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城姑娘的眼淚 第二節

「除此之外,對高倉大尉還有什麼記憶?」

大妻警部不斷地詢問著抱住小孫女的丸川。

「哎,我和他幾乎沒有什麼交往,同高倉先生交往的恐怕就是分公司經理或者部長一級的頭面人物,他們也都去世了。」

「當時,佐伯文子小姐干沏茶端飯等雜事,好象待候過高倉大尉。」

「對,她應該還在公司呀。?」

「見過面了,可佐伯文子似乎不記得什麼了。」

「是嗎?……」

大妻警部卻沒有漏掉丸川微妙含笑的面部表情,他想了想,玩味一下對方的嘲笑之後說道:

「高倉大尉和佐伯小姐之間有何奧秘?……」

「哪裡,哪裡,不是這意思。噢,這麼一說,倒想到了一樁事情。」

丸川閉著雙眼,深深地呼了口氣。那模樣好象是在追溯很遠的往事。

「不管什麼都可以,即便是你認為——那種無聊的事情……也沒有關係,能談談嗎?」

「的確是無聊之事,不知何時,記得一次高倉先生偶然信步走進會計室,詢問複製美術雜誌封面用的名畫需要用什麼印刷機印刷?」

「問你嗎?」

「不,不是特意問我的,不過回答的是我。」

「怎樣回答的?」

「記得大概說是勝利女神牌藝術印刷機吧。」

「勝利女神牌?那是什麼樣的印刷機?能彩印嗎?」

「當然能用來複制名畫、美術照片,但假如印刷複製品,必須製作精緻的原版。」

「哪裡能買到它?」

「呵,高倉先生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告訴他:品川的池谷製造廠是專門生產印刷機械的,去那廠應該有……」

「高倉大尉去了那家工廠了嗎?」

「這卻不清楚,就講了這一些。此後,同高倉先生再見面也沒重談此事,沒什麼意思吧?」

「哪裡,哪裡。」

大妻警部搖了搖頭。

「講的這些情況很重要,這不也是一種美術印刷嗎?」

大妻警部站在丸川面前,把假美鈔弄得嘩嘩作響。

「對,這個嗎?用勝利女神牌藝術印刷機是完全可以印出來的。當然,這原版可太精緻啦……」

大妻警部向他致謝後,剛走出丸川家,西浦刑警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來到他的跟前。

「怎麼樣?收穫如何?……」

「很有參考價值。」

「那麼,這裡的警戒可以解除了?」

「你原來有什麼安排嗎?」

「因為今天本來我要去警視廳值班,所以,雖然是星期天沒有約會和安排計畫。」

「那好,涼風颼颼,太辛苦了。請一定要護在丸川身邊,直至下達新命令。」

「明白了,假如有情況,會發生什麼事呢?」

「兇殺哩!對手已經殺了四個男人。」

「殺了四個?……」

「而且,現在尚未抓住一條線索。」

「懂了,我一定格外注意。」

大妻警部向恭恭敬敬低頭行禮的西浦輕輕點了點頭,朝停車場走去。胯進汽車,沿高架線,從羽田的高速公路出入口,駛上高速公路。

時間許可的話,他本來打算驅車一直開到神宮外宛的高速公路出入口,離開高速公路,去國立醫療中心會晤丹波樂三,可是已經過十二點啦!

