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川一郎攪渾水 第一節 調查少川一郎

劉家的人很快在金頂的石桌上,將供品擺好。有一個孩子,將鞭炮點燃了,熱鬧了一陣,劉愛生帶著劉牧之等人參拜,並跪下磕頭。之後,劉牧之說:「爹,那我先去卧龍居看看。」

劉牧之跟劉牧國打了招呼,便下了金頂,老遠看到日本士兵正在搜查那幾個中國人,看起來這幾個中國人有點兒像收購黃金的。

劉牧之為了避開日本士兵,沒有沿著山路走,他從山嶺間直奔卧龍居。但是,這條路上,他遇到了野狗。

按理,羅山的野狗有自己的領地,它們大部分都集中在金蛇谷,即使在谷外活動,也是零星的一兩隻,但是,劉牧之看到十幾隻野狗湊在一起,它們在金蛇谷以外的領地活動。

劉牧之想,難道有什麼意外?

這群野狗,看到獨身行動的劉牧之,它們圍上來,似乎懷有歹意。

劉牧之愣了一下,他摸了一下隨身帶的包裹,裡面裝有劉家大院的廚師做的小點心。他靈機一動,抓出一把點心扔過去,那些野狗便跳躍著搶食,沒有吃到的,兩眼渴求地看著劉牧之,劉牧之心一軟,又扔出幾把,而後,迅速地一跳,朝著卧龍居跑去。

劉牧之奔跑了半個時辰,來到卧龍居門口,總算到家了,他心中有一絲暖意。劉牧之使勁地拍門,過了半天,才有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問:「誰呀?」

劉牧之聽出來了,是那個男僕人,劉牧之大聲說:「是我,開門!」

門吱呀地打開了,僕人驚喜地說:「二少爺,您可回來了。」

劉牧之不高興地問:「怎麼那麼半天才開門!」男僕道:「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日本兵來金蛇谷了,可把人嚇壞了,今天上午又來了兩個人,總覺得不妙。」

男僕一邊拿著劉牧之的包裹,一邊嘮叨著,只見武冬梅已經站在屋門口,看到了劉牧之,喜形於色,兒子小虎聽到了爹的聲音,從武冬梅的身後衝出來,竄跳著要往劉牧之的身上爬。

「小虎,你猜我給你帶什麼了?」劉牧之一邊說一邊伸手從包裹里掏出「小果子」(用面做的小食品),可惜只有四五個了,是十二屬相里的小猴、小狗和小牛。小虎不滿意地說:「爹,怎麼才這麼幾個,一,二,三,四,五……」他用心地數著屬於自己的財產。

武冬梅埋怨道:「你回家一趟,就不能多帶幾個。」

劉牧之說:「本來是帶了不少,但是路上遇到野狗了,就扔給它們了,我這納悶呢,野狗怎麼都跑出來了。」

武冬梅說:「昨天晚上,日本兵來山裡抓野狗了,動靜可大了,結果那些野狗成群結隊地要報復,嚇人呢,真讓人擔心。以後野狗要是咬了小虎可咋辦?小虎,你以後不要亂跑,看見野狗一定要躲著。」武冬梅哄小虎。

劉牧之摸摸小虎的頭,又問武冬梅:「我剛才聽下人說,今天上午又來了兩個人?」

武冬梅點點頭說:「我正要跟你說這事情呢,還是上次和日本兵來咱們家要水的那個男的,這次他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女的,那女的倒是長得挺漂亮的。」

劉牧之愣了一下:「是少川一郎?」

武冬梅說:「不是,他說他叫楊少川!」

劉牧之說:「我明明聽那幾個日本人叫他少川一郎,反正他不是什麼好人,要不,也不會跟這些日本人在一起。」

武冬梅說:「這個人確實奇怪,他來到我們家裡,問我是不是聽說過二十多年以前的一個勘測師,叫楊忠山,他還說,你帶的那張畫,好像是整個羅山的地形圖,問我那是不是傳說中的龍脈圖。」

劉牧之噌地站起來,說:「看來,他才是最可怕的人,我現在就去找他,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武冬梅說:「他們已經進山了,估計你找不到他們的。」

劉牧之來回走了幾步,說:「那我現在就去師父那裡,你在家裡一定要小心。」

武冬梅問:「你這就走?」劉牧之點點頭,說:「事關重大,你把畫放好。」

劉牧之喝了口水,立刻起身。他的馬放在劉家大院里,這次他只能步行了。下山的道路比較好走,劉牧之一邊走一邊推測,楊少川一定是日本人派出來的姦細,肯定知道有關龍脈圖的秘密,所以直奔目標地來了卧龍居。只是又出來了一個女的是幹什麼的?劉牧之知道事情一定很複雜。

