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觸犯門規

離開內蒙古回北京的路上,陸鍾他們很有些得意。不僅賺了錢,馬鬃山下的牧民們從此改變了生活和環境,孩子們即將有新學校,這些比錢更重要。離開額濟納之前,他們還去了趟呼和陶來的那座真正喇嘛廟,布施五十萬,讓他們把原有的廟好好修整修整,再給佛像塑個金身。

司徒穎扮演賈梅,陸鍾扮演大龍,曾潔扮演董麗,這三個人的小恩怨和兒女私情擾亂了羅華龍和魯道魁的判斷能力。加上一開始進入額濟納的成本並不需要多少,而那個傳說又顯得格外真實,於是貪財的他們動了心。

已經變得不那麼靈光的老韓不僅參與了整個騙局還扮演了兩個角色,照片上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牧民,以及呼和陶來的痴呆老喇嘛。藉由梁融的妙手化妝,再往嘴裡塞了兩團棉花,老韓看起來就像是兩兄弟而不是同一個人了。

另外還有梁融扮演的地質隊長,單子凱扮演的老知青兒子,整個尋寶曆程變得豐富起來。再加上魯道魁和羅華龍的利益衝突,一次次的奪寶競賽,三枚琥珀印章問世的過程中,不斷被人為帶領走了少許彎路,就像釣魚時大魚上鉤後輕輕提一下魚竿並不馬上收線,讓魚兒把魚餌吞得更深,最終這場騙局才完美呈現。

更重要的,是不斷保持兩位買家的新鮮感,新鮮的環境,新鮮的傳說,以及一路上寶物聽得到卻得不到,或者差一點就得到。整個過程中他們的佔有慾被大大激發,想要獲得的慾念在腦海中不斷重複。從心理學上來說,這是一種強烈的自我暗示。整個過程中,他們花費的錢並不算多,可就是這些引誘著他們最後毫不猶豫地要佔有那塊最後的印章。

不用說,所有的印章全都是假貨,這個傳說也是杜撰出來的。真實的部分在於用來製作印章的材質,的確是上好的紅玉髓。紅玉髓作為中檔珠寶,本身的價錢並不算太高。整整四套印章全部加起來,連同請老師傅雕刻的工錢在內,也只用了二十來萬。這二十來萬,最終換來千多萬的回報,不能不說很成功。

「這個大趟子做得太完美了,六哥,你該拿本年度最佳編劇獎。」梁融開心地看著電腦上賬戶餘額,恨不能抱著陸鍾狠狠地親上兩口。

「是你們都演得好啊,細節,所有細節都那麼漂亮,那兩個老油條才肯信。」陸鍾沖大家一笑,不肯獨自居功。

「下一步咱們去哪兒?」曾潔是第一次跟隨這個團隊,算得上順風順水。

「問問大小姐吧,她最了解師父,咱們現在得把師父擺在第一位。」陸鍾在後視鏡里看了眼司徒穎,她看著車窗外,眼裡毫無神采。自從得手後,這種狀態就沒變過,從前那個溫柔不足潑辣有餘的大小姐似乎根本就不是她。

「司徒,司徒。」曾潔喚了兩聲,司徒穎才回過神來。

「乾爹以前跟我說過,如果他要死,希望死在拉斯維加斯,全世界最豪華的賭城,做個真正的賭鬼。」司徒穎擔心地看著老韓消瘦得凹進去的眼眶,輕輕地說。

「拉斯維加斯,那可是高消費啊,咱的錢不夠吧。」曾潔有些擔心,雖說這一單收入千多萬,但分到每個人頭上只有幾百萬而已。

「去美國好啊,咱們賺多點錢的搞個投資移民,去體驗體驗資本主義到底有多腐朽。」單子凱第一個答應。

「我也同意去美國,美帝那麼多資本家,絕對是全球第一的高品位富礦,咱們可以好好挖掘。」梁融也很願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去美國,那得儘快賺多些錢才行啊。」陸鍾見大家恢複了往日的鬥志,似乎走出了澳門那個人留下的陰影,「我有個想法,既然這次的趟子這麼成功,不如再接著做一筆。可師父曾經交代過,門規里規定,同樣的手法不能連著使。」

「這有什麼,換個地方,再重新編個故事,就不算同樣手法了吧。」單子凱皺皺眉頭,想來對門規之類的老傳統比較抗拒。

「我也覺得這個局裡,關鍵是故事,其他一切都是為這個故事服務的,只要換了故事,就像拍電影的換了個劇本,應該不算犯規吧。」梁融也附和道。

「嗯,中國那麼大,上下五千年,有過多少人就有多少傳說,編個故事不難。既然沒人反對,那咱們就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把這事儘快落實。」陸鍾見大家支持,趕緊應承下來。

「可是,老前輩要是知道,會反對吧。」唯一持不同意見的是曾潔,雖然剛剛經歷了一次成功,但她顯然過於保守。

「乾爹的日子不多了。」司徒穎沒有反對,但事實擺在眼前,老韓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

