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漂浮在馬六甲海峽的男屍 第二節

大妻警部在新加坡的柯頓國際機場辦完入境簽證,已是當地時間晚十點多了。稅關檢査結束後,他步出大門。只見一位穿中式服裝的美貌女郎敏捷地來到他的眼前。

「您是大妻警部先生嗎?」

「嗯?……正是!」

大妻警部在新加坡並無親友,他不由得詫異地審視對方。

「受警視廳的委託,來接您的。」

「您是?……」

「我是新加坡警察總部犯罪刑偵部兇殺刑偵科的鳳仙警部。」

大妻警部不禁愕然瞠目。自稱為警部的那位女郎大約二十六七歲,歐亞血統的膚色,容貌標緻,是位俏麗、風韻動人的美女子,而且,她竟說著純熟流暢的日語。

「令人驚奇!您這樣漂亮的小姐竟會是兇殺刑偵科的警官?」

「貴國警視廳也有女警官嗎?」

「是啊,有當然是有啊……」

的確,警視廳也有女警官,首批錄用的女警官,現在大都成為有關警務的內勤工作負責人,一般都已經年逾40。象鳳仙警部那樣妙齡的女警官,充其量是個巡查部長罷了。

「您的日語說得真棒啊!」

「我曾在日本留學6年呢。」

「6年?!」

「是啊。我先後畢業於女子短期大學和四年制的女子大學。學的都是日本文學。」

「果然不同凡響。」

「在日本,大學畢業的警官晉級也很快吧?在新加坡,也是有學歷的晉陞都很快。不過,我升警部才二個月。旅館給您訂好了。」

「非常感謝!說真的,我還在琢磨住哪家飯店合適呢?」

「訂了新開張的藍天美飯店,距警察總部僅僅一個街區,這樣也許更方便點,……」

「勞您費心啦!」

「不過,去日本大使館不太方便。大使館在城市的城西邊緣,位於果樹園大街去霈希街附近。而飯店則恰恰相反、坐落于海濱。」

「很好!沒關係,有事找大使館可以打電話或乘車去嘛。」

「那好,我陪您去吧!您的行李呢?」大妻警部向鳳仙警部示意了一下手中提箱。機場大樓前,大妻警部等待鳳仙警部把車開過來。這是一輛日本生產的轎車。在曼谷機場看到轎車多是日本產的。新加坡也一樣,來往頻繁的也都是各類日本生產的汽車。

美麗的夜空,南十字星座閃爍著迷人的異彩。轎車疾馳了30分鐘,駛過一座大橋。

「這叫高盧曼大橋。由這裡數的第二座橋,打撈到一具男屍,可能是日本人。」

「聽說是背部挨了一槍。」

「是啊。從取出的子彈和對來複線痕迹的判斷,使用的似乎是38口徑的美製S·W式手槍。」

「屍體已經解剖了嗎?」

「我差一點忘了,我們部長想請您在去飯店前,先去看一看屍體,我們現在先去綜合醫院。」

10分鐘後,汽「嘎」地一聲,停在了一座白色建築物前。大門口鑲嵌著「綜合醫院」幾個字。走過寂靜、雪白的廊,只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從走廊的長椅上站了起來。

「這位是犯罪刑偵部的張部長。」鳳仙警部給大妻警部和張部長互相作了介紹。

「您的情況我們已從東京小野寺警視那裡知道了。」部長熱情地、緊緊握著大妻警部的手,打開了話匣子,「據說您在巴黎的國際刑警組織十分活躍。」

「哪裡。只是學習了3年而已。」

「日本人太謙遜了。若是我的話,就說游歐洲3年。」張部長的談吐,風趣幽默。他笑著抽回大妻警部握著的手,緊接著從口袋掏出幾張照片。

「請您在査看屍體前看一下照片。雖然我們認為死者是戴眼鏡的,但是,那副眼鐿卻找不到了,或許是他被人投入大海的時候掉了,沉入馬六甲海峽了吧。因此,我們給死者配戴上各類眼鏡,拍了照片。」

大妻警部十分欽佩張部長的調查方法。在日本,通常都是先拍不戴眼鏡的照片,然後再在相片上構勒眼鏡框架,令人嘆服的是張部長篤實地道地換上幾付眼鏡,攝下了正面和旁側的照片。

大妻警部帶著對張部長的敬佩,專心致志地審視著每一張照片。看著那第八張戴金屬架眼鏡的照片,他的神情,漸漸地嚴峻起來。

「果然,是日本人!」

張部長沉著地啟口問道:「您認識這個被害者嗎?」

張部長說的是英語,直譯的話——您曾經見過這個死者嗎?

