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遺言

秦昀前往前蓄電池艙找到黑澤治也,大聲說:「黑澤先生,我們必須暫停行動。」

黑澤治也從沙發上站起來。

秦昀將他曾見到的情況添油加醋地說出來,「我想起一件事來,我們曾在慈航號上受到玉素甫攻擊,當時我正為一名女隊員做B超,發現她腹中有一張奇怪的地圖,我猜測它一定跟那爛陀有關,就在我準備仔細辨認時,玉素甫突然登船打傷了女隊員,唉——現在,她可能已經去世了。我計畫先去一趟慈航號,找到她的遺體和她體內的地圖,這樣有利於我們儘快找到藏經。」他這樣講一方面想促成黑澤治也同意前往慈航號,一方面也能提升孫雪麗的價值,假如她還活著,日本人就願意營救她了。

黑澤治也聽得目瞪口呆,他遲疑地說:「肚子里有地圖,你在講童話么?」

秦昀心裡暗笑,他知道自己說得越玄乎,黑澤治也就越有興趣,這個日本佬已經被吸引住了。「黑澤先生,這不是童話!我的女隊員之前曾被玉素甫抓捕,並被做了手術,我懷疑她體內的地圖是玉素甫放進去的。」這麼多天,秦昀一直在回想為孫雪麗做B超時出現的怪異圖像,直覺告訴他,所有這一切都跟地底秘密有關,因此,他現在向黑澤治也說的話並非信口胡扯。

「玉素甫為什麼這樣做?」黑澤治也驚疑地問。

秦昀搖了搖頭,他越是這樣,黑澤治也越是好奇,也越是相信他的話。他偏頭用日語跟太田日川商議了許久,終於做出決定:全艇進入戰鬥狀態,調整航向,向慈航號位置進發。

秦昀對這一趟行程充滿憂慮,他害怕看見孫雪麗的死屍,也擔心在慈航號一無所獲,那樣他就將陷入困境。返回到指揮艙,秦昀看見喜歡鑽牛角尖的袁真和正在電腦上繼續查詢莫爾斯密碼,他想破譯伊藤司原情緒激動時的心電符號所蘊含的意思,他明白那些心電符號極有可能毫無意義,但他不想因為大意錯失任何信息,而,這段密碼零亂無序,根本無法破譯。袁真和忙碌了很久,摘下眼鏡,垂頭喪氣地說:「假如伊藤司原要留下提示,為什麼只有一句沒有多大價值的『答案在慈航號』呢?他忍受病痛數年,就為了保守這樣一個秘密么?我總覺得,不會如此簡單。」

他的話又令秦昀陷入沉思,伊藤司原的心電密碼確實存有疑點,他是日本人,按理說應該留下日文電碼,可他為什麼卻用了中文電碼?秦昀望向圍坐在不遠處的日本人,他們正用日語在討論「絕密電碼文稿」的內容,「哈依,梭嘎,嗚哩嘰哇……」秦昀一句都聽不懂,他猛然意識到,伊藤司原使用中文電碼是為了防止內田峻等日方考察隊員破譯,因為這群日本人中,只有黑澤治也和翻譯官渡邊雄懂得中文,但他們卻不是研究人員,其他研究人員都不懂中文,那麼,伊藤司原使用中文電碼的用意是讓懂得中文的女兒伊藤凌子理解他的話,然而,黑澤治也卻長期隔離他與女兒,為防止自己昏睡後,女兒突然來到,與絕密信息失之交臂,伊藤司原在有意識時,不斷練習控制心跳,久而久之,終於成為條件反射,即使在無意識狀態下,他的心電圖仍然依照一定規律顯示。數年後,當伊藤凌子用眼淚和呼叫喚醒他的意識時,他萬分激動,必定有很多話要對女兒說,按常理,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會自然而然地選擇自己的母語。

