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心

娛樂活動成了我在Esme島上的首要消遣項目。我們一起去浮潛(好吧,只有一個人需要浮潛,而他則在一邊炫耀著他無須氧氣的本領)。我們一起探索環繞岩石小山的小型叢林。我們一起去看生活在島嶼南端樹冠上的鸚鵡。我們一起去西面的岩石海崖欣賞日落。我們一起在溫暖的淺灘上和海豚們嬉戲。反正我是做到了,而當Edward下水時,海豚們還以為是鯊魚來了都逃光了。

我知道他的算盤。讓我保持忙碌,被不同的事物分散注意力,這樣就不會繼續糾纏做愛的事情。每當我準備談及這個話題,就像談及某張放在大屏幕投影電視下的DVD那樣隨意的時候,他就會用他充滿魔力的語言把我引出屋子,比如珊瑚礁,水下洞穴或是海龜等等。我們就這樣外出,外出,整日地外出,太陽落山時分,我就發現自己已經飢腸轆轆,疲憊不堪。

每個晚上吃完晚飯後,我就這樣趴在盤子上睡著了。一旦發現這種情況,他就把我抱上床。原因之一是Edward總是做了遠超過一人份的料理,但是我在一天的游泳和爬山後總是餓得把它們都吃完了。酒足飯飽加之精疲力竭,我睏乏得都睜不開眼睛。都是計畫的一部分,毫無爭議。

疲憊對於我說服他的決心並沒有多大幫助,但是我不會放棄。我試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耍過無賴,但是都不起作用。我通常還沒怎麼深入話題呢,就已經困得不省人事了。島上太過鮮明的色彩,讓我的夢境如此逼真,我猜也許比我大部分的噩夢都要來得栩栩如生。於是不管我睡了多久,我醒來時仍然感到疲累。

我們到了島上後的一個禮拜左右,我終於決定妥協。我們過去也干過類似的事情。

現在我正睡在一間藍色的房間內。白色房間現在是一地雪白的羽毛,後天之前都沒有清潔人員去清理。深色的牆體上嵌著柚木板,整間房間都用奢華的藍色絲綢裝點。

晚上睡覺時我穿著Alice準備的女式內衣,我選了些不那麼暴露的,有幾件她為我打包壓箱底的比基尼,布料簡直少得可憐。我懷疑她是不是預見到了我會需要這些衣服,不禁打了個哆嗦,為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尷尬。

穿著象牙白的雪紡綢緞,我盡量動作幅度都很小,生怕暴露更多會起到反作用,但是還是決定放手一試。Edward似乎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好像我只是穿著平時在家會穿的那件破舊的馬甲。

瘀青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一些地方開始泛黃,另一些甚至已經開始消褪。所以今晚我在浴室準備的時候,決定拿出那件相當「厲害」的衣服來穿。這是一件黑色的蕾絲,即使不穿都已經不好意思去看了。我在走回卧室之前都小心不去照鏡子,不想失去勇氣。

我滿意地看到他瞪圓了眼睛,然後才控制住情緒。

「你認為怎麼樣?」我單足原地旋轉一圈,這樣他就可以看到每個角度。

他清清嗓子。「你看上美極了,你總是如此。」

「謝謝,」我帶著些許酸酸的語氣回答。

我太累了,於是迅速爬上了軟綿綿的床。他懷抱著我,貼近他的胸口。不過這只是習慣,不靠著他冰涼的身體,我會熱得睡不著。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我帶著睡意說。

「我不會和你做任何交易。」他回答。

「你還不知道我的條件是什麼呢。」

「無所謂。」

我嘆了口氣。「見鬼。我還想……額,好吧。」

他睜大眼睛等著我說下去。

我卻閉上眼睛吊著他的胃口,並打了個哈欠。

只花了一分鐘時間,還沒等我睡過去。

「好吧。你想要什麼?」

我咬緊牙齒,避免笑出聲來。如果他也有無法抗拒的事物,我就有機會要求到些什麼。

「恩,我是在考慮……我知道整件達特茅斯的事情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但是老實說,一個學期的大學生活不會要了我的命的,」附和著很久以前他為了推遲我成為吸血鬼而說的話。「我感打賭Charlie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會大受打擊。當然,如果我不能跟上那些天才的話,也會很難看的。而且……18歲,19歲,也不是有那麼大的差別啦。我明年也不像會有魚尾紋的樣子。」

