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貝編:佛法記 禪宗時代

唐朝時禪宗盛行起來,在《酉陽雜俎》中有二禪師的這樣一段對話:

一公初謁華嚴,嚴命坐,傾曰:「爾看吾心在何所?」一公曰:「師馳白馬過寺門矣。」又問之,一公曰:「危乎!師何處於剎末也?」華嚴曰:「聰明果不虛,複試觀我。」一公良久,泚顙面赤,作禮曰:「師得入普賢地乎?」

這段禪機對話來自唐朝高僧一公禪師和華嚴禪師:

華嚴:「你看我心在哪兒?」

一公:「我只看到禪師乘白馬馳過寺門!」

華嚴:「你看我心在哪兒?」

一公:「啊!禪師為何處於剎末?」

華嚴:「你果然聰明,你再看看我!」

一公:「禪師入得普賢之境了嗎?」

一公和華嚴二禪師的禪機對話還是比較「知識分子」的。說到唐朝的乃至中國古代的禪宗,若以「民間口語」而論,當首推趙州禪。作為禪宗史上聲名最熾的大師,趙州禪師(法號從諗),生於778年,幼年出家,得法於六祖慧能的傳人,後雲遊四海,80歲時駐腳於河北趙州觀音院即柏林寺。40年後即在公元897年時禪師以120歲高齡圓寂,人上之號「趙州古佛」。

趙州禪師給我們留下的公案甚多,對禪宗稍有了解的人無不知道以「吃茶去」「庭前柏樹子」「狗子無佛性」等為代表的趙州禪。這些通俗而又滲透著玄妙禪機的公案,歷久彌新,令後人感懷。與其他大師不同,趙州禪師駐腳觀音院前,幾乎一直行走在唐朝的大路上。年近八旬時,仍飄蕩於江湖。據說,禪師曾南下天台,與著名的詩人、老朋克寒山、拾得二僧相遇,被譽為峰會。儘管後人指出這實在是一個誤會,因為趙州與寒山二人並非生活在一個時代。儘管如此,這幻想中的會面,仍使多少年後深受寒山影響的美國「垮掉的一代」的詩人和作家激動不已,他們包括凱魯亞克、斯耐德、金斯伯格。

唐武宗會昌五年即公元845年滅佛行動始,趙州禪師隱居深山。法難過後,大師復出。唐宣宗大中十一年,禪師北至趙州,應眾僧之請,駐腳趙州橋外的觀音院。面對眾僧,趙州開場說了這樣一番話:

「雲遊數十年,我以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以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

有僧問:「不知佛為誰煩惱?」

趙州禪師答:「為眾生煩惱!」

僧復問:「如何免煩惱?」

趙州禪師質問:「免其做甚!」

在唐朝土黃色的官道盡頭,枯樹昏鴉,斜陽將落,一路走來神奇的趙州禪師。禪師的語錄異於史上的其他宗派,具有樸實、雋永、簡約的民間風格,虛實相依,卓然而立,光照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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