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緋之弱點

我攜著來喜蹬蹬地跑下菊花台,卻看見霓緋冷著一張臉,站得離夏芸老遠,而夏芸則是一臉無辜的表情沖我微笑。

「怎麼了?」我疑惑地問道,兩人的樣子似乎不象是剛剛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的主角。

「她會武功,我剛一接住她就發現她有輕功底子,似乎還不弱。」霓緋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冷。

我驚訝,夏芸也會武功?怎麼我一出了門,遇到的都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不過也難怪霓緋會冷著一張臉了,他曾說過他最討厭和女子的身體接觸,剛才對夏芸又是摟又是抱的已是十分的不情願,事後又發現被耍了,心裡的憤怒可想而知。

「緋,剛才為了不被那兩個獃子撞到身上,我只好自己主動飛了出去,卻不料你會來救我,我不是有心隱瞞我會武功的事的……」夏芸訥訥地解釋著,「你就別生氣了。」

「小芸,要不是你戲弄那兩名公子,他們怎麼會打起來?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來喜插了一句話進來。

「好吧,好吧,是我錯了,大家別生我氣。」夏芸的俏臉上浮起一抹羞赧。

「我們沒有生氣,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以後可別這麼任性了,剛才真是把我們嚇死了。」我有些苦笑地說道。

「可緋的臉色還是很難看耶,他一定沒有原諒我。」小妮子倒是很在意她的「救命恩人」。

我撲哧地笑了,夏芸一定不知道霓緋真正生氣的原因。

「緋,今日重陽,我們幾人已經登高、賞菊了,就差還沒有飲菊花酒了。」我一邊對霓緋笑言,一邊沖他眨了眨眼睛,相信他聽了我這話以後一定會很高興。

「秦大哥說得對,宛城的菊花酒聲名遠播,而且只賣重陽這一天,我們千萬不能錯過了。」夏芸忙不迭地點頭同意。

如我所料,霓緋眼底的陰霾頓時消失了,復又恢複了清亮和明凈,還飄蕩著絲絲喜悅。

中午在酒樓里吃飯喝酒時,我竟然喝到了散茶。

彥騏望著我的眼睛裡有一絲得意:「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推廣剛制好的新一季「韻新」,順便考察基金會明年準備啟動的幾項慈善工程,許多酒肆茶樓、藝場教坊都同我們項家建立起了長期的合作關係,包括今天這家酒樓。」

我聽了暗笑,這彥騏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把我以前說給他聽的經濟術語用得頭頭是道。

「項公子,你們項家制出來的這種名為韻新的茶葉真是非同凡響,喝下去唇齒留芳、回味悠長,確實應該大肆推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流傳進我們鳳國?」

霓緋輕輕慢慢地在旁邊開口了,喝茶的動作優雅無比,真真正正是在品茶。

「我也想早點把『韻新』賣到鳳國去,可最近幾年蘭朝的商人在鳳國越來越難做生意了,你們皇上給別國商人定的稅銀一年比一年高,擺明了是在排斥別國商人。我還是等『韻新』在蘭朝全面推廣開來再做打算吧。」

彥騏搖了搖頭,繼續道:「也許我會先去月城試試,聽說原本閉關鎖國的月城最近一年來剛好和鳳國相反,降低了入城稅,十分歡迎別國商人前去做生意。」

「看來鳳國應該做些改變了……」

霓緋輕搖著手裡的茶杯,綠色的葉芽兒隨著旋轉的茶水一起打轉,映在他凈如湖水的眸子里,好象攪起了無數漣漪。

「鳳國能有什麼改變,你們皇上只有太子這麼一個皇子,偏偏這太子長年體弱病多,聽說最近幾年更是卧榻不起,鳳國的未來堪憂啊……」彥騏慢慢地說道。

霓緋專註地盯著手裡的茶杯,似乎沒有聽見彥騏的話。

「哎呀,你們男人怎麼老是談論天下大事啊,今兒我們是來賞花、飲酒的,別再說那些沉悶無趣的話題了,還是多喝點這裡的菊花酒吧,味道真的不錯哦,還有點甜呢!」

夏芸嚷著一把清脆的聲音,手裡高高地揚著酒壺,似乎已經喝了不少了,雙頰酡紅。

「是啊,別說那些國家大事了,還是聽飯飯的話,喝酒吧。」我也開口說話了,實在不想看見霓緋神情恍惚、一臉沉重的模樣,他應該象這手裡的菊花酒,清透飄香,而不是象酒里浸著的黃花,委靡焉凋。

「飯飯!」就在這時,酒樓外突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緊接著一名體型壯碩、虎目虯髯的高大男子來到了我們的酒桌旁。

