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真正的高手

唐朝時,有個副將叫王宗信,途中入住普安寺。當時是深冬,禪房中有大火爐,熾炭甚盛。王宗信左擁右抱,與歌伎十餘人調情取樂。正在這時,突有一名歌伎被扔進爐中。王宗信大驚,急忙把她拽出來。歌伎的衣服並未燒灼,人也沒事。大家異樣時,又一名歌伎被扔入爐中。隨後,連續發生這樣的事,這一夜實在夠諸人忙活了。後來,聽歌伎說,她們是被一個僧人扔進去的。王宗信於是把寺院內的僧人集合,站成幾排,怒目審問,但終不得其人。但在下面的故事中,精通幻術的僧人最後暴露了身份,斷送了性命。

懿宗咸通年間,長安有個在街頭撂地表演的幻術師,每日背著行囊游於長安坊曲。他的行囊里裝著很多器具,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表演時,他就用刀將孩子的頭切下,隨後對觀眾說:「我可使此兒復活。」隨即對著身首異處的小兒大喝一聲,於是小兒慢慢站起,而脖子上並無傷痕。觀眾自然大異,該幻術師收入頗豐。這屬於唐朝時幻術的一種。類似的記載,《朝野僉載》中也有。

咸亨中,趙州祖珍儉有妖術。懸水瓮於樑上,以刀砍之,繩斷而瓮不落。又於空房內密閉門,置一瓮水,橫刀其上。人良久入看,見儉支解五段,水瓮皆是血。人去之後,平復如初。冬月極寒。石臼冰凍,咒之拔出。賣卜於信都市,日取百錢,蓋君平之法也。後被人糾告,引向市斬之,顏色自若,了無懼,命紙筆作詞,精彩不撓。

回過頭來繼續說在長安街頭進行幻術表演的這位藝人。這一天,他遇到麻煩了。在小兒身首異處後,他大喊了幾聲,小兒仍躺在那裡。幻術師開始懷疑自己,但後來似乎想起什麼,對觀眾深鞠一躬:「我乍到京城,未來及拜訪高人,現在高人就在人群中,使用法力使我之小術不得成功,還望高抬貴手,我當拜君為師。」說罷,再次大喝一聲,小兒仍沒站起來。正在這時,巡街的官差來了,見有小兒身首異處,認定幻術師殺人,欲押其見官。幻術師沒解釋,而是說:「眾人圍在這裡,我想逃也難。但我還有異術,請你們看一下,我表演完了,再抓我不遲。」他從行囊中掏出一個盒子,又從盒中取出一隻「爪子」,隨後用刀劃開臂膀,用「爪子」在那裡抓撓,很快臂膀血肉模糊處結出一個甜瓜。此時,他再次對人群說:「我不想殺人,我再次拜求,望人群中的那位高手放我一馬,叫我那小兒復活,實為大幸!」說完,他第三次大喝一聲,小兒還是沒站起來。這時,他冷笑道:「看來殺人已不可免!」說罷,隨手抽刀,把自己臂膀上的甜瓜砍落。又大喝一聲,小兒立地而起,而觀眾中有個僧人的腦袋如被砍落一樣掉在地上。觀眾驚呼。幻術師看也不看,將進行幻術表演用的器具與那小兒裝進行囊,背在背上,仰面對著天空吹了一口氣,出現一道如彩練般的光柱。幻術師順著那柱子往空中爬去,在官差和觀眾瞠目結舌的注視下,爬了一丈多高後,身影消失不見。

咸通中有幻術者,不知其姓名。於坊曲為戲,挈一小兒,年十歲已來,有刀截下頭,卧於地上,以頭安置之,遂乞錢,云:「活此兒子。」眾競與之,乃叱一聲,其兒便走起。明日又如此,聚人千萬。錢多後,叱兒不起。其人乃謝諸看人云:「某乍到京國,未獲參拜所,有高手在此,致此小術不行,且望縱之,某當拜為師父。」言訖,叱其小兒不起。俄有巡吏執之,言:「汝殺人,須赴公府。」其人曰:「千萬人中,某固難逃竄。然某更有異術,請且觀之,就法亦不晚。」乃於一函內取一爪子,以刀劃開臂上,陷爪子於其中。又設法起其兒子,無效。斯須露其臂,已生一小甜瓜子在臂上,乃曰:「某不欲殺人,願高手放斯小兒起,實為幸矣。」復叱之不興,其人嗟嘆曰:「不免殺人也。」以刀削其甜瓜落,喝一聲,小兒乃起如故,眾中有一僧頭欻然墮地,乃收拾戲具並小兒入布囊中,結於背上,仰面吐氣一道,如疋練上沖空中,忽引手攀緣而上,丈余而沒,遂失所在。其僧竟身首異處焉。(《中朝故事》)

這位街頭幻術師是真正的高手。

在他進行幻術表演時,人群中的那位僧人施展自己的小術進行破壞,最終反被其害。實際上,在此之前,幻術師已非常謙恭地乞求過兩次了,但僧人不識趣,以為自己的本領比幻術師厲害。沒想到幻術師最後玩了把狠的,當他在臂膀上變出那隻甜瓜時,僧人死亡的命運已無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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