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療傷

孫雪麗跳起身大叫:「人都要死了,你們還在互相殘殺!」她再次抄起木棒,一個接一個去打黑蝙蝠、小白、瘦矮個。「全都放下槍,都來幫我,我要為劉虎和秦昀取出子彈。」

黑蝙蝠和瘦矮個遲疑不決,他們望向阿嘎哈,阿嘎哈正被小白用槍頂著後背,他默然不語。小白厲聲說:「你們全都放下槍,否則我殺了他!」

「殺!殺!殺!還殺!」孫雪麗衝過去,掄起木棒朝小白一頓猛打,小白左支右絀,大叫:「孫雪麗,你瘋了么?」她丟下阿嘎哈逃到秦昀身邊。大家發現她手裡根本沒有槍,而是一支LED手電筒。這令阿嘎哈哭笑不得。

「還有你們!」孫雪麗又要去打黑蝙蝠。

阿嘎哈說:「把槍收起來。」黑蝙蝠與瘦矮個依言收好槍,逐一搜查其他人的背包,取走了秦昀四人的槍支與炸彈。現在只有他們有武器,理所當然成為了石室的主宰者。他們隨時都可以殺掉其他人,在得到佛經與佛祖頂真骨前,不必急於一時。

孫雪麗與袁真和將劉虎扶到地上平躺下來,準備為他做手術。在一旁,秦昀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小白探了探他的鼻息,十分微弱。她撕下短裙的下擺,再次為秦昀包紮傷口,止血。「孫姐姐……能不能先救秦昀?他快不行了,求求你了?」她乞求說。

孫雪麗回過頭,為難起來。

阿嘎哈挽起袖子走到小白身邊說:「我來吧!」

「你?」小白懷疑地望著他,「秦昀要是有事,你永遠也別想找到佛經。」

黑蝙蝠粗聲粗氣地說:「阿嘎哈是玉素甫中的聖醫,天下沒有他趕不跑的魔,驅不走的邪,治不了的病!你放心吧,保准比那東京大學的臭醫學碩士強。」

俗話說病急亂投醫,儘管小白半信半疑,還是將秦昀交給了阿嘎哈。

阿嘎哈為秦昀把脈,再察看臉色後,小心奕奕地拆開傷口包紮物。秦昀左臂傷口較淺,已經止血;後背傷深入體內,只怕子彈傷及內髒了,如果這樣,在現有條件下,將無藥可救。阿嘎哈從身上掏出一個古香古色的漆木盒子,打開來,裡面放了許多銀針和一些奇怪的小物什,他取出五根插進秦昀後背傷口附近不同的穴位,血立即止住了。阿嘎哈又取出一個很小的圓柱形紅色雕花物件放在傷口邊,將它點燃,它升起一縷青煙,一股異香頓時溢滿石室。小白注意到秦昀鼻翼動了動,這令她驚喜。

阿嘎哈盤腿坐下,又從身上掏出一本殘破不堪的《古蘭經》,放在身前地板上,他磕下一個頭,口中默念:「我以自責的靈魂盟誓,難道人猜想我絕不能集合他的骸骨嗎?不!我不僅能集合他的骸骨,而且能使他的每個手指復原……」誦經完畢,阿嘎哈起身走到石室一角,這裡掛滿灰白色的蛛網,上面纏繞著各種各樣的蟲子,有的只剩下一副空殼,有的是完整的屍身。他精心挑選了十種蟲子,回到秦昀身邊。他將蟲子放在左手掌,用右手指邊研磨邊說:「這些是地角蟲、紅線蛾等長期生活在地底密室中的昆蟲,他們沾染了惡魔之靈,具有止血生肌的功效。」直到將蟲子研成粉末才停手,阿嘎哈將粉末撒在傷口上,再取出兩根長銀針,慢慢插進傷口。他輕聲說:「還好,彈頭沒有進入內腑。」接著,猛然用力往外一拉,彈頭竟然被它夾了出來。一線鮮血噴濺出來,但傷口很快就被粉末填滿,血再次止住。阿嘎哈再為秦昀包紮好傷口,拔出銀針,將手掌壓在紗布上十多分鐘,才鬆開手,微笑著說:「秦昀不會有事了。」