大妻警部明確地頷首。

——說來,他是我親手逮捕過的流氓、小偷……他很想這麼說,可是,卻不會說流氓、小偷的英語單詞。因而只好用日語回答說——「他是我曾經逮捕過的小偷。」然後用日語對鳳仙警官道:

「這傢伙是流氓、無賴。」

「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名字倒想不起來了。」

「我昨晚讓很多人看了死者,他們中間有飯店的帳台管理員、服務員、導遊、入境簽證官員。其結果,基本上確認為日本人,國王飯店的服務員證實,他是日本的觀光者、聽說已在飯店逗留了一星期,名叫太田次郎……」

「不,那恐怕是化名。不過不要緊。只要將這張照片電傳給警視廳,電子計算機10分鐘內即可在罪犯履歷卡片中把他找出來的。」

「我去東京參加過打擊國際犯罪會議,對警視庁的電子系統十分敬佩。就象您說的那樣,一會兒就能搞清罪犯真名和身份。」

張部長說完,把照片遞給鳳仙警部,命令向東京發出照片。

「請用我的名字發報可了以嗎?」

大妻警部向鳳仙警部提出請求。

「另外,請告訴他們:我在飯店會打電話給他們,請刑偵互助科小野寺警視接電話。」

「明白了。」

鳳仙警部點了點頭。高跟皮鞋略瞪略瞪的聲音,漸漸地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

「好吧,請您去查看一下屍體吧!」張部長緩緩地推開身旁一扇沉甸甸的大門,一股剌鼻的「福爾馬林」異味,猛然沖向大妻警部的感官。

這裡,似乎是綜合醫院解剖室。空蕩蕩的屋內,地上鋪著潔白的瓷磚,屋中央有一張不鏽鋼解剖台,上面放置著一具蒙上白布的屍體。

張部長神情冷漠地掀起死者頭部的白布。大妻警部覺得:露出的臉龐很面善。幾年前,自己任巡查部長時,肯定逮捕過這個男子。不過,當時的案件可能並不嚴重,審訊也比較簡單。姓名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隨身帶有什麼東西?」

「可以說沒有,只是……」

張部長把遮蓋的白布猛地扯到胸前。

戶體經解剖後,用繃帶裹著,白色的繃帶上僅僅插著一支鋼筆。

「只有這件東西?」

「目前還有穿在身上的一套衣服。現在醫院的法醫部正在從子彈穿透的窟窿狀態推斷射擊距離的最後鑒定。」

「死亡時間呢?」

「死後約有10個小時,就是說估計為昨天上午11點左右。」

張部長正作說明,走廊上傳來一陣慌慌忙忙的足音。

「好象有了新情況,……」

張部長話音末落,只見一個身穿草綠色檢查服的青年男子飛一般地闖進解剖室。那人相貌有點象馬來西亞人。

「張先生、張先生!發現『新情況』啦!」

那男人快嘴利舌地用英語嚷道。

「什麼重要情況?」

張部長以老成持重的口吻問道。大妻警部從馬來西亞男警官的驚惶之中感受到張部長的沉著。

「這個。發現了這個東西……」

那男子伸開緊握的右手,一張皺巴巴、濕漉漉的美元展現在他們眼前。

新加坡也使用美元貨幣,然而,印入眼帘的卻是用蘭花印製的美元。就是說,它不是新加坡貨幣,是一張青藍色的美國美元。

「面額多少?」

「100美元。」

各式美元的色彩,大小雷同。1元、5元、50元、100元,都是156毫米長,66毫米寬。乍一看,搞不清面額是多少。

「從哪裡來的?」

「它被縫在死者上衣的衣領里。」

「衣領里?」

「在檢査衣領時,我們總覺得不對勁,衣領有些鼓鼓囊囊的,引起了我們檢査人員的注意。經檢查:整件衣服都是縫紉機縫合的,唯有衣領接合部是外行笨手笨腳縫上的。拆開看,中間有一隻小尼龍袋,藏著紙幣。尼龍袋封得不太嚴密,被海水滲透了。紙幣浸得濕漉漉的。」

「是個有心人。即便被扒手、小偷光顧,至少還有100元美元會留在身上,是這個意思吧!」

「不過,這張美元手感有些過軟。」

「太軟?」

「是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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