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月子

在決定將麥克達萊爾公司的F4E鬼怪式戰鬥機確定為新一代主力戰鬥機的整個過程中,日本飛機銷售公司的秋山是功勞最大的人物。

八年前,航空自衛隊東部航空方面隊的參謀長秋山將軍脫下軍裝,進入日本飛機銷售公司任職。

身為空軍將領的秋山,在防衛廳、五角大樓和美國空軍中交遊甚廣,很有面子。因此,一直致力於向防衛廳出售軍火的日本飛機銷售公司才會對他寄予重望,將公司的前途和命運押在新一代主力戰鬥機這一寶上。

秋山剛剛進入公司時,被任命為日本飛機銷售公司飛機部的代理部長,月薪一百五十萬日元。最初三年內,他負責與防衛廳和航空自衛隊中的高級將領及有關人員聯繫,從事一些接待工作。經他的手花出去不少接待費。

在與這些舊日同僚的交往中,有關生意方面的事秋山是一句都沒有說過。

防衛廳和航空自衛隊的軍官們時常受到秋山的盛情款待,有時還能享受到美女,白白撈到一幢房產。久而久之,人人都覺得欠著秋山一份情,只要秋山有事相求,一定要鼎力相助。

進公司後的第四個年頭上,常常受到秋山照顧的防衛廳調配部和調查部中的某些人物,私下裡把從五角大樓搞來的有關F4E鬼怪式戰鬥機優秀性能的情報透露給秋山。秋山獲悉這一情報後,立即飛往美國,專程訪問F4E鬼怪式戰鬥機的製造廠家麥克達萊爾公司。幸運的是,這家公司的副總經理恰恰是原美軍遠東空軍司令官萊特曼。

秋山在航空自衛隊任職期間,曾經與萊特曼有過交往。

這樣,與萊特曼重敘舊情的秋山,就搶在其他公司前面,早早地和麥克達萊爾公司鑒定了合同,使日本飛機銷售公司成為麥克達萊爾公司的F4E鬼怪式飛機在日本的進口代理商。

這以後,秋山就趁熱打鐵,向防衛廳和航空自衛隊中早已受過自己恩惠的軍官們展開更加猛烈的攻勢。一旦F4E鬼怪式戰鬥機被批准為新一代主力戰鬥機,日本飛機銷售公司將從中獲得一百五十億元的手續費,所以根本就沒有必要吝惜那幾個小錢的交際費……

這會兒,身材矮矮胖胖、頭大嘴寬的秋山,正在麻布廣尾街的一座公寓里和情婦新川日子幽會。

正是晚飯時分。秋山剛剛洗過澡,身上只披著一件毛巾睡衣,坐在公寓大樓十五層上日子那套房間的起居室里,一邊把啤酒壺裡冰過的啤酒倒進酒杯,一邊恍恍惚惚地眺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廚房那邊不時傳來碗碟碰撞的響聲,那是月子在為他準備菜肴。

秋山心裡湧起一陣恬然、充實的感受。

F4E鬼怪式戰鬥機被定為新一代主力戰鬥機後,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往後每星期只有星期二才到公司去看看。月薪已經提到二百五十萬日元,每年還可以拿到十個月的獎金,除此而外,每個月還有一百萬元以內的保密費供他自由支配。和麥克達萊爾公司談妥的這筆生意是一樁大買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在這段時間裡,他盡可以與防衛廳和航空自衛隊的軍官們一起玩樂,拿著高薪養老,的確是愜意極了。

兒子已經大學畢業,進入防衛廳任職。秋山為他買下一大塊地皮,準備在合適的時候給他建一幢房子。嫁出去的女兒也早有安排,預先留好了遺產,把一張三千萬元定期存款的存單交給了她。

老伴也享受到特殊待遇,可以隨意使用公司的轎車,每日里或是到劇院出席慈善活動,或是外出兜風散步。

真是難以想像,生於九州煤礦工人家庭,居然會有這樣一天,也許是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了。人生樂趣太多,總也沒有個厭足……秋山想著想著,從睡衣口袋裡掏出補藥倒進啤酒杯里,一仰脖喝下去。

月子推著一輛小車走進來,車上放著菜肴和威士忌酒。她才二十二歲,是銀座夜總會裡的侍女。

月子赤裸著身子,只在胸前系了一條圍裙。黑珍珠般的瞳仁和高高的鼻樑,讓上覺得她像個西班牙姑娘。

她的身材相當豐滿,可又算不上肥胖,緊繃繃的富有彈力。皮膚不光柔嫩細膩,而且很有光澤。

「別光是坐在那裡傻等。你也動動手,幫我擺一下菜嘛。」

月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像是剛剛發現自己周身 上只系著一條圍裙,咧嘴笑出音來。

