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劉牧之喪失鬥志 第一節 金龍刀的哀傷

日本刀,高高地懸掛在鬼怒川公司的大堂里。

柳生高高在上地端坐著。酒井、佐滕山木分別向他敬酒。酒井小聲地問佐滕山木:「雖然日本刀已經戰勝,但我們不可大意,一定乘勝追擊。」

佐滕山木得意地說:「我們成功在望,我會按照計畫一步步落實,把龍脈圖拿到手裡。金龍刀已經徹底完蛋了,劉家嘛,我們可以適當地採取安撫政策,晚上我們可以去拜訪劉牧之這位大英雄。」佐滕山木暢快地大笑,他的笑聲在夜色里傳出很遠,而此時的劉家大院,卻被一片哀傷之氣籠罩。

那把刀,是金龍刀,擺放在桌子上,它的刀刃閃著暗淡的光。

那個人,是劉牧之,仰卧在床榻上,他的臉色極度灰暗。

一個郎中,把住劉牧之的手腕,號脈之後,為難地低下頭,痛苦地搖晃,然後,起身作揖告辭。武冬梅讓下人端上銀錢,郎中難為情地拒絕,退出房間。

劉牧之依然閉著雙眼,如同噩夢纏身。

突然一陣風,刮開了房間的門。那風,極度地冷,掠過金龍刀的刀刃,嗡地發出一聲低吟,如同對主人的召喚。

劉牧之沒有醒來,他更不願意醒來,兩行淚順著面頰滑下。

武冬梅側身坐在床榻邊,用手絹抹去了劉牧之的淚水。她長長地嘆一口氣,說:「牧之,記住你爹的話,活下去。」劉牧之把頭扭向一邊。突然,門被推開了,一個下人跑進來,慌張地說:「二少奶奶,老爺在前面找你。」

現在被稱作「老爺」的人,是劉愛冬,他已經做了劉家的當家人。

武冬梅看到下人驚恐的表情,小聲問:「出什麼事情了?」

下人咽了一口氣說:「剛才街上糧店裡的夥計來報,有人搶了咱們劉家的糧店。」武冬梅一聽,大為驚駭,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搶劉家的糧店,且不說劉家在招遠城的地位,光說武舉武天浩帶過的徒弟,少說也有百十號人,哪一個不是硬朗的漢子,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武冬梅對下人說:「如果有人問二少爺的情況,你就說他好著呢。」下人向裡面探探頭,沒有看到什麼,點點頭。武冬梅又對一個丫頭囑咐了幾句,不能隨便對人說劉牧之的傷情,隨後,理了一下頭髮,向堂屋走去。

劉愛冬正在堂屋裡來回踱步,看到武冬梅進來,急忙上前說:「哎呀,二少奶奶,你可過來了,剛才街上糧店裡的掌柜派來夥計說,有人搶咱們家的糧店!」

武冬梅冷靜地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快快派一個人前去糧店問個清楚,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劉愛冬按她的吩咐辦理,然後,局促不安地坐在中堂前的椅子上,說:「少奶奶,我怕管不好咱們劉家的這片產業,辜負了你爹的一片心意。」

武冬梅淡淡地一笑,說:「我公公那是什麼人呀,見多識廣,他可能早就算計到了這一天,估摸著只有你才能撐起這片家業,我和牧之,被龍脈圖緊緊地纏住,肯定是沒有精力照顧這片產業。總之,還得靠你。」

劉愛冬無奈地點點頭。這時,派出的那個下人跑回來彙報:「老爺,是幾個日本武士帶著巡防營的幾個黃皮子,搶了咱們的糧店,一些個不懂事的老百姓也跟著起鬨。」武冬梅問:「那麼,後面的糧倉呢?」

那人答:「門店裡的散糧被搶了之後,咱們的人把店門關了,都守在後面的倉庫里,那些人也知道咱們劉家的家底,哪裡敢胡來。」

武冬梅點點頭,讓那人下去,然後跟劉愛冬說:「讓大院這裡的護院,帶上幾把槍,去那邊幫一下手。」劉愛冬點點頭叫來兩個護院,他們一身短打,這兩人都曾經跟武天浩學過功夫,算是劉家的貼心人,劉愛冬交代了一番,讓他們去糧店看護一下,武冬梅叮囑:「千萬不能出手傷人,如果有人搶糧,讓他們拿點兒就得了。」

兩個護院記住使命,結伴出去。武冬梅心中暗暗叫苦,這金龍刀一戰敗,馬雲龍便囂張得不得了,她神情凝重,只有把無邊的苦痛咽到胸間,恐怕難熬的日子還在後頭。

武冬梅正在思索,劉愛冬小心地說:「二少奶奶,我有件事情不知當說不當說。」武冬梅說:「儘管說。」劉愛冬說:「恐怕我們要考慮開源節流了,老爺和老太太過世開銷一大筆,鄉下的田地收成又不是很好。」武冬梅想了想說:「二叔,老爺生前留有一些積蓄,可以使用。其實,以前劉家大院大量的花銷也是靠老爺想辦法弄到的一些收入來補貼的,比如黃金。老爺留下的一些金子,可以兌換成現錢貼補家用。劉家大院這個攤子,必須撐下去,是不能倒的。」