他緘默許久。接著用低低的聲音說,「你可以等,你可以仍是人類。」

我打住話頭,讓他充分理解我的條件。

「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他的語調突然變得怒氣沖沖,話都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沒有這些就不行嗎?」他抓起一把褶皺裝飾在大腿處的蕾絲。有一刻,我還以為他會把它們撕成碎片。不料他還是鬆開了手。「沒關係。我還是不會和你做任何交易的。」

「我想去上大學。」

「不,你並不想。而且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值得再拿你的生命去冒險了。那件事已經夠傷害你了。」

「但是我想去。是的,大學不是我想要的重點,我想要稍微延長點我還是人類的時間。」

他閉上眼睛從鼻子哼出氣來。「你讓我發瘋,Bella。我們難道沒有就此問題爭論了百萬次了嗎,而你每次都要求毫不遲疑地變成吸血鬼嗎?」

「是的,但是……好吧,我有一個保持人類的理由,那是之前沒有的。」

「是什麼?」

「你猜啊,」我說著從枕頭上仰起頭去吻他。

他也回吻了我,但那種感覺並不是我期望的勝利之吻。它更像小心地不去傷害我的感情,我很惱火看到他徹底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輕的,他將我推開了一會兒,然後又重新把我摟進懷裡。

「你就是這樣一個感情用事的人類啊,完全被荷爾蒙所主導。」他笑著說。

「這就是全部的重點,Edward。我喜歡人類的這種感覺,我還不想放棄。我不想等上好多好多年再重溫這種感覺,而在那之前我是一個只為血發狂的新生吸血鬼。」

我打了個哈欠,他笑了。

「你累了,睡吧,親愛的。」他開始哼起我們初見面時他為我創作的搖籃曲。

「我好奇為什麼我會這麼累呢,」我自嘲地嘟囔說。「這應該不是你計畫的一部分或別的什麼吧。」

他輕笑了一聲,接著又哼唱了起來。

「讓我累成這個樣子,你覺得這樣我可以睡得更踏實些。」

歌曲中斷。「你一直睡得很死,Bella。自打我們到了這裡後,你睡覺時一句夢話都沒有說過。如果不是有鼾聲,我都擔心是不是昏迷過去了呢。」

我不理會鼾聲的嘲弄,因為我從不打鼾。「難道我都沒翻身嗎?那太奇怪了。當我睡覺做噩夢時,我會在整張床上翻來覆去的。還有叫喊。」

「你做噩夢了?」

「還非常生動呢,就是它們才把我搞得這麼累的。」我打個哈欠繼續說。「不敢相信整晚我都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關於什麼的?」

「各種不同的事情——但是都很相像,你知道,因為色彩。」

「色彩?」

「太過於鮮明和真實了。通常,當我做夢的時候我是知道的。但是這些,我都沒有意識到我還是睡著的。所以才更可怕。」

他再次說話時顯得有些心緒不寧。「是什麼讓你感到害怕?」

我微微聳了下肩膀。「大部分……」我猶豫著該不該說下去。

「大部分?」他催促我。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不想告訴他在我反覆出現的噩夢中,總有一個小孩;在這一點上總覺得有些私人感情牽扯其中。所以我告訴了他些片段,而不是和盤托出。就這也足夠能夠嚇倒我和其他人了。

「Volturi家族,」我輕聲說。

他把我抱得更緊了。「他們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你馬上就要變成吸血鬼了,所以他們沒有借口了。」

我任由他寬慰我,為他產生這樣的誤解而感到心虛。因為這並不是噩夢的全部事實。我不是在擔心自己,而是在為那個男孩擔憂。

這個男孩不是我第一次夢見的那個有著血紅色眼睛,坐在一堆我所愛的人的屍體上的那個吸血鬼小孩。在過去一周中,我曾4次夢見這同一個小孩,他是人類,他的臉頰紅潤,有一雙亮綠色的大眼睛。但是就像那個吸血鬼小孩一樣,當Volturi家族靠近我們的時候,他也因為恐懼,絕望地搖著頭。

在新新舊舊的夢裡,我都在義無反顧保護著這個不認識的孩子,別無選擇地。即使我是知道,我註定會失敗。

看到我哀傷的神情,他說。「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我搖搖頭。「只是夢罷了,Edward。」

「你想讓我哼歌給你聽嗎?如果這樣可以讓噩夢遠離你的話,我可以整晚都哼著。」

「它們並不是都那麼可怕。有一些還是美好的。很……漂亮。在水下,和魚兒們還有珊瑚。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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