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暴風土改

劉裕的人生開始了新的一頁。

我的人生要翻開舊的一頁。

在開始下面的故事前,我要講一段讓我成長的朦朧的愛情故事。

眾所周知,軒轅鴻鳴是我行走江湖的藝名,和很多名人一樣的是,藝名漸漸代替了本名;和很多名人不一樣的是,人家有了藝名成了名人,我有了藝名還是個人名。

軒轅剛上小學那會來了個代課老師,女的,師專剛畢業。哦,忘了說了,班主任兒子嚴打時被斃了,搞得她沒怎麼正經給我們上過課,不過這也是件好事,沒把我們耽誤得太跑偏。她以前是我們那兒乳品廠做冰棍的,因為吵架特厲害,口水經常噴到奶水裡,所以給調到學校當老師了。

小軒轅那時是班長,也不知為啥總喜歡有事沒事往小老師身邊湊,小老師也特給面子,課間時總帶著我去跳皮筋丟沙包,一旦考試好了或是答問題對了她總會摸摸小軒轅的頭。

哦、哦,不好意思我得說實話,那個時候享受這待遇的不止我一個,但我覺得為了證明自己的童年還有點面子,應該堅持說在次數上我比別人多一些。

小軒轅那會經常扮嫩,裝紅領巾不會系,天天纏著小老師給他系,有時候她呼出的氣直接撲在他臉上,心裡甭提多美了。

其實那個老師也不是很漂亮,因為漂亮這個詞十分不準確,她那時留著鄧麗君的髮型,有著和林志玲一樣高挑勻稱的身材。

最讓小軒轅著迷的還是她的聲音,有一種透過耳脈直通心靈的力量,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在我走神溜號的時候,這種力量特別明顯。

後來,我上了大學才知道,在中國每年有近兩千個和我當年有著同樣情愫的小學生在懵懂中戀上了自己的老師,是那種很純很純的感情,不帶一絲雜質,山楂樹之戀!

後來,小軒轅再大一大,看了《聖鬥士星矢》後,尤其是看到「小強」每次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但一看見沙織就立刻大補,才明白,每個男人都有他的小宇宙,只是等著女神來點燃。

再後來,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要命的那天終於來了。有一天自習,小軒轅鬧肚子,那時條件差,廁所在操場的另一頭,是一間磚房中間分開,一頭男廁一頭女廁,一腳一塊板磚沒有水沖蹲坑的那種,離老遠我就看見小老師也往廁所走,便快步向前幾乎和小老師同時進的廁所……

當然是各進各的!

當時牆壁很薄四周寂靜,小軒轅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記得當時不敢喘氣,卻很清楚地聽到了小老師喘氣和解褲帶的聲音,緊接著,轟隆隆,嘩啦啦……

小軒轅當時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其實吃喝拉撒,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但不知怎的,他總有種夢被一片片撕碎的感覺,隱隱地痛。魯迅先生曾說過,悲劇就是將美好的東西撕碎了給人看。撕是撕碎了,但撕碎的快感他沒感受到。

「咳,人生有如茶葉,終將浸入杯具」,若干年後的大軒轅對前塵往事的自我嘲諷。

「原來老師不僅學問比學生大,連開大的動靜也比學生大,再完美的東西也有不美的地方,女神也要開大,難怪叫大神、大神的,沒那麼好,全是想出來的,咳」,小軒轅不住地嘆息,一段甜蜜的往事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被生活黑色幽默了。

其實這個故事本身沒什麼,初戀沒有經驗,只值得可笑,不值得可憐。

但這個故事給我的觸動卻很大,它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每當我取得點成績沾沾自喜的時候,總會記得當年的自說自語:沒那麼好,全是想出來的。我就會告誡自己,別牛氣哄哄了,你差得遠啦,現實也差得遠啦。

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是我很喜歡做的兩件事,雖然做得不好,還是喜歡做。

劉裕很顯然也不是個很喜歡把事物想得很好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花花江山遠沒有看到的牢固和美好。

雖然自從他征服南燕,滅掉盧循後,這個國家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人才能威脅他了,事實證明,他才是東晉帝國最果敢、最傑出的天才。

其實他和徐道覆、盧循是同一類人,有著同樣的志向與抱負,他並不恨他們,甚至節假日時會有些惺惺相惜,但是很可惜,天下的雲端,實在太擠。

大臣是我的棋子,皇帝是我的傀儡,天下在我的手中,世間已無人是我的對手。

真是這樣嗎?