劉愛冬說:「那就去錢莊周胖子那裡,變現一些現錢。」

兩人正在商量,跑進來一個下人,「老爺,少奶奶,日本人又來了。」驚得武冬梅拍桌子站起來,劉愛冬急忙勸道:「二少奶奶,別急,看看他們要幹什麼?」武冬梅按捺著性子坐下來,琢磨著對策。

一會兒,聽到腳步聲,只見酒井、佐滕山木和馬雲龍幾個人進來,劉愛冬吩咐下人看座上茶。

佐滕山木笑嘻嘻地說:「劉先生,這次劉牧之與柳生比武輸了,也許是偶然失手,如果劉牧之有心再比呢,可以再向我們的日本武士挑戰,我們的擂台會長期擺下去的。」

劉愛冬沒有料到佐滕山木會如此說,正在納悶,不知如何開口,武冬梅卻在心裡盤算:「以劉牧之的身體狀態,恐怕不行,如果再次戰敗,那是徹底輸了。」

馬雲龍搭話:「劉家的二公子不會從此一蹶不振吧,那也太不堪一擊了,這不像你們武舉武天浩的徒弟呀。」

武冬梅生氣地瞪一眼馬雲龍,心想這個土匪真是狗仗人勢,猛地一揮手把桌子上的茶盞掃向馬雲龍,馬雲龍躲閃不及,那水潑到下腹部,彷彿尿了褲襠。馬雲龍剛要發作,酒井示意他坐好。

佐滕山木笑容滿面,容光四射,笑道:「劉夫人好功夫,我說您不要這麼生氣,咱們比武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們是合作夥伴,不是敵人。」

武冬梅氣呼呼地瞪他一眼。

酒井哈哈大笑,今天他沒有穿軍裝,穿著和服,有禮貌地說:「劉夫人,看來劉牧之先生受了重傷,沒有辦法出來比武,不怕,我們帶了醫術高超的軍醫,可以為劉先生看病,還有,我為劉先生帶來了大量的補品和藥品……總之,我是十分敬重英雄的。」

酒井拍拍手掌,把軍醫喚進來,又有兩個士兵把補品和藥品送進來,佐滕山木說:「最好還是請我們的軍醫為劉牧之治療一下。」

武冬梅冷冷地說:「劉牧之並沒有受傷,只是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不方便見客。請大家喝茶……」

佐滕山木得意地笑了,說:「劉夫人,您真的不必記恨於我,我是真誠地與你們劉家交朋友的,我希望咱們能夠聯手,共同開發這裡的財富。」

武冬梅冷笑一聲,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應該知道我們劉家是什麼樣的身份,我們劉家上一輩子不會與你們日本人合作,下一輩子也不會,送客。」

佐滕山木微笑著起身,把茶端起來喝掉,品了一下,說:「好茶,劉家到底是家大業大,這茶也是上等的。劉夫人,我誠懇地要求你,請息怒,為了你們劉家的幾百號人,我希望您能與我們合作。我呢,當然清楚你們劉家的身份,名門望族,此地的標榜,所以,我會耐心地等待你回心轉意,你想呀,二十年我都等了,還差這一年半載的嗎?」

酒井也站了起來,冷笑道:「劉夫人,還是早做決斷的好,我們的軍隊要想摧毀你們劉家大院,那是易如反掌,如果這座院子經受炮火,那是可惜啦。」酒井甩了一下手,走出去。

馬雲龍來到武冬梅跟前,嬉笑道:「劉夫人,你潑了我一身水,我不會有意見的,劉牧之那是咱本地的英雄豪傑,不管怎麼說,我也算個綠林好漢,我與他那是惺惺相惜。這日本人看重你們劉家、武家的英名,才以禮相待。如若日本人不高興了,那就是咔嚓(他手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你看,聽人勸,吃飽飯,跟日本人混,不會虧了你們劉家的。哈哈,我還等著劉牧之康復了切磋刀法呢。」

武冬梅笑了一下,說:「馬司令,你可真是鼠目寸光呀,如果我們劉家跟著日本人混了,在日本人面前你算個什麼,只配給劉家提鞋,所以呀,我們劉家就把這個好機會讓給你了。馬司令,我勸告你一句,你爹當年活著的時候,雖然是個土匪,但他還是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那是綠林好漢,還沒有人叫他漢奸。」

馬雲龍氣得臉通紅,恨恨地走出去。

武冬梅看他們走遠了,剛才的事情把她氣得翻江倒海,先是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說:「二叔,讓人把大門關了,所有的人,都從側門出入。」劉愛冬無奈地嘆氣,喊來一個人,吩咐下去,片刻,門外傳來關閉大門的聲音,吱吱呀呀地響了一陣。

那聲音,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如此揪心。武冬梅跟劉愛冬說:「二叔,牧之的身體狀態很不好,恐怕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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