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硫酸河

石道由堅石打造,每隔三米掛兩盞油燈和兩支備用火把,但年代太久,燃油早已揮發殆盡,不過,火把卻更容易點燃。大家為了省電,熄滅手電筒,點燃火把,人手一支,繼續深入。石道不長,走出一里地,空間陡然增大,但平整的石徑也消失了,變成了土路。從這裡開始,不再是人工挖掘的通道,而是高低不一,路面坑窪的天然洞穴,路面上堆積了各種灰色石頭。袁真和撿起一枚石頭,拿出放大鏡查看一番後說:「它們是火山角礫岩,這個洞穴可能是火山噴氣口,頂部已被堵塞,只剩下這段地底空洞。」

「你的意思是這個洞穴可能通往一座火山?」秦昀問。

袁真和點點頭:「從火山角礫岩表面的附著物來看,這座火山至少沉寂了上萬年,所以不會有危險。」

大家心裡稍安,繼續前行。因為深處地底,氣流不暢,溫度很高,置身其中非常憋悶,走了才一會兒,大家就已是滿頭大汗。他們原本就口渴,現在更是焦渴難奈。就在這時,黑蝙蝠興奮地大叫:「酒!酒!哈哈……有酒呀!」

在前方不遠處的洞壁下方有一個凹穴,凹穴底部泥土中露出幾十個酒罈,它由一種褐色硬皮和泥土密封,上面落滿塵土。在酒罈上方的洞壁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篆字「酒」。這對焦渴難耐的大家來說,無疑是天降甘霖。黑蝙蝠第一個沖了過去,撅起屁股刨出一壇,扯掉壇封,一股濃郁醇厚的酒香頓時溢滿全洞。引得所有人唾液腺分泌物大增,黑澤治也、內田竣、渡邊雄也跑了過去。劉虎想去,被秦昀一把拉住。

黑蝙蝠很重主僕情誼,將美酒敬獻給阿嘎哈:「喝吧!渴死老子了。」

阿嘎哈將酒推回去:「穆斯林從不飲酒。」

「什麼時候了?還守清規戒律?你不喝老子喝!」黑蝙蝠大叫,捧起酒罈咕咕直灌,一口氣至少喝下兩斤多。他放下酒罈大叫:「爽啊!爽啊!」竟然面不改色,毫無醉意,顯然他經常飲酒,是飲酒高手。秦昀看在眼裡,不禁懷疑起他的身份來,穆斯林戒律極嚴,酒是一定不沾的,難道他不是玉素甫?

黑澤治也相對老成持重,他待黑蝙蝠喝酒後,又等了片刻,見他沒事,也放心大喝起來。內田竣、渡邊雄酒力有限,只是因為口渴才去飲酒,只喝了半斤不到,就已經「腮紅」一片,搖搖晃晃起來了。兩人手拉著手,撅起大屁股,扭來扭去,哼唱著日本小調,十分滑稽。日本小調倒也有幾分情趣,讓整個洞穴的氣氛熱烈起來。

劉虎受到感染,掙脫秦昀右手,說:「酒里無毒,可以喝!渴死了,我也去喝上幾口。」

秦昀總覺得不妥,他再次叫住劉虎說:「這處秘境由於闐人修築,他們是虔誠的佛教徒,戒酒是佛教徒的基本戒條之一,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存放美酒呢?」這讓劉虎又躊躇起來。

「秦昀說得對,」袁真和舔舔乾巴巴的嘴唇說,「我們小心為妙。」

劉虎只好強忍口渴,與秦昀、袁真和、小白、孫雪麗、阿嘎哈冷眼旁觀黑蝙蝠四人狂歡。渡邊雄和內田竣很快大醉,他們刨出全部酒罈,將酒水倒在身上,洗了個酣暢淋漓的酒水浴。很快,渡邊雄和內田竣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黑澤治也和黑蝙蝠卻是酒中豪傑,兩人各抱一壇美酒,站在凹穴里逼視對方,像斗紅眼的公雞。

「你——」黑蝙蝠的舌頭也開始打卷了,「喝酒——不是——老子對手!」

黑澤治也捧起酒罈喝一口,不屑地說:「喝酒,我還沒有遇到過對手。」他話音清晰,顯然還沒有醉。

黑蝙蝠受到激將,也捧起酒罈咕咕喝起來,酒水「嘩嘩」順著脖子淌得滿地都是。直到將一壇酒倒完,拼力將酒罈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哈哈大笑起來。黑澤治也如法炮製,將一壇酒喝完,砸碎酒罈。兩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儼然已成患難兄弟。兩人「恩愛」了一陣,手拉手跳出凹穴,卻聽見穴底傳出「咔咔」異響,接著地面猛然震了一下,兩個酒鬼摔倒在地,嚇得剛變紅的臉又變得煞白。另兩個酣睡的傢伙也被驚醒,渡邊雄翻了個身,不耐煩地說:「別吵,再睡會兒。」

