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慈禧太后說:李鴻章真能幹啊! 第三十節 慈禧太后誇獎李鴻章

當天晚上,一份由英國駐上海領事館和江蘇巡撫衙門聯合簽發的緝捕白齊文的榜文發往各海口、關卡。

轉天,李鴻章又和麥華陀、士迪佛立二人坐在一處,就最初組建常勝軍的合約改動一事進行磋商,不久即達成新的協議。

李鴻章這才上折通報白齊文私閉城門滋事一事,並附片通報與英提督、駐滬領事重新訂約的事情經過。摺子很快遞進京城。

文祥看後自無話可說,恭親王卻嘆道:「這個李鴻章,不愧兩榜出身,他對付洋人,還真有一套!」

慈禧太后見到李鴻章的摺子後把恭親王召進宮裡,吩咐道:「看樣子,放李鴻章去上海是放對了,李鴻章真能幹啊!他不僅會辦事,還很會同洋人交涉。江蘇的布、按兩司,你有沒有人選哪?」

恭親王答道:「回太后的話,臣以為,江蘇的事情,最好還是聽聽李鴻章怎麼說。」

慈禧太后想了想說:「也好,那就實授李鴻章為江蘇巡撫,布、按兩司讓他從身邊的能員中挑兩個出來吧。還有,把常勝軍的事情給左宗棠通報一下,讓他以後和洋人打交道時,心裡好有個譜兒。這洋人哪,說能辦事還真能辦事,要說壞事,他還真能壞事!」

李鴻章究竟同英國人達成什麼樣的新協約,竟讓恭親王與慈禧太后如此高興呢?

李鴻章與英國人所達成的新協約是這樣的:

常勝軍的糧餉漫無節制,是官軍的幾倍,長此下去將成尾大不掉之勢;經過與英國人反覆辯論,決定把常勝軍的兵額控制在三千人,並削減了糧餉數目,由中國官管理;常勝軍以後不準干預地方上的事;常勝軍以後不許私購軍火。

李鴻章的原附片這樣寫道:

「吳煦、楊坊等始意欲藉借禦寇,薪糧、夫價及一切軍火支應視官軍加至數倍,漫無限制,陸續增至四千五百餘人,並長夫、炮船、輪船,經費月需餉銀七八萬兩。前此收復松江、青浦等城,未嘗不兼資其力,遂日益驕蹇,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臣籌思累月,久欲稍加裁抑,而事關中外交涉之端,未便輕於發難。此次白齊文逞凶跋扈,立即撤其兵權。事當更替之初,須求補救之法。英國提督士迪佛立初不願中國官員會帶,臣與之往複辯論,舌敝唇焦,數日以來始獲定議。士迪佛立原定條約十三條,臣復加勘正增為十六條,於十一月二十五日蓋印移交分執,並咨明總理衙門備案。

「其條約大要,如裁汰常勝軍為三千人,減定長夫額數口糧,刪除病房及日用房費種種浮濫之款,既可以稍節餉需。又如中國派員會帶口糧由臣處派員經營……松城內外地方事宜,外國管帶官不得干預。購買軍火須有撫臣文書,管帶官不準私購承辦。諸勇須聽中國會帶官主意各條,亦可以漸收兵柄……臣查常勝軍先前經用款項從未稟報,臣衙門並無案據,未便會算代價,當即札飭吳煦、楊坊自行清理……」

「刪除病房及日用房費種種浮濫之款」一條,是說以後常勝軍不再享受特權了;「中國派員會帶口糧由臣處派員經營」一條,是說常勝軍隨便支取口糧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吃多少糧食,由巡撫衙門派員核准;「松城內外地方事宜,外國管帶官不得干預」一條,是說常勝軍不準再干涉地方上的事;「購買軍火須有撫臣文書,管帶官不準私購承辦」一條,是說常勝軍以後不得私自購買軍火。以上幾條,都是常勝軍撈銀子的關鍵環節。

從附片中可以看出,李鴻章已把常勝軍的大半管理權抓在了手裡,常勝軍為所欲為的情形已成過去。

而這時,太平軍錢桂仁所部在徐佩瑗的遊說之下如期降清,淮勇趁勢發起攻擊,青浦、常熟沿線各州、縣隨下。李秀成率殘部敗走,很是狼狽。

至此,江蘇省除個別州、縣外,已大部分被李鴻章所部淮勇收復。

李瀚章卻從江西匆匆趕到上海,一見到李鴻章的面,稍事寒暄便埋怨道:「二弟,你現在行事,是越來越離譜了。為兄從江西趕來,就是要替母親教訓你一頓!」

李鴻章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奇道:「大哥何出此言?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

李瀚章瞪了李鴻章一眼,道:「你還說!為你的事,母親已幾日幾夜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母親年前為你訂下的親事,你辦還是不辦?嬌兒她娘已故去一年,古人云,男兒無妻便無室,你不能讓母親整日為你掛心吧?」

