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幹掉官場潛規則 第十九節 打擊報復者

曾國藩與彭玉麟作別時,向彭玉麟贈銀二十兩做盤纏。二十兩,已足夠彭玉麟回鄉。彭玉麟連連道謝,並提出要把《公瑾水戰法》留給曾國藩,但曾國藩堅決不受:「雪琴哪,這部兵書你已參透,就算愚兄寄放到你身邊的好了。」

兩人惺惺相惜半天,才分道揚鑣。曾國藩和長順等人在開封又逗留了兩天,這才啟程前行。出了開封城門,走不上一里,便是一個山岡,山岡下好大一片空地,空地四周則是幾排大房子,把空地稀稀地圍住,一看就是會操的場地。再看轅門外飄揚在半空中的纛旗和侍立的綠營兵,就更加確信,這就是開封駐地的兵營了。兵營緊挨著官道,進開封出開封必經此地,起到看守門戶的作用。

曾國藩的轎子剛在兵營旁的官道一露臉,在轅門外巡邏的四名綠營哨兵便攔在前頭。

「怎麼啦?」長順騎在馬上愣愣地問。

一名哨兵虎著臉道:「不咋,只是問一問,是商轎還是官轎,轎里的人姓甚名誰?」

曾國藩聽著聲音頗熟,就掀起轎簾往外觀看,這一望倒望出他一團怒火來。

他在轎里大吼一聲:「大膽兵痞張保,你竟敢擅自設卡攔截本學差,意欲何為?你不要命了嗎?」張保抬頭一看,見是曾國藩,不禁大喜過望,回頭就沖另一個人道:「快去喊弟兄們,這人就是冒充欽差端了兄弟飯碗的人!」

那哨兵得令一般回身就向營房奔去,進了營房不一刻,便領出三十幾個舞刀弄槍的綠營兵撲了過來。曾國藩等人霎時便被團團圍住。

長順和台庄不知就裡,趕緊飛身下馬,兩個人抽出腰刀,一左一右緊緊護住轎子,唯恐綠營兵傷了曾國藩。長順大聲喝道:「大膽狂徒,本侍衛在此,看哪個敢動曾大人!」

台庄武藝雖差些,這時也叫道:「不要命的只管上來!」

張保分開眾人,凶神惡煞般撲過來,氣焰囂張地大叫:「殺你們這幾個鳥人,就跟張爺在開封地面踩死幾隻爛螞蟻一樣。弟兄們,給我打!打出人命由張爺頂著!」

聽了這話,長順氣得一蹦老高。他把腰刀沖著日光晃了晃,趁大家看刀光的時候,飛起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張保的腿關節上,口裡隨後罵一句:「讓你嘗嘗本侍衛的拳腳!」張保冷不防遭此一腳,更沒想到長順出手這麼快,疼得他大叫一聲,晃了三晃,仰面倒了下去。長順這一手,讓眾兵丁大開眼界;騷動的人群立時安靜下來。

這時,過來兩個人來扶張保,哪知非但沒有扶起來,那張保倒越發殺豬挨刀一般地呼天搶地起來。顯然,張保的腿是被踢斷了。有哨兵見勢不妙,連忙急惶惶去營房搬救兵。

不一會兒,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帶著三十幾名侍衛氣勢洶洶地奔出營房。曾國藩定睛一看,見來人著三品頂戴,孔雀補服,顯然是名游擊,游擊是從三品武官。

有人搶著向走來的游擊喊道:「大人,可不得了了!張爺的腿被踢斷了!」

那游擊看樣子有五十五六歲,腆著大肚皮,肥頭肥腦,一看就知是個花天酒地慣了的人。只見他大搖大擺走了過來,看了幾眼正在叫喚的張保,忽然把手一揮道:「敢在開封地面撒野,膽量真夠大的!傳令下去,不管是商是民,把他們統統弄到營房捆起來,轎子一發砸爛!等爺爺喝足酒,先把他們腳筋斬斷,再慢慢地消遣。總要給英大人一個交代!」

長順儘管職務不高,但畢竟是皇宮裡邊的人,場面見得大,接觸的官員也大,他可不管什麼游擊不游擊,此時此刻眼裡只有曾國藩,因為這是肅順交給他的任務,不敢有絲毫差錯。

長順先向台庄招呼一聲「護住曾大人」,便猛一提氣,一個筋斗竟翻過人群,輕輕落在那游擊的身邊。好個長順,右手把那游擊往懷裡一拉,左腳跟著飛出,嘴裡喝道:「大內四品帶刀侍衛長順在此,你小子給我跪下吧!」話音剛落,游擊便撲通一聲被踢跪在地下。

那游擊先覺著眼前一黑,左手跟著一疼,耳邊突然響起「大內帶刀侍衛」等字眼兒,身子先就軟了半截,等到挨了重重一腳跪倒在地,心下才徹底明白:「自己闖禍了!」

試想,不是大內來的人,又有哪個敢如此對待一名三品武官?就算當地的知府太尊、省里的巡撫大員,見了他也要稱他一聲大人呢!長順把那游擊打倒在地,反手解下皇宮侍衛專用的腰牌,往游擊眼前一晃,道:「可看真切?」

游擊一見長順手中的腰牌早嚇得渾身顫抖起來,他邊磕頭邊道:「本官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們,請恕罪。」話畢,趁長順不注意,回頭猛吼一聲:「還不把那張保抬回去!」也不等長順來扶,一個人費力地爬起來。

台庄這時卻大吼一聲:「慢!」他心裡想的卻是:「可不能白受這一場驚嚇!」竟然撇下曾國藩,幾步跨到張保的跟前,一彎腰,伸手抓住那廝的右手,嘴裡說一句:「長大人斷了你一條狗腿,爺再斷你一隻手臂吧。看你還能橫行霸道!」說著話,手上一用勁,就聽咔嚓一聲,竟生生把一條胳膊扭斷。張保大叫一聲,兩眼一翻便昏死過去。

那游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長順扭過頭來,對他怒目而視:「等爺辦完公差,回來再消遣你!」隨後扶曾國藩上轎,在眾多營哨兵的注視下,起轎繼續前進。

轎子走出兩箭地,曾國藩這才把在開封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長、台二侍衛講了一遍。台庄恨恨地道:「早知道這些,看我不一刀宰了他。扭斷他的一條胳膊,太便宜了。」長順也對只踢斷他一條腿後悔不迭。

幾個人說說笑笑,一路不再停歇,當晚便進入通許地界。在通許住了一晚,便趕往洛陽。

每次歇息時,曾國藩洗完腳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冰鑒》反覆研讀,細細揣摩。曾國藩悟性原本就高,《易經》與《麻衣神相》都久已裝在他的心裡,這本《冰鑒》看起來自然也不會太費力。《冰鑒》著重於闡述全面的相人、識人之術,不僅對人的面、發、眼、眉、鼻、口、耳等器官有詳細的論述,還對人的言、行、舉、止有細緻入微的剖析;雖為一家之言,倒也精闢。直到這時,曾國藩才相信,贈他書的那位老者確是方外之高士;非大悟大徹之人,斷難著出此書。終於進洛陽城時,曾國藩已對《冰鑒》爛熟於心。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