那個姑娘確實是一個奇怪的女子。她手裡的那把刀,細細的,有三寸多長,看起來更像一把小尖錐。楊少川問:「你這把刀是幹什麼的?」姑娘答:「是我用來削鉛筆的。」楊少川用驚疑的眼光看著她,她說:「我是畫畫的。」

楊少川這才注意到,姑娘的背上,有一個畫夾。楊少川終於小心地問:「你叫什麼?」姑娘說:「紅英。」

楊少川又問:「你怎麼一個人到羅山裡來?這裡很危險。」

紅英說:「幾年前,我父親就是死在這座山裡的,我想來看看。」

楊少川問:「你父親?他是幹什麼的?」

紅英說:「嗯,是我父親,他是做黃金生意的。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有人說他是被土匪害死的。」

楊少川無奈地嘆口氣,說:「黃金啊黃金,害死了多少人?」紅英看著楊少川蒼白的臉問:「難道你的家人,也有因為黃金而死的?」

楊少川痛苦地擺動頭,如同風吹動的苦菜花,他遲疑地說了一句:「我現在都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楊忠山的兒子。」

紅英問:「楊忠山是誰?」

楊少川說:「二十年以前,他是這裡的一個地質勘測師,因為知道了一個秘密,就被人陷害死了。」

紅英問:「什麼秘密?」

楊少川說:「龍脈圖。」紅英反問:「是不是得到這個龍脈圖就可以控制整個羅山的金礦?」

楊少川淡笑了一下說:「這是天真的想法,但凡接觸了這個秘密的人,大都死於非命,連命都保不住了,這些身後之財還有什麼用處?」

紅英說:「沒有這麼可怕吧?」

楊少川說:「我知道我早晚會死於這件事情,這是命,或許,我的生命,就是為這件事情而存在。」

紅英看到了楊少川陰鬱的臉色,說:「你用不著那麼悲觀,事情說不定會向好的方面發展。」

楊少川說:「謝謝你姑娘,你最好還是離我遠點兒,我的周圍充滿了陰謀……」

紅英一看他的臉色,氣得扭了一下腰,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山石之後。

楊少川見她消失了,心中有些悵然若失,沒有心力再向前走,孤獨地在石頭上坐一會兒,看著遠山上刺眼的白雪,慢慢地流淚了。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孤單地活著,從來不接受一絲仁愛,當有一個年輕的女子第一次走到他的面前,並給了他很大的幫助,他在內心裡無法接受這種仁愛,只有條件反射般地防衛……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姑娘,是個漂亮的女子,似乎有一種妖邪之氣。

「就讓我自己孤零零地活著,再孤零零地死去吧。」楊少川禁不住眼裡流淚了,咳嗽一聲,輕嘆了一口氣。「唉,今天遇到土匪時,被他們打死就好了,也好了卻殘生。只是,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少川正在冥想,聽到身後有聲音,他以為又是土匪呢,禁不住憤怒地喊:「你們這幫土匪,把我抓走吧,反正我不想活了!」

卻聽見一個細細的聲音:「楊大哥,是我。」

少川轉過來,看到紅英在身後,紅英說:「我不認識路,我怕走丟了。我是來求你幫忙的。」

楊少川看到紅英求助的表情,心中有絲絲暖意,自豪地說:「嗯,這裡的路我都熟悉,我有地圖。」可是他眼裡的淚還在旋轉。

紅英不合時宜地給他手巾。少川心裡很反感,這個姑娘真多事,他很矛盾,接了手巾並不擦眼,只是用手死死地攥著,用眼對著風,看一會兒,說:「風真大呀。」他希望風把他的淚吹乾。

紅英有些嗔怪地說:「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人,我幫了你的忙,你不領情,你還含沙射影地趕人走。」

紅英的埋怨讓少川心中有一分得意,他心中想:「我可不喜歡別人幫忙呢。」不過,他沒有說出口。

紅英看到楊少川的沉默不語,又生氣地說:「你倒是說句話呀。」

楊少川冷冷地說:「你不要再唧唧喳喳的,惹煩我就不告訴你路了,你自己一個人在這深山裡,說不定被野狗吃了。」他說著,看著紅英的臉色,心中得意極了,雖然得意,他心中還在告誡自己,千萬要小心,說不定這個美女真是別人派出的姦細。

楊少川拿出地圖看看,說:「跟我走吧,這附近有一戶人家,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倆人走的方向,正是卧龍居。路上,兩人還小小的爭吵幾句,紅英發現,她很難博得楊少川的喜愛,其實,她哪裡知道,楊少川喜歡的就是她的反抗。

他們到了卧龍居的時候,劉牧之還沒有回到此處,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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