地面再次劇震一下,洞壁塵土簌簌直下。

四人意識到異常,酒醒了大半,全都爬了起來。

袁真和大叫:「不好了!地震!難道火山又要噴發了?」

劉虎不安地喊:「沒這麼巧吧?沉寂上萬年的火山復活,就恰好讓我撞上了?這裡可沒有逃生通道哇!」

秦昀腦筋急轉,迅速得出結論:「不,不是地震,而是喝酒的人觸動機關了。酒罈原本壓著機關,被他們搬空後,機關啟動,引起震動。」

「那會怎麼樣?」小白話音剛落,地面再次震動了一下,晃得大家幾乎摔倒。她抬頭看,洞穴頂部有一大堆土石正搖搖欲墜。「不好!洞穴可能塌方!」他推著秦昀向前方跑,其他人全部跟上去,才跑出五六米,就聽見身後「轟隆」巨響,數噸土方掉落下來,填埋了半個通道。

地面震動越來越頻繁,大家左支右絀,向前奔逃。這時,身後又傳來像疾風拂過落葉的「沙沙」聲,跑在最後面的劉虎回頭,驚見無數晰蜴、白鼠、黑色的屍蟲、蜘蛛及許多不知名的蟲子,密密麻麻,浩浩蕩蕩向他們追趕過來,如同一片灰白色的雲,正在吞噬天空。「完了!完了!我們要死在這裡了!」他大叫。其他人回頭看,都嚇得大叫起來,腳底像抹了油,飛速奔行。很快將小白、孫雪麗落在了最後。秦昀急忙停下來,牽住小白的手,幾乎拖拽著她向前跑。

孫雪麗大叫起來:「等等我!等等我!」阿嘎哈和劉虎都停了下來,但他們倆望著彼此,卻都沒有行動。孫雪麗因為驚慌,「啊」地一聲慘叫,摔倒在地。蟲子像潮水般席捲而來,眼看就要淹沒掙扎著要爬起身的孫雪麗。她眼巴巴地望著阿嘎哈,伸出右手,眼中充滿了期盼。

阿嘎哈遲疑了片刻,轉身跑走了。

剛爬起身的孫雪麗如受重擊,臉色一片死灰,怔在當地。

劉虎急得拚命大叫:「快跑!快跑!」可孫雪麗就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蟲子已近在咫屍,想要搶救已經來不及,但劉虎依然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扯掉襯衫上的鈕扣,打開衣服將孫雪麗包裹在了懷中,兩人閉上眼睛大叫起來。「沙沙……」數以萬計的蟲子如同一陣狂風掠過他們,繼續向前沖。劉虎睜開眼,發現他和孫雪麗毫髮無傷,原來蟲子也只是在逃命,根本無暇傷害他們。

孫雪麗回過神來,掙出劉虎的懷抱,抬頭看著劉虎,眼中不禁泛出淚光。劉虎深情地看著她,「哈!」笑了一聲,孫雪麗也「哈」的笑一聲,兩人接著都大笑起來,孫雪麗的眼角不時飛濺出一顆顆閃著微光的淚珠。

這時,來路上再次傳來巨響,接著一股泛著可怕泡沫的灰白色洪水沖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酸味。「透水了,快跑!」劉虎拉著孫雪麗狂奔,跑出一千多米,他們看見前方秦昀等人都停了下來。蟲子越過他們,前赴後繼地衝進一條河道,像著了火似的,發出「哧哧」聲,傾刻間化為煙塵。

袁真和驚慌失措地大叫:「這不是河水,而是強酸液體。」

「怎麼辦?」渡邊雄急得原地打轉,「洪水就要衝過來了,快想辦法呀!」

袁真和回頭看,「洪水也是強酸液,完了完了!」他喃喃地說。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秦昀急得方寸大亂,右手不時握拳又鬆開,他突然瞥見右側河道邊排放著一溜兒直徑約一米,圓形,像簸箕一樣的東西,河道里的強酸液不時濺到上面,它們卻毫髮無傷,那一定是經特殊處理,用於過河的渡船。

「大家快上船」!他大叫。

秦昀拉著小白搶先衝過去,將兩個「簸箕船」推進河中,從它的大小看,每個「簸箕船」頂多承載一人。「小白,快上去,注意保持平衡。」小白久居地下湖,水性極好,她蹲下身子,一個箭步,跨上「簸箕船」,船立即順水向河道下方漂去。秦昀學她的樣子跳上另一隻,向小白追去。

「這是船嗎?太小了!根本載不動老子!」壯實的黑蝙蝠大叫,眼見洪水即將衝動,為了保命,他還是跳了上去,「簸箕船」吃重下沉,船沿幾乎與水面齊平,黑蝙蝠驚出一身冷汗。

其他人如法炮製,每人乘坐一隻「簸箕船」順著強酸液河道漂向下游。他們剛剛離開洞口,洪水便沖刷而至,「轟隆!」一聲巨響,掀起層層巨浪,向「簸箕船」追趕過來。河面頓時浪濤翻滾。「簸箕船」面積太小,稍稍失衡就可能傾覆,大家努力保持平衡,但這對喝醉酒的黑蝙蝠、黑澤治也、渡邊雄、內田竣來說,是個巨大考驗。強酸液不時濺上「簸箕船」,發出「哧哧」怪響,若是沾到衣服,衣服立即被燒穿一個洞;濺到皮膚上,隨著「哧」的一聲響,皮膚立即被燒焦一大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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