「三哥,怎麼是你來了,我以為這次來的又是六哥呢!」夏芸語氣輕快地對這名男子說道,但我似乎看見她的脖子縮了一縮,眼神有絲慌亂。

「小六每次出門尋你都會被你拖著一起遊玩,這次可由不得你倆任性了,府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你立即跟三哥回去。」男子的語氣頗為嚴厲。

「可我還沒有與我的新朋友話別呢。」夏芸有些不滿地道。

「多謝各位公子小姐對小妹的照顧,以後若是到了麗陽,請一定來夏府做客,到時候夏天再好好招呼各位。」這名叫夏天的男子抱拳對我們行禮,眼神銳利得象兩把霍霍發光的尖刀,看那架勢也是個會武的。

「緋,秦大哥,項大哥,還有喜姐姐,飯飯就此作別了,你們以後可一定得來麗陽找我玩啊,我家很好找的,門口有兩尊很大的石獅子。」

夏芸說得依依不捨,我卻差點被她的話逗笑了,這時代稍微殷實的人家都會在門口立兩尊石獅子,這也叫好找?

夏天、夏芸兩兄妹騎馬離開後,彥騏也跟著告辭離開了宛城。

我寫了一封書信給無間,托彥騏儘快給我捎回去。

雖然離家才短短十多日,可我已經開始想念無間溫暖的懷抱了。長亭外,他問我「若思念如昨夜長風,砭骨入髓,則如何才能自已?」

當時我沒有回答他,如今我把答案都寫在信上了:紅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走在回客棧的街道上,霓緋狀似不經意地說道:「秦,你剛才在酒桌上寫的那封書信也太簡單了,只有十數字。」

我莞爾:「沒辦法,大哥突然說起他要離開,匆忙間只能簡短了。」

「千里念行客……」霓緋輕輕淺淺地反覆念著,聲音宛若空中瀰漫的花香,飄渺迷濛。

「緋,你的輕功很厲害耶,翩翩若輕鴻,飄飄如柳絮,讓我大開眼界!」我終於有機會讚歎他的功夫了。

「兒時曾拜過一位良師學藝,比起師傅他老人家的本事,我這些只能算三腳貓的把戲。」他頗有感情地說著過往,滿目儘是儒慕之思。

我默默地點頭,大抵來說,師傅總是比徒兒強上幾分。

「兩位公子,買個茱萸囊吧,可以避難消災的。」路旁的小販熱情地叫住了我和霓緋。

我駐足觀望,除了前世學過的「遍插茱萸少一人」這句詩,我對茱萸還真不了解。只見小販攤上除了一些紅色香袋還散落著好些紫紅色小果子,想必就是茱萸的果實了。

「茱萸雅號辟邪翁,你買個吧。」霓緋在旁邊說道。

「你不買?」

「我從來不信這些。」

「老闆,給我四個。」我對小販道。

小販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迅速地遞了四個紅色香袋過來。

我把其中一個給了身邊的來喜,另兩個揣在了懷裡,準備留給自己和無間,最後一個塞到了霓緋手上。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最終還是把那個有些粗糙的紅色香袋揣進了懷裡。

我嘻嘻地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討個吉利總是好的。」

老天好象故意和我作對似的,我的話音剛落,不吉利的事就來了。一大潑水突然從天而降,淋得我和霓緋還有來喜和小販四人滿頭滿臉都是水漬。

我驚嚇得連連後退站到了街道中間,仰頭看上去,卻見一肥頭大耳、滿臉兇相的男人雙手叉腰站在二樓的護欄旁,身邊還立著一個木桶,看來我現時的狼狽都是他的傑作了。

「看什麼看,樓下擺攤的,趕快撤走,別擋著大爺做生意,不然下次潑的可就不是水了。」二樓的男人惡狠狠地吼叫著,典型一副惡霸模樣。

我氣得正欲發作時,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馬驚了!」有人大喊。

我扭頭看過去,正好望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朝我衝來,那感覺就象我前世過斑馬線時遇到了闖紅燈的跑車,完全不知道閃躲,只能傻傻地閉上眼睛等待那即將到來的巨痛。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霓緋救了我。

我好象是突地掉下了深淵又被人猛地一把拽了上來,巨大的心理落差激得我心臟狂跳,聲聲如擂鼓,額頭倏地冒出了冷汗,和著剛才被潑到的污水,滴滴下落。

「奴才們護主不力,請公子責罰。」剛才被我遣得遠遠的侍衛和隨從們急匆匆地趕來了,整齊劃一地跪成了一排。

「不關你們的事,都起來吧。海叔,你帶人上樓看看。」我冷著嗓子說道,相信海叔人老成精,一定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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