皁晨,他什麼也沒吃,奔波在外,現在,他一心挂念著鳳仙。

在霞關高速公路交叉口,駛離高速公路,他向國會議事堂後面的新赤坂飯店而去。

「哎呀,哥哥。」

敲了敲二十七樓一號室房門,開門的竟是妹妹阿霞。

「鳳仙小姐呢?」

「在裡面呀。」

「你怎麼沒去上班?……」

「給公司掛了電話,變更了一下預先的安排,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嘛。」

「於是,你就來了這裡?」

「我打算陪鳳仙小姐去觀光東京,可來這裡一談,呵!她比我更熟悉東京呢。」

「當然,她從東京的兩所大學畢業了嘛。」

大妻警部跨入房間,鳳仙正坐在梳妝鏡前,她嫻靜地轉過頭來。

「日本的警察官,真忙啊。」

「是啊,你也知道,對手是個殺人魔鬼,我們行動遲緩,他會鑽更多空子,今天又被他害掉一個啦。」

「哦,又是一個!?」

只要稍微留心,你就可以發現,鳳仙有的言語有破綻。

男女之間只要發生一次關係,從心情到語言都會發生變化。

可是,阿霞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吃飯了嗎?」

「還沒吃午飯呢。」

「那好,三個人一起去餐廳吧。」

「贊成!」

阿霞拍著手喜形於色。

「請我們吃豐盛的午餐?」

「不行,飯店餐廳的價格太貴啦。」

大妻警部笑著,先站起身,乘上電梯去再高二層的29樓的法國菜館。

「請你們先隨便訂幾個菜好嗎?我去打個電話。」大妻警部讓留下的兩位女性訂菜,自己朝服務台走去,給小野寺科長家掛電話。

「我估計著你會有會對我說些情況的。」小野寺科長穩重老成地說。

「您聽到什麼了嗎?」

「西大久保的一樁事,重本良太郎,聽說不是死了嗎?」

「我認為是他殺……」

「可是,偵察一科的鑒定認為重本是煙氣窒息死亡。」

「對不起,請讓火災班再去現場仔細勘査一遍。浴室里充滿煤氣後,用什麼方法點火,如果能查清楚則顯然會抓住縱火殺人線索。」

「你估計兇手是什麼人?……」

「就是在新加坡殺害山名,在伊予三島槍擊小西,在雄琴使大泉麻藥中毒的那個身材適中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西大久保的火災現場露面了嗎?」

「當時,他正向重本的兒媳,一個叫絹代的女人買色相呢。」

「買!?」

「家庭主婦賣淫呀?丈夫是出租汽車司機,昨夜值班不能回家,因而她被附近的情人旅館『岩屋』召喚去了。絹代接的男客好象就是那個身材適中,不瘦不胖的戴太陽鏡的男人。」

「那不是能證明這男子不在現場嗎?」

「不,聽說重本死亡的時候,他和絹代一起在浴室洗晨浴。我看與其證明死亡時在不在現場,不如證明有無打開重本家浴室煤氣閥,並安放引火裝置的時間更為重要。」

「那裝置會是什麼東西呢?讓偵察一科和鑒定人搜索似乎有點過於勉強。」

「也許過於勉強。但是,希望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讓煤氣充滿屋子並非難事,問題在於點火的方法。笨拙的作法,點火人自己也會受到創傷。因而,我認為一定有什麼特殊的點火方法或裝置。很可能是,罪犯從情人旅館『岩屋』偷偷出來,放出重本家浴室的煤氣,並且安裝好點火裝置,重新返回『岩屋』,同醒來的絹代一起晨浴。這時,重本家的煤氣發生了爆炸,重本良太郎立即死去。我認為不會是諸如火柴點火或者電火花自濺作明火。」

「舉例說,可能是什麼方法呢?」

「用相當長的一段導火索點火,那火索燒到充滿煤氣的浴室大約需10分鐘時間,或者把火繩般的東西塞人浴室窗戶,總之,必須是一個能爭取到一段時間的特別方法。」

「是這樣,明白了,姑且拜託一科和鑒定人再勘驗一番。」

「請您和消防署也談一談。」

「知道了。」

大妻然後彙報了拜訪丸川的情況。

「是勝利女神牌藝術印刷機?」

「我認為用它完全可以印製100元假美鈔。」

「追查印刷機,比追蹤紙張也許容易一些。」

「也許象你說的,我準備去品川的池谷製造廠進行調查。」

「與此同時,你去拜訪一下原陸軍總參謀部的古川少將吧。」

「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原總參謀部謀略戰的負責人。講得再透徹一點,高倉大尉是古川少將的智囊,辦事幹練。」

「古川少將尚健在嗎?」

「好象很壯健硬朗,應該有80多歲了。他住在上野櫻木的私人住宅,就坐落在寬永寺一側,那兒很好找。」

「科長,您看和古川少將會晤的目的何在?」

「在於30餘年前的紙張……」

「就是說,您認為陸軍印刷了100假美鈔,企圖使美國經濟陷入混亂。」

「你不同意嗎?對於我的看法……」

「不,您考慮如此周密,我深表敬意。這樣看來,假美鈔案件的根子有著深遠的背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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