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命令(1)

「那是世界歷史上最長的派對。」回家的路上我抱怨道。愛德華看起來並不反對。「現在它結束了。」他說,安慰地撫著我的胳膊。

因為我是唯一一個需要安撫的。愛德華現在很好了——所有卡倫家的人都很好了。

他們都讓我放心。愛麗斯在我離開時拍了拍我的頭,並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示意賈斯帕製造一股安詳的氣氛圍繞住我,艾斯梅吻了吻我的前額,並向我保證一切都很好,埃美特瘋狂地大笑並問為什麼我是唯一一個可以打狼人的……雅各布的解決方式讓他們都放鬆下來,在好幾周的壓力之後幾乎是精神愉悅了。懷疑被自信取代。派對最後以真正的慶祝結束。

對我來說不是。

足夠差勁了——可怕——卡倫家將為我而戰。只是要我不得不答應就夠我受的了。我已經難以承受了。

也不要是雅各布。不要是他愚蠢的興緻勃勃的兄弟們——他們大部分人甚至比我還小。他們只是塊頭過大的孩子們,而且他們對這件事無比的期待,好像這是沙灘野餐一樣。我同樣不能讓他們陷入危險。我的緊張與矛盾暴露無遺。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尖叫。現在,我在低語,以保證控制住自己的嗓音。「你們今晚要帶我一起去。」

「貝拉,你累了。」

「你覺得我能睡得著嗎?」

他皺起眉頭。「這是實驗。我不確定我們所有人有沒有可能……合作。我不想你插在中間。」

就好象他的話並不會讓我更焦慮,更想去。「如果你們不帶我,我就找雅各布。」

他的眼睛緊了一緊。這很卑鄙,我知道。但是我絕不可以被留在後面。

他沒回答。我們現在都在查理的房子里了。門燈仍亮著。「樓上見。」我喃喃低語。

我踮著腳尖走進大門。查理在客廳睡著了,蜷擠在小小的沙發里,很大聲地打呼嚕,就算我在他旁邊肢解人他都不會醒。我使勁晃他的肩膀。

「爸爸!查理!」

他嘟囔了一聲,還是閉著眼睛。

「我回家了——你再這麼睡會傷了後背的,來,換個地方睡。」我又搖了他好久,但他再也沒睜眼。不過我還是成功地把他拽出沙發,扶他進卧室。他直接倒在床罩上,合衣而卧,又打上呼嚕了。短時間內他不會去我房間查看了。

我洗臉,換上牛仔褲和法蘭絨襯衫,愛德華在我的房間里等著。我把愛麗斯送我的衣服掛到衣櫥里,他坐在椅子上不快地看著我。「過來呀。」我說,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向我的床。我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後蜷在他的胸口。也許他是對的,我太累了,要睡了。我不會讓他獨自偷偷溜出去。

他用棉被裹住我,然後緊緊地摟住我。

「放心。」

「好的。」

「會有用的,貝拉,我感覺得到。」

我的牙齒咬在一起。

他仍是一種解脫的情緒。除了我,沒有人會關心雅各布和他的朋友們會不會受傷。即使是雅各布和他的朋友們自己也不會關心。尤其不是他們自己。

他可以讓我放心下來。「聽我說,貝拉。會很容易的。新生兒們會完全被驚嚇到。他們會比你更不理解狼人的存在。我從賈斯帕的記憶中看過他們的團隊表現。我真的相信狼人有技巧的打擊會有完美的效果。等到他們困惑地分散開,就不足為懼了。有人都可以袖手旁觀。」他揶揄道。

「小菜一碟。」我趴在他的胸口單調地咕噥一聲。

「噓。」他撫摸我的臉頰,「你會看到的。現在,別擔心。」他開始哼我的搖籃曲,但是,第一次,它沒讓我鎮定下來。人們——實際上是吸血鬼和狼人,但是仍舊是——我愛的人,將會受傷,為我受傷。再說一次。我希望我的壞運氣能瞄得更准些。我

想沖著空蕩蕩的天空大喊:你們想要的是我——這兒!只是我!我努力地想有沒有什麼我能做到的——讓我的壞運氣只針對我。這不是件容易事。我得等,等我的時間……

我沒睡著。時間匆匆流過,讓我驚訝的是,當愛德華拽著我一起坐起來我仍是警醒和緊張著。

「你確定你不想留在這兒睡覺?」

我慍怒地瞥他一眼。

他嘆了口氣,抱著我跳出窗戶。

他背著我,在黑暗靜寂的森林裡飛速奔跑,即使在這奔跑中我也能感覺到他的興高采烈。這是那種,只有我們兩人,只是為了高興,只是為了風吹動頭髮的感覺的那種奔跑;是那種,在不怎麼緊張的時候,能讓我高興的奔跑。

