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穆霸戎 2、奮鬥

秦國祖先的創業史,和秦穆公的一生一樣,充滿了艱辛和悲壯。咱們從頭講起。

根據《史記·秦本紀》的記載,三皇五帝之一的顓頊帝有個孫女,名叫女修。女修織布的時候,有一隻燕子掉落一顆蛋,女修正好肚子餓,二話沒說把它給吃了,這一貪嘴不要緊,沒多久女修竟然懷孕了,而且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名字叫大業,而這個大業就是秦國的祖先了。看來秦國人是燕子的後代,標準的鳥人,不過這當然只是個傳說。燕子變成人,明顯違反了達爾文的進化論嘛!其實世界各地很多民族都喜歡搞這一套,怪只怪母系原始社會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這找不到爹是誰了,只好拿動物和神仙來代替。

《史記》還記載了大業的一些子孫後代的事迹,無非就是幫大禹治水幫商湯伐桀一類的事情,而秦人就是出自大業後代中的一支:鳥俗氏。史書上說他們身體長得很像鳥,但說人話。(果然是鳥人。)從各方的記載來看,鳥俗氏在周朝之前是生活在黃河中游的一支半農耕半畜牧部落,和商族保持著聯盟關係,地位顯貴,算是諸侯一類的級別。從鳥俗氏的姓(嬴)及其部落圖騰(鳥)來看,他們應該是屬於東夷的一支(古書有「秦夷」之說)。總體說來,秦算是卡在華夏與蠻夷之間的一個民族,身份非常尷尬,就像喬峰一樣。

到了商紂王的時候,鳥俗氏出了個叫惡來(看這名字就夠狠)的牛人「助紂為虐」,惡來力氣很大,可惜打不過力氣更大的周武王,最後被武王輕鬆幹掉,身為戰犯的鳥俗氏後人的秦部落遂被趕到了西方鳥不拉屎的黃土高坡,為周天子守邊養馬,社會地位一落千丈,從諸侯淪為了奴隸。

看來,秦在西周時期,不過就是一個祖國西邊的一個以養馬為生的嬴姓的小部落,在西周老大的眼裡,就像牲畜、物品一樣,可以買賣、贈送和賞賜,要不是後來秦人里出了個會駕車的主——造父,他們永遠都沒有辦法翻身農奴做主人。

所以說萬貫家財,不如一技之長。好旅遊的周穆王喜歡狩獵四方,自然缺不了好馬夫,而造父就是穆王最寵愛的車夫。周穆王偶爾得到赤驥、溫驪、驊騮、綠耳四匹寶馬,高興得不得了,就讓造父駕車帶他去西方考察,一路遊山玩水,逍遙得都忘了回家了,淮夷的徐偃王趁機造反,陰險地在周朝的背後捅了一刀。現在輪到造父顯本事的時候了,他為穆王駕車,快馬加鞭,日行千里,一口氣趕回了周朝,最終平定了叛亂。周穆王一開心,就把趙城封給了造父,秦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地盤,不過即使如此,嬴秦也只是從奴隸升為了一個小附庸,沒有爵位,待的地方又偏遠,壓根兒就上不了檯面。可見秦國的起點就比中原列國要低,秦國最終能統一天下,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雖然秦人的起點低,但他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努力。這時候周朝發生一件天大的事情,由於周天子厲王暴虐無道,忍無可忍的國人把他趕下了台,少數民族西戎趁機起兵造反。秦人的機會終於來了,他們的首領秦仲自告奮勇,要幫剛繼位的周宣王去討伐強悍的西戎,秦仲跟西戎打了足足五年的仗,最後還戰死疆場,被西戎人幹掉了。秦仲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周宣王的信任,他召見了秦仲的五個兒子,交給他們七千兵卒,命令他們打回老家,為自己的父親報仇,有了正規軍的幫忙,秦人終於打敗了西戎,贏得了周宣王的封賞:「西陲大夫」的爵位和先前被西戎侵略的犬丘族群領地。至此,秦國人終於要開始發跡了。

在此之後,堅強勇敢的秦國人繼承了秦仲的遺志,不斷地和西戎人進行著拚死的爭鬥,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秦仲的孫子世父甚至把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了自己的弟弟秦襄公,自己帶著兵去跟西戎人戰鬥,最終做了西戎人的俘虜,於是,秦國和西戎的仇恨越結越深,而且勢必要一代一代地繼續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我看大家都應該知道啦,公元前779年,周幽王為博美女褒姒的千金一笑,烽火戲諸侯,導致西戎中的犬戎族和申侯一起攻打周朝,關鍵時刻,卻沒有一個諸侯肯相信狼來了,最終,犬戎在驪山下殺死了幽王,西周滅亡了。這個時候西戎的世仇秦國人出馬了,秦襄公率兵勤王,跟遲遲趕來的鄭、衛、晉等諸侯一起趕跑了犬戎,把周平王迎到了洛邑繼續當他的天子,是為東周。經此一役,周王室元氣大傷,再也無力經營周朝原先的老窩岐、豐之地,於是周平王將秦襄公封為伯爵諸侯,並大方地給了他一個順水人情——只要他能趕走佔據在岐、豐那裡的西戎,這塊地盤就歸他老秦家了。

周平王賞臉,秦襄公這小子也夠爭氣,回去後就開始厲兵秣馬,不出三年,殺得犬戎七零八落,牛哄哄的戎主實在干不過打起仗來不要命的秦國兵,只好灰溜溜地逃到了更為偏遠的西荒之地。秦襄公繼續努力,終於在臨死之前打到岐山,並在那裡去世。秦襄公的兒子秦文公接過了老爸的鋼槍,又奮鬥了十六年,這才徹底征服了岐山地區,接著,文公把這裡的周遺民歸為己有,並把岐山以東的土地還給周天子(厚道!)。至此,岐、豐這一片千里沃土,全部都屬於秦國了,秦國人總算是發達了。有人說秦國是春秋時代的暴發戶,我堅決不同意這個觀點,秦仲四代人跟強悍的西戎打了幾十年的仗,死了多少人,才從弱變強,在戰爭的血與火中逐漸成長,容易嗎人家!

經過數百年艱辛的創業,嬴秦終於從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小部族,成為了雄踞西陲的諸侯大國,真正走上了國際的舞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用幾代人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而我們的秦穆公,就是這些勇敢而堅毅的秦國人的後代,他的身體里,流滿了激情燃燒的熱血,生命不息,奮鬥不止,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難,他都會勇往直前,一直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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