「就來,就來。」

秋山說著就立起身,睡衣的前擺忽開忽閉。

小車上的菜肴有炸野雞,蒸鮑魚和裹著海藻的龍蝦,每一道都是精心製作的上等菜。秋山幫著月子把菜擺到桌子上,不聲不晌地移到正在往威士忌酒里加水的月子身後。

月子的後背赤裸裸地一絲不掛。圍裙的帶子系在腰間,越發撩人。秋山撲到弓著腰的月子身上。

「別這樣,老頭子……」月子扭動著身子。

秋山的雙手從月子的腋窩下伸過去。

「你可真夠厲害的。」

秋山總算憋足了力氣,開始進攻……

就在這時,一個面帶冷笑的男人從廚房走進室內。是毒島。他的右手握著一枝裝有消音器的手槍。這是一枝22毫米口徑的聖迪阿諾高級左輪手槍,槍把只有三英寸長。

毒島是躡手躡腳走進來的,沒有發出一點腳步聲。他就這樣逼近已經忘形了的秋山身邊。

他揮起右手,唰地一聲在空中劃個半圓,槍把正正地砸在秋山耳朵上。秋山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嘭地栽倒在地毯上。

和秋山一起扭動著身體的月子被這突然一擊嚇壞了,張嘴大叫起來,下意識往一邊躲去。

月子的叫聲僅僅持續了一秒鐘,毒島的槍把就重重地落在她的耳朵上。

她的身子旋了一圈,攤開兩腿撲倒在地毯上,手腳不住地抽搐著昏迷過去。

毒島把左輪手槍放在桌子上,從昏厥過去的秋山身上扯下睡衣。

毒島扯碎毛巾睡衣,胡亂搓成繩子和塞嘴布,把秋山和月子的手腳捆起來,嘴也塞得嚴嚴實實。

幹完這些事情後,他端起月子加水兌好的那杯威士忌酒一飲而盡,用手指拈起龍蝦,貪饞地吃起來。龍蝦是用海藻裹著燒熟的,味道非常好。

他又喝下一杯酒,啃完一隻炸野雞腿,這才聽見秋山塞得緊緊的嘴裡擠出一聲聲呻吟,眼睛也跟著睜開一條縫。

見秋山已經蘇醒過來,毒島拿起紙餐巾揉作一團,擦了一擦油膩膩的手,順便把方才擱在桌上的左輪手槍握在手中。

他走過去照著秋山輕輕踢了一腳。秋山的雙手和雙腳都被捆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只好拚命蠕動著身子。

「好好看著我——」毒島俯視著秋山,惡煞煞地說。

「你也許不知道我是誰。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名叫毒島的人。江川和櫻田他們一聽到我的名字,就像背上爬了條毛毛蟲,又恨又怕。」

「……」秋山說不出活來,渾身冒出雞皮疙瘩。

「到了這個份兒上,抵抗是沒有用的。對我來說,殺人早已經和兒戲一樣。反正總有那麼一天我自己也會被別人殺掉。你要是敢動一動,我就一槍一槍地把子彈射到你的身上。要盡量讓你多吃點苦頭,決不會把你馬上打死。你是想讓我第一槍先打飛你的耳朵,還是打掉你的睾丸?」毒島滿臉獰笑,扳起左輪手槍的擊錘。

秋山嚇得簌簌發抖。

「假如你好好和我合作的話,就沒有必要給你苦頭吃,更沒有必要殺了你。想想吧,要麼是被我活活折磨死,要麼是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繼續過你的快活日子。兩種選擇哪一種更好呢?」

「……」

「不想死,對嗎?知道了,知道你不想死。好,我來把你嘴裡的布取掉。你還是最好不要大聲喊叫。不論怎麼說,好歹從前還當過航空自衛隊的將軍嘛。聽說你在軍隊里的時候常常自命為豪爽的九州漢子,有這回事吧?」

毒島有一句沒一句地嘲笑著秋山,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把瑞典鋼彈簧刀,按了一下開關鈕,泛著紫色光芒的刀刃咔地一聲彈出來,約有十英寸長。

冷氣逼人的刀刃貼近秋山的面孔。他緊緊閉著眼睛,腦袋左搖右晃,身上也抖個不停。毒島手上一用勁,彈簧刀的刀刃挑出了塞在秋山嘴裡的碎毛巾。

秋山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好容易止住從心底里發出的一聲哀嚎,弄得滿嘴是血。

毒島揪住秋山頭上稀疏的頭髮,讓他抬起上半身。這時,月子也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手腳並用,向客廳爬去。

毒島毫不遲疑地開了一槍。

槍聲微弱而沉悶,裹著一層黃銅外殼的小彈頭鑽進月子的大腿根,從另一面穿出去。月子又一次失去知覺。

「聽見了吧?」毒島盯著秋山。

「槍聲就是這麼小。不論開多少槍,其他房間里的人都不會聽到任何響動。而且,我還聽說這幢公寓的牆壁,房頂和地板都使用了高級隔音材料。」

「別開槍!請別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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