他的臉輪廓分明,笑容敦和溫潤,迷人至極,這是劉虎這種毛頭小夥子不可能具備的氣質,難怪孫姐姐會迷戀上他了,小白暗想。她指著手臂說:「還有這裡。」

這處傷不嚴重,阿嘎哈只用了幾分鐘就將彈頭取出來,將傷口包紮妥當。

而另一邊,東京大學醫學碩士孫雪麗已是滿頭大汗,她先用火炙烤匕首,再用它割開劉虎的胸口,將嵌在肋骨中的子彈取出來,然後用火去燒傷口。劉虎被劇痛驚醒,大聲慘叫,坐起身一腳將孫雪麗踹倒在地。袁真和、渡邊雄慌忙將他壓住,在他口中塞進一截木頭。劉虎像一頭垂死掙扎的困獸,發出慘烈的號叫,令室內所有人咬緊了牙關。

孫雪麗爬起身,不顧身上疼痛,強忍淚水,又去處理劉虎手臂上的傷,照例又是一次煉獄般的經歷,劉虎叫得幾近虛脫。當火掠過傷口時,劉虎再次暈厥過去。孫雪麗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她努力為劉虎包紮好傷口,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牆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我……我呢?」這時,石室里響起黑澤治也遲疑的聲音,他的手臂也有傷。

沒有人搭理他。

渡邊雄走過去說:「我來吧。」黑澤治也掃了一眼阿嘎哈和孫雪麗,明白他們不會救治自己,只好點了點頭。笨拙的渡邊雄仿效孫雪麗的手法為黑澤治也處理傷口,他一刀刀割開傷口,疼得黑澤治也冷汗直冒,不過他也算一條硬漢,牙齒咬出血來,愣是沒有喊出聲。渡邊雄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完成手術。他用血淋淋的雙手為黑澤治也剛包紮好傷口,黑澤治也就跳起身大罵:「你個龜孫子,老子殺了你!」他將渡邊雄踹倒在地,用堅硬的登山鞋劈頭蓋臉地踢過去。渡邊雄蜷成一團,大聲求饒:「隊長,我是在救你,哎喲!哎呀!求求你了,別踢了!」黑澤治也加重腳力,又補幾腳,然後對著石壁猛踢了幾腳,終於發泄掉手術時強壓住的狂躁情緒。他滿頭大汗地坐下來,用右手取出一支煙,悉悉碎碎半天才點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來,煙霧立時包裹住了他的臉。

「起來吧,是我不好。」黑澤治也向渡邊雄道歉。

渡邊雄感到意外,他站起身,向平時威嚴,從不向下屬道歉的黑澤治也深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感到疲憊不堪,除了黑蝙蝠外,全部就地躺下睡覺,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袁真和、小白不時處於死亡威脅中,他們早就累到骨頭裡去了,再也顧不得許多,沉沉睡去。黑蝙蝠不能睡,他不信任袁真和、小白和日本人,只能強打精神坐在角落裡監視大家。然而,其他人太過疲憊,連續睡了十個小時還不見醒來。黑蝙蝠再也支撐不下去,將裝滿槍支炸彈的小包抱在胸口,頭一歪睡死過去。

孫雪麗第一個醒來,她睜開眼,石室漆黑一片,其他人還在酣睡,不時響起呼嚕聲、夢囈聲、磨牙聲。她將手伸進劉虎的背包摸索LED手電筒,觸手處感覺毛茸茸的,用力一捏,突然傳來「嘰嘰」聲,毛茸茸的東西迅速擠出她的手指,跳了出去。她嚇得直冒冷汗,輕拍自己的胸口,再摸,總算找到手電筒。她擰亮手電筒,一大灘刺眼的紅色映入眼帘,它們是鮮血,像漲潮的潮水灘滿地板,北牆用鮮血繪滿了各種詭異圖案,筆鋒如同一柄柄傷人的利劍,直刺孫雪麗的視網膜。

「啊——」她發出尖利的叫聲。

除了內田竣,所有人都被驚醒,包括秦昀與劉虎。「怎麼了?」大家驚問,全都擰亮了手電筒。

孫雪麗閉上眼睛指著北牆上方。大家抬頭看見血符之上,距地面約兩米處,全身赤裸的瘦矮個被三根鐵樁釘在牆上,一根自頸部穿過,一根自左胸穿過,一根自襠部穿過,全身發紫,有多處擊打導致的淤青。他耷拉著頭,眼珠幾乎鼓出眼眶,彷彿在用一種令人發疹的眼神望著大家。嘴巴張開,露出的牙齒上沾滿了血塊;鐵樁穿過處皮肉外翻,血像瀑布一樣在身體上畫出一道道印痕;血已凝固,肚臍眼處有一個用刀片划出的恐怖法輪圖案,那是佛教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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