫覺得那姑娘居然有些面熟。

「小米。」齊浩哲知道老爸在外面花,經常回家時帶著一身的香水味,小聲回答道。

「我是問她是什麼人。」齊達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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