一聽這話,李鴻章霎時放下一顆心來,他為大哥沏了一杯好茶,這才在桌前落座笑道:「大哥呀,為弟正要同您講這樁事呢。為弟自打來到上海,便沒有空閑過一天。如今,省內大部分州、縣已被收復,白齊文的事情也剛辦出點眉目,常勝軍管理也歸到巡撫衙門了。下一步呢,就剩裁撤常勝軍並移餉擴募我淮勇一項了!您讓為弟如何能分出身來去娶親呢?母親替我憂慮,這在情理之中,但大哥卻是官場中人,總該設身處地替為弟在母親面前分辯幾句,省得他老人家日夜挂念。」

李瀚章聽完李鴻章的話,默默沉思了一下道:「想想也是。你如今是江蘇巡撫,管著一省的軍政,比不得為兄,幾年下來,頭上還是個四品的道員銜,要不是蒼天有眼分發去了湖南,說不定現在還在候補中。但你的終身大事終究小看不得。聽母親講,趙家大小姐,不但貌美如仙,而且極為賢惠,這後一點,尤其可母親的心。趙小姐早日進門,母親身邊便多個人照料,你也能心安了不是?」

李鴻章長嘆一口氣,神色憂鬱地說道:「大哥既然把話說到這裡,我也就不瞞大哥了。其實呢,我就是再忙,娶親的時間總還是有的。我一直在想,嬌兒她娘自打跟了我,就沒有過上幾天安穩日子。我北上春闈,把她一人撇在母親的身邊好幾年;我回鄉辦團練,遭呂賢基冷落,好歹算和她過了幾天團圓日子。後來我又跟著福濟,就又忙起來。雖然那時與她近在咫尺,但卻恍若天涯。有時見上一面,也是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聽嬌兒後來同我講,我每次離去,她都要背著母親落上幾日的淚。再後來,她就鬧起了胃口,人也瘦下去。我偏偏就在這時,帶著新募的幾營團勇去了安慶,然後又來到上海。大哥您說,嬌兒她娘這病,不是因我而起的嗎?」

李瀚章見二弟動了真感情,忙勸道:「二弟,你萬不要這麼想。古人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總歸是嬌兒她娘命短。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為兄此次來見你,也不過是想討你一句實話,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趙家的大小姐,你想何時迎娶?」

李鴻章喝了一口茶,想了想,答道:「等嬌兒她娘滿三年後再說吧。大哥,您此次來上海,不會就為這一件事吧?」

李瀚章笑著答道:「二弟猜得不錯。為兄在江西時,曾收到你的同年郭筠仙的信。筠仙這個人你知道,才情好,天分高,尤其是倡辦洋務這點,最得上頭的賞識!」

李鴻章插話道:「大哥,筠仙不是隨僧王爺與英法聯軍在天津談判嗎?他現在沒在天津?又回了京城?」

李瀚章道:「筠仙已於兩月前告假回籍養病,以後怎麼辦還不知道。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僧格林沁王爺是個性子烈的,屬官中但有不入他老法眼的,他不是打就是罵。你想,筠仙是種什麼性格?他豈能見得這種事情?筠仙丁憂期間曾隨制軍大人辦團練,曾大人後來創辦水師,實由筠仙發其端。現在,湘軍水師不是成功了嗎?!筠仙是個有見識的人,這樣的人窩在僧王的手底下,不是要被毀掉一生嗎?為兄見到筠仙的信,很是為他著急。這件事,為兄想了多日,除了二弟你能幫他,再無其他辦法好想。」

李鴻章卻道:「大哥您真是忙糊塗了。郭筠仙與恩師制軍大人是兒女親家,這等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難道大哥不知道?恩師現在是協揆,隨便找個理由,都能讓筠仙離開天津的。大哥,為弟勸您還是省省這份心吧!」

李瀚章不等二弟把話講完便發急道:「二弟,為兄看你才是真的給累糊塗了!我大清國的規避制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筠仙與制軍大人是兒女親家,你讓曾制軍怎麼為筠仙講話?制軍大人為了他的這個親家,已是幾夜睡不好覺了。制軍大人有恩於我李家,現如今他老發愁上火,為兄豈能袖手?」

李鴻章一聽這話,不由笑道:「大哥,您原來不是打母親那裡來,是從恩師那裡來的吧?恩師也是想得太多。像這種事,他老只要寫個信來,做門生的焉敢不從?何必讓大哥辛苦這一趟呢?」

李瀚章說道:「制軍大人一貫謹慎,他老做事從不肯授人以把柄。不過為兄把話說回來,你與筠仙是同年,筠仙的才情你該知道,制軍大人也是愛惜他這個人才呀!筠仙主張引進西法以自強,上海是洋人云集之地,他能到你這裡,肯定能為你做些什麼。」

李鴻章道:「大哥說得不錯,我的確很缺像郭筠仙這樣懂洋務的人。好,就依大哥所言,我明兒就上奏朝廷,調我這個同年來上海!」

李瀚章忙問一句:「二弟,你還沒有說,你想委筠仙個什麼差事。如果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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