我們到那片大空場時,他的家人們都到了,悠閑輕鬆地聊天。埃美特轟隆隆的笑聲在迴響。愛德華把我放下,我們手拉手走向他們。因為月亮躲在雲彩後面,這裡很黑,所以我花了點時間才發現我們是在棒球場。一年多以前,我在這裡,和卡倫家一起,那個快樂的傍晚被詹姆斯和他的夥伴打斷。重新來到這裡我覺得有些奇怪——好像這次聚會如果沒有詹姆斯,勞倫特和維多莉婭的加入就不完整一樣。但詹姆斯和勞倫特不可能回來了。那種情形不可能再出現。也許所有的規則都破壞了。

是的,有人破壞了他們的規則。有沒有可能沃爾圖裡家族是這個平衡中可以變通的一方呢?

我很懷疑

維多莉婭對我來說就像自然的力量一樣——像直直地沖向海岸線的一股颶風——不可避免,無法緩和,但是可以預料。也許那樣描述她是不對的。她有能力去順應變化。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問愛德華。

他笑了。「不。」

我也幾乎要笑了。

「你在想什麼?」

「我想一切都是有聯繫的。不只是兩個,而是所有三個。」「你把我弄迷糊了。」

「自從你們回來發生了三件事。」我掰著手指頭,「西雅圖的新生兒。我房間的訪客。還有——最首要的——維多莉婭來找我。」他想了想,眯起眼睛。「你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我同意賈斯帕的看法——沃爾圖裡家族熱愛他們的法則。況且他們會有更好的做法。」而且如果他們想讓我死,我一定會死,我在腦袋裡添了一句,「還記得你去年追蹤維多莉婭的事嗎?」「記得。」他皺起眉頭,「我不太擅長。」

「愛麗斯說你在得克薩斯州。你追她到那裡嗎?」

他的眉毛皺到了一起。「是的。嗯……」

「瞧——她可能在那裡有了這個主意。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新生兒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開始搖頭。「只有阿羅確切地知道愛麗斯的預知是怎麼回事。」

「阿羅是最知道的,但是坦尼亞和艾瑞娜還有你在德那裡其他的朋友們知道的難道不夠嗎?勞倫特和他們生活了那麼久。而且若是他與維多莉婭的關係仍好到能幫她做事的程度,他為什麼不會告訴她所有知道的事情?」

愛德華皺眉。「你房間里的不是維多莉婭。」

「她不能交新朋友嗎?想想,愛德華。如果西雅圖的事情是維多莉婭做的,她一定交了很多新朋友。她創造了他們。」

他好好想了想,蹙起額頭,很是專註。

「嗯,」他終於說,「有可能。我還是認為沃爾圖裡家族的可能性最大……但你的理論有點道理。維多莉婭的性格。你的理論與她的性格完美地相符。從一開始她就表現出完美的自我保護能力——也許這是她的一項天賦。不管怎麼說,這種謀劃讓她一點不受我們的危險,如果她安全地坐在後方而派新生兒在這裡造成騷亂。而且可能也幾乎不受沃爾圖裡的危險。可能她在賭最後我們贏,不過我們一定會有重大傷亡。但是她的小軍隊里不會有倖存者來當她的目擊者。事實上,」他想了一遍,繼續說,「如果有倖存者,我打賭她打算自己毀滅他們……嗯。而且,她得有至少一個比較成熟的朋友。新生兒不會讓你的父親還活著……」

他皺著眉頭呆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向我微笑,從他的沉思中醒來。「完全有可能。無論如何,在我們確切知道怎麼回事之前,我們要為任何情況做好準備。你今天很有感知力,」他添了一句,「讓人印象深刻。」

我嘆了口氣。「可能只是受這個地方的影響。它讓我覺得好像她在附近……好像她現在看著我。」

他下頜的肌肉馬上緊繃起來。「她永遠都不會碰到你,貝拉。」他說。

儘管他這麼說,他的視線還是謹慎地掃過黑暗的樹林。他正搜索著那些陰影,一個萬分陌生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他的嘴唇咧開露出牙齒,眼睛裡閃爍著奇怪的光——一種狂野兇殘的期盼。「不過,我什麼都能付出,為了讓她離我那麼近,」他喃喃地說,「維多莉婭,還有任何想過傷害你的人,為了有機會讓我自己了結,為了這一次用我自己的雙手結束。」

我感到他語氣中兇殘的期待,哆嗦了一下,更緊地握住我們交錯的手指,希望自己能強壯到把我們的手永遠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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