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吳家那些事兒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這句話用在現代社會未免太武斷,但用在古代封建社會那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封建社會的重大標誌之一,就是你老子是幹什麼的,那你將來基本上就是干這個的啦。古時等級森嚴,人一生下來命運就被註定了,所以在那個時候,人們更能體會到有個好爸爸的妙處。

吳三桂沒有一個做皇帝的爹,也沒有一個做皇后的媽,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他想成龍或是成鳳自然是不可能的。當然,他爹也不是老鼠,所以他長大後也用不著去打洞。

似乎說了一大堆廢話。那好,現在言歸正傳,來介紹一下吳三桂的出身。

吳三桂出生於一個軍人家庭,確切地說是一個軍官家庭,所以將來等待他的便是成年後的軍事生涯。

明萬曆四十年(公元1612年),吳三桂出生在中後所城一個普通軍官家庭,字長白。他的父親名叫吳襄,而他的生母死的很早,別說名字,連姓氏都沒留下。這個可憐的女人未能看到他兒子後來發跡,出人頭地,不過或許這也是種幸運,畢竟吳三桂的成功並不那麼體面,始終背著個漢奸的罵名。

吳三桂的老爹吳襄後來又娶了一個老婆,這個女人很有名,她是遼西大將祖大壽的妹妹。吳三桂在家排行老二,他還有個哥哥叫吳三鳳,有一個弟弟,叫吳三輔,據說還有兩個妹妹。不過由於封建社會對女人一貫的歧視,以及女性在歷史中發揮的作用確實有限,關於他妹妹的情況和他老媽一樣,也無從考證。

吳三桂的祖籍是安徽徽州,後先人遷居至江蘇高郵,再後來,他的祖先又闖關東,到了關外,不過這些都是他出生以前的事了。

吳三桂出生的地方中後所,全稱應叫中後千戶所。明朝在整個遼東實行衛所制,大的叫衛,小的稱所。中後所雖是一座巴掌大的小城,但所處位置卻非常重要。它地處遼西西端,西距山海關不遠,東距遼西重鎮寧遠不到百里,恰好居於兩城之中間區域,交通便利,田地肥沃,商賈雲集,又瀕臨遼東灣,軍事價值很大。

吳三桂的先祖離開寧靜安逸的江南老家,跑到兵荒馬亂,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的戰亂之地,這很讓人費解。當時,遼東是明朝重點防禦的軍事要地,此地時常跟蒙古及女真人處於交戰狀態,當地百姓的生活極為動蕩,並且氣候嚴寒,人口稀少,可謂蒼涼至極。吳家先祖放棄安生的日子不過,跑到這等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難道是精神錯亂不成?

其實,當時闖關東的不是有利可圖,便是迫不得已。軍人被派到此地是為了效忠皇上執行戰備任務。犯了罪的人來此是為了接受懲罰做苦役。失去土地的農民和破了產的城市小手工業者來此是為了混口飯吃。而生意人則是看中當時朝廷准許在開原、鐵嶺、撫順、寬甸等處開設馬市,與關外漁獵民族進行互市。漢人需要關外的馬匹、毛皮、人蔘、鹿茸等特產,而關外的民族需要關內出的茶葉、食鹽、布匹、鐵器等物。

吳氏祖先是迫於生計才遷到此處。吳家雖不是貧苦之家,但也談不上富裕,吳三桂的父親吳襄早年以養馬、販馬為生。徽州歷來有經商之風氣,以經商致富為榮耀,徽商的足跡遍及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這些人不顧路途風險,無所不至。馬是戰備軍用物資,要發財自然要到這戰亂之地,越亂越好,越亂才越有錢掙。所以說吳襄是發國難財一點也不為過。不過當時朝廷打仗需要大量的馬匹,還真是需要像吳襄這樣要錢不要命的主。

封建時代商人哪怕是再有錢社會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生意人再成功也還是個平頭百姓,見了九品芝麻官都得恭敬地下跪磕頭。吳襄想必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想出人頭地。當時擺在他面前的無非就是科舉考試這條路,這科舉分文舉和武舉,吳襄很愛看書,也有一定的文化,但文舉毫無疑問是徹頭徹尾的應試教育的產物,有文化和能不能考高分並沒有必然聯繫,更何況就算考中了,從一個七品縣令做起何時能熬出頭,並且這關外的馬匹生意也就做不成了,這太不符合吳襄敢冒險,善盤算的性格。最後吳襄毅然選擇了武舉這條路,他琢磨的是,現在是戰亂時期,武官比文官更容易死,官死的多,升遷的機會自然也多,容易出頭,順帶著在軍內做馬匹生意更是方便。