車裡沒人再說話,陸鍾雖然沒有回頭,卻在後視鏡里認真地看了看師父。

老韓正木訥地看著窗外,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他已經不再關心這些了,除了選擇吃的,他幾乎很少說話。但是陸鍾知道,如果師父不是遭受了那場他至今不了解的傷害,不是他還是清醒的,大概最著急的不是去拉斯維加斯,而是親眼看到他把秘籍的最後一本《英耀篇》拿到。關於秘籍,剛才沒人提起,不知大家根本不信那個失落的門派會被振興,還是大家根本不在乎,這只是師父一個人的心愿,甚至,不是他的。

呼和浩特這個地方很適合暫時落腳,地方夠大,市區人口才一百多萬,只要不張揚,不太容易引起注意。距離遠在澳門那個人的一千萬懸賞,有了幾千里的距離,至少心理上也安全許多。

司徒穎和曾潔陪老韓去醫院了,做檢查,做必須的治療,雖然沒有多少效果,但至少能幫老韓延長几天生命,讓他能去拉斯維加斯。陸鍾和單子凱梁融,留在酒店裡,構思著下一個傳說。

有了額濟納的經驗,這次再編起故事來就更容易了。要有歷史,出過大人物,又有過傳說的地方,符合這三個條件就是最理想的寶藏之地。再結合自己的想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地混在一起,就會真假難辨。

只用了幾天時間,符合這三個條件的地方還真的被陸鍾他們給找到了。這個地方就是遠在湖南跟廣東交界的地方——韶關。

韶關是個窮地方,但窮地方怎麼會出寶藏呢?這還得從太平天國說起。無湘不成軍,曾國藩的湘軍赫赫有名。曾國藩有兄妹九人,他是老大,家裡最小的九弟是曾國荃,這個曾國荃就是攻破太平天國南京府的人,因攻城大功,官至一等伯爵,太子少保,善於圍城,外號曾鐵桶。曾國藩上報朝廷,說南京府里藏著的金山銀海全都被一把莫名其妙的火給燒沒了。當時朝野上下,沒人相信,但曾國藩曾國荃手握重兵,連皇上也不敢過問,此事成了懸案。

清朝野史上寫,有人在曾國荃家見過一個翡翠西瓜,那西瓜曾經是洪秀全的。還有人說,曾國藩的夫人從南京返鄉時,居然帶了兩百多艘船。許多人懷疑,那把火根本就是曾國荃放的。至今,韶關一帶都有人說,當年韶關東湖坪因為靠近曾國荃的老家湖南,又距離京城夠遠,而被看中。曾國荃把從南京府里弄出來的寶貝分成九份,藏在東湖坪一帶。

更讓人確信的是,東湖坪的曾氏先人,不僅在縣城開設銀號,還在自己的家鄉修建了銀庫,那銀庫至今還在,其設計和結實都表明當時的確儲藏過大量財寶。不僅如此,關於這筆寶藏還有個口訣:兩江夾一河、江江十八籮。左一丈、右一丈、前一丈、後一丈,跳一跳、讓一讓,一腳踢出個元寶缸。

起來口訣似乎有些沒邏輯,但細細分析,這裡面信息量還是很大的。第一句說的是寶藏位置,第二句說的是寶藏規模,後面的應該就是怎樣尋找寶藏的方法了。可按照這個邏輯做一遍,很快就會發現跳來跳去最後會回到原地白耽誤工夫。

可真的是口訣嗎?還是經過人為處理的口訣?或者其中隱藏著什麼秘密?這些讓人一頭霧水的部分就正好是陸鍾他們好下手的部分。

不過既然要製造一個故事,而且是靠譜的故事,實地考察是必須的,另外還需要物色合適下手的對象。這一次,陸鍾提醒大家盡量避免黑社會背景,或者跟黑社會有來往的一哥(被騙的人)。對他來說,額濟納的成功遠不能抹去他心頭的澳門陰影,現在他是這支隊伍的話事人了,曾經屬於師父的責任完全落在他的肩上,他必須帶領大家遠離危險,再賺到錢。安全第一,每天大家出門他都再三叮囑小心。平平安安出門去,再高高興興回家來,絕對不是笑話,而是他掛在嘴邊上每天必說的話,隨時提醒大家注意出門要化妝,包裡帶著假髮假鬍子,他變得自己都覺得自己嘮叨婆媽,可一旦真忘了說,心裡一天都不踏實。他恨不能把這句話做條大大的橫幅,掛在車裡,掛在床頭,做成壁紙做成每個人開機關機的屏保。師父的現狀,時刻提醒著他,再也不能承受任何一個夥伴遭遇危險的考驗。

製造那個故事的素材準備得差不多了,其餘的部分會在陸鍾趕到韶關之後準備好,硬體和軟體,每人的角色分工,在陸鍾心裡依然有了大概的輪廓。為老韓帶上藥,還有便攜制氧機,這隊人馬再次踏上旅程,奔赴下一個目的地。

讓陸鍾覺得心裡很不痛快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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