真是這樣,但不全是這樣。

他清楚地記得,在孫恩、盧循動亂的那個歲月,經常是動輒幾十萬的流民追隨其造反,雖然不乏被妖人脅迫,但幾十萬人都被脅迫,明顯說不過去。這些人平時都是良民,順良聽話,但只要一有人煽風點火,便立刻能激發禽獸的一面。

人是由禽獸變的,先是禽獸,後是人。

那麼怎樣才能讓老百姓安安穩穩地做個人呢?

劉裕苦苦思索,他回味著自己的童年,他相信,苦難會給他答案。

他記得年少的他,天沒降大任於他,照樣苦他心智,勞他筋骨。自己留了青山在,還是沒柴燒,他經常累得大小腦抽搐,脊髓痙攣。卻始終不得生活的要領,看有情人花前月下,他這個有心人只能嘩嘩淚下,他干過各種行業,但歧視無處不在……

到底癥結在哪裡,擁有什麼人才不用受苦,不用飄零?

劉裕很聰明,他很快找到了那個答案。

好吧,圍繞答案開始我的計畫吧,好像個名人說的,不遲一步,不早一步,剛剛好這個時候。

其實正常來說,當官能混到劉裕這個份上,也就算夠本了。

自己是第一軍事長官,又是第一行政長官,皇帝是個智障,玉璽又歸自己保管,手底下一群以絕對服從為天職的驕兵悍將,似乎除了還不能坐在龍椅上,其他的他比皇帝瀟洒多了。這個世界似乎在朝著他希望的方向運轉,起碼錶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現在這個表面上的成功者要做一件走鋼絲的事情,走這條鋼絲的風險比戰場上砍幾個敵人或者廟堂上罵兩個劉毅要大得多,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反覆告訴他,你必須這麼做,不為別的,因為你是劉裕。

於是劉大猛人準備干一件他的前人包括曹操、劉備等人都沒幹過的事情。

這件事情足以讓他青史留名,但在當時也被萬人痛恨。

縱貫中國三千五百年的歷史(你也可以說五千年),稱王稱霸者不計其數,以武力冠絕一時的也絕不鮮見,但敢碰這件事的人鳳毛麟角。

因為這件事實在風險太大,歷史上被稱作千古一帝的那幾個皇帝哥哥,文治武功十分了得,但也沒碰過這玩意,這玩意有個很現代的名字——改革。

聽起來很簡單,但要真干,那就麻煩了,麻煩大了。蛋糕就這麼大,分給你了,別人就少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別人比你覺悟高,或你比別人更加高尚,高尚從來與道德無關,它只脫胎於衣食無憂。

如果天下就是這塊蛋糕的話,你隨便動一下,也許會挽救千萬人的生命,但沒準就是砸了另外千萬人的飯碗,那是要鬧大亂子的,真亂起來,誰都沒好日子過。

所以正常人都不動這玩意,動這玩意的人都不怎麼正常。

即便偶爾幾個動了這玩意的,也都是劍走偏鋒,以斜取勝或取敗,像趙武靈王的軍事改革,王莽的金融體制改革,張居正的財政和政治改革,都是選取國家政權這棵大樹的枝葉來修補,沒有一個人敢直接彪呼呼地去挖大樹的根本。即便如此,還是難逃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的命運。

由此可見,改革實在是一件風險遠大於收益的事情,歸根結底,一個原因,兩個基本點。

一個基本點是利益。你要明白,存在就是合理的,舊機制再爛再破,還是有人要靠它吃飯,你上去亂敲一氣,隨便一個零件,就是一群人的飯碗。性格好的,到你家吃喝拉撒,性格差的,到你家刀光劍影。總之你讓我不得好活,我讓你不得好死。

另一個基本點是習慣,沒錯就是習慣。很多夫妻鬧得砸鍋賣鐵也堅決不離,就是因為敗給習慣,很多人牽手的溫度拉低了平均體溫,還是選擇結合。因為思維和生活的慣性告訴他們,舊的雖然不好,新的也許更差,沒有人能預知未來,既然未來不確定,還是選擇將就現在吧。

兩個點匯成的那個原因就是人性是自私的,這是個常識,不是高深的理論,不是尖端的知識,而是人的生存本能。只要把人當成人,就會獲得這樣的常識。人有神性,可也屬於動物;會做好事,可也會做壞事;有時高尚,可有時也很邪惡;仰慕高雅,可也擺脫不了低俗。人只是人本身,而不該是天生的戰士、道德化身或神的僕人,沒有人生來就偉大,偉大只是個謊言,自私才是真人。

苦口婆心磨叨了這麼多,劉裕還是不聽我的,他還是要改革,而且專挑最難改的改革。

劉裕沒讀過多少書,什麼政治、金融、文化這些他都不懂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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