「袁教授,你試試日文電碼。」秦昀興奮地說。

袁真和戴上眼鏡,盯著秦昀看,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

不過,袁真和不懂日文,他教會小白查詢方法,由小白擔當重任。有了日文電碼對照表和密碼,破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小白逐條破譯,很快發現除了個別符號存在錯誤外,基本能譯成合乎邏輯的語句,她激動地叫出聲來:「是密碼,是爸爸的遺言……」她急不可耐地破譯剩餘密文,越往下看,她越是傷感,淚水嘩嘩流淌,淋濕了胸衣。

秦昀急忙問:「伊藤先生說了什麼?」

「爸爸說,我的公主,爸爸就要死去,請您不要害怕,也不要悲痛,幾年前,我在慈航號最底層就曾與死神相逢,但我依戀這個世界,還熱愛小公主,所以,我用一柄長劍刺向死神,他輸了,才讓我活到了現在。這幾年,我為公主而活,為了今天告訴你這一切而活,現在心愿已了,王子爸爸要走了,請珍重,我的公主!」小白趴在控制台失聲痛哭。秦昀輕撫她的秀髮,也是一陣難過,他轉過身,看見渡邊雄正陰森森地站在面前,顯然,他已聽見小白剛才的話。不過,伊藤司原的話都是為小白準備的遺言,對科考毫無價值,被渡邊雄聽見也無妨,秦昀慶幸地想,伊藤司原在說完這句話後並沒有立即死去,想必是怕臨終前沒有機會說出來,才提前告訴小白的吧。

「渡邊先生,你在看什麼?」秦昀問。

渡邊雄鼻子噴出一股氣流,走回到內田峻身邊,將剛才聽到的話複述給他們,那幫老學究再次如獲至寶,逐字逐句鑽研起來。

慈航號停靠點很近,潛艇很快到達附近,太田日川命令升起潛望鏡,通過夜視鏡觀察湖面和堤岸環境,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命令潛艇浮出水面。黑澤治也率領太田日川、內田峻、渡邊雄、河野承平和宮本次北爬出潛艇,秦昀四人急忙跟上去,其他士兵全部留在艇內待命。這裡位於中國敦煌科考隊基地附近,除了湖水輕拍堤岸的咕咕聲,以及慈航號甲板上的白燈晃動聲外,聽不見任何其他聲音。大家擰開頭燈,十柱光線在空廓的黑暗中顯得格外蒼白、狐獨。他們登上堤岸,小心弈弈地來到慈航號前,它仍然停靠在老地方,小白打開的中層末端逃生門依然開啟,上面還留有幾抹暗紅色的血跡。

大家登船。玉素甫已經離開,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有時會毫無徵兆地攻擊別人,但事後又會悄然遁去,他們從不佔領任何據點,永遠藏身暗處,敵人無法找到他們,自然就無法攻擊他們。

自從上次受到玉素甫攻擊後,劉虎就變得沉默寡言,他一上船就直奔控制室,控制室內一片狼籍,地面到處是火藥灼燒的黑色痕迹,被炸飛的艙門四分五裂,掉落在控制台和地面上,破碎的玻璃窗下,一灘暗紅色的血跡格外刺眼,那是孫雪麗的血,但她卻不見了。劉虎失魂落魄地走過去,他感到胸口一陣陣刺痛,就像心被尖利的刀子攪碎了一樣。

秦昀四人趕到時,看見劉虎正對著他們捶胸頓足地說:「我一定要找到玉素甫,將他們碎屍萬段。」

秦昀拍拍他的肩,望著地面的血跡,說:「孫雪麗也許還活著。」

劉虎苦笑:「落在玉素甫手裡,就算活著,也一定生不如死。」他的臉在抽搐。

小白安慰他:「玉素甫動用重武力抓捕雪麗姐,說明雪麗姐有很大的價值,他們一定不會傷害她的,你不用太擔心。」

這時,剛剛趕到的渡邊雄在一旁喊:「快乾活,儘快找到你們所說的地圖。」

劉虎虎目圓睜,大吼一聲:「找什麼找?人都不……」

秦昀慌忙拉住他,大聲說:「好的,你們在這裡等候,給我一個小時。」

黑澤治也點了點頭,示意渡邊雄和宮本次北跟隨秦昀四人去尋找所謂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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