出於對兵荒馬亂練武防身樸實的考慮,吳襄多年來在經商讀書之餘從來沒有放棄過健身,而機會總是降臨在有準備的人頭上。天啟二年(1621年)吳襄中武舉進士。明王朝在最後的歲月雖然混蛋透頂,但在吳襄的工作分配問題上卻做得非常明智,考慮到他從軍前是養馬販馬的,就沒讓他去做容易腳臭又容易在關外被獵殺的步兵,而是在遼東名將李成梁麾下,做了一名邊防騎兵軍官。

吳襄的頂頭上司名叫祖大壽,祖家世居遼東,是寧遠衛世將,到祖大壽時,已歷五世,皆以軍功發家。祖大壽於泰昌元年(1620年)出仕,初任靖東營游擊;天啟元年(1621年)改任廣寧中軍游擊。後與袁崇煥共事,因寧錦大捷立下大功,到崇禎元年(1628年)已升為前鋒總兵。俗話說的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隨著祖大壽地位的不斷提高,祖家的男人差不多或大或小都弄了個官做做。他的兄弟、子侄等等,有做總兵的、有做副將、參將的、最小的也弄了個游擊噹噹。祖家是當地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到崇禎朝的時候,朝廷為表彰他們家的功勞,特在寧遠城內建立了祖氏四世鎮遼的功德牌坊。

吳襄看看祖大壽家裡那些人,雖算不上是廢物,但也絕不會比他強,他心裡那個酸勁就別提了。要是換做一般人少不得發發牢騷,自暴自棄什麼的,可吳襄是個有心計的人,他不管心裡怎麼看不上祖家的那些人,可表面上對他們卻極為恭敬。雖然軍務繁忙,但總是抽時間前往祖家各處拜訪,不但拜訪男人還拜訪女眷,他知道有時候床頭風也是很管用的。當然上門是不能空手而去的,時間一久,感情投資逐漸起了作用。

吳襄當時只不過是個基層軍官,與祖大壽可是差了好多級,祖大壽平時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個部下。現在吳襄與祖家的人混熟了,祖家的人有意無意中自然會提起吳襄這麼一個人來,一次兩次可能沒什麼作用,次數多了,祖大壽潛意識中起碼就有了這麼一個印象。別看就是這麼個印象,能讓領導記住名字那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啊,那麼多部下,領導哪能都認得,能記住你就是你的造化。

吳襄原本就不是一個只會溜須拍馬走夫人路線的庸人,他無論是軍事技能還是管理能力都是很出色的。祖大壽帶了大半輩子兵,治軍極為嚴格,他的部隊可謂是虎狼之師,要不然在這苦寒之地,也撐不了這麼多年。因為腦子中有了那麼個印象,所以歷次對下級軍官的考核中,對吳襄自然就稍微留意了些。原本他也不是太在意的,下屬巴結上司在那個時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巴結他和他家人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是個個都提拔。況且這不比在關內,軍隊乾的是玩命的活兒,從統帥到普通大兵都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哪裡有個疏忽,那可能就是大夥都完蛋的事。要沒那金剛鑽本事,這關鍵崗位上還真不敢隨隨便便就放個人。

應該說吳襄沒有讓他的頂頭上司白白留意,也沒有白花那些銀子。他在軍隊中的表現讓祖大壽很滿意,甚至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祖大壽覺得這小子是有些真本事的,軍隊里需要這樣能幹的人,並且這人還很忠心,對自己的家族親戚又那麼上心,有機會還是可以提拔提拔的。

吳襄死了老婆。作為自己最有能力的下屬,他的個人生活竟然也得到了祖大壽的關注。祖大壽深知軍人是否有幸福的家庭生活很大程度上關係到一支軍隊的穩定。他正好有個老大不小的妹妹,所謂女大不中留,也該嫁人啦。按理說像他這樣的名門望族,家裡的女孩子應該是不愁嫁的。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家是名門望族不錯,但這名門望族不在京城,而是在這兵荒馬亂的苦寒之地。當地的高官家庭也都是軍人家庭,這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人家可不像他們家盛名之下得世代駐守這裡,都有各家的小算盤。在百姓和部下們眼中心中,這祖家世代受朝廷重用,受人仰慕。可在其他名門望族心中就不是那樣想的啦,這古代高幹子弟的婚姻都是政治性聯姻,只要那個高官不打算造反,那麼和軍功貴族家聯姻就基本沒有什麼用處。

這祖大壽的妹妹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就這麼活生生地給耽誤了。妹妹嫁不出的原因祖大壽心裡自然是明明白白的,但他是個軍人,既務實,眼光又長遠,他看來看去,就看中吳襄了。這小吳雖然沒什麼顯赫的家世,本人社會地位也不高,但他有膽有識,是個可塑之才,如果好好加以栽培,將來必定是個將才。自己的妹妹總歸是要嫁的,把妹妹嫁給吳襄,那小子自然是感激不盡,定當肝腦塗地地為自己賣命。多個有才華的年輕人為自己賣命沒什麼壞處,再說這軍隊中也是山頭林立,培養自己的人將來總歸有用得上的地方。

祖大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家裡人,家中就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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