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拷問

公用電話亭被自動卸貨卡車的車尾結結實實地一撞,發出一聲巨響,翻了個斤斗。正面的鐵門癟了進去,死死卡住毒島。

毒島身不出己,跟著電話亭翻倒在地,打起滾來。自動卸貨卡車的頭一下撞擊就已使他頭暈目眩,像是被撞成了腦震蕩,緊接著又這麼一翻一滾,腦袋重重地碰了幾下,終於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蘇醒過來,像是有人正在往他的頭上澆冷水。經過冷水一激,他總算清醒過來。

剛剛恢複了意識,馬上就感到一陣強烈難耐的頭痛,隨之而起的是一陣陣噁心,幾乎要吐出來。他呻吟著睜開眼睛。

面前站著個拎著鐵皮桶的年輕小夥子,左頰上有一道鉛灰色的傷疤,他冷冷地打量著毒島,目光有如蝮蛇般陰毒。

「總算是醒過來了?這會兒一定是口千舌燥吧?」

小夥子臉上浮起猙獰的笑容,再次把鐵桶里的水澆到毒島頭上。毒島萬念俱灰,牙齒咬得緊緊的。這一次,看來是休想從這裡出去了。

關押他的地方,好像還是一間地下室。不過,和上次被櫻田抓住時關在裡面的那間地下室不一樣。也許是另外一間地下室吧。

他的身上被剝得一絲不掛。水泥地板上有一把鐵椅子,椅子腿深深地理入地面,宰牢地固定在水泥地上。他就被捆在這把椅子上。

他是被手銬和粗麻繩捆著的。雙腳和反剪到背後的雙手都被手銬銬著,身體和雙腿用粗麻繩牢牢地捆在椅子腿上,一點兒也動彈不了。

臉上帶著傷疤的小夥子見桶里的水已經倒光,就拎過去放到牆壁邊上的水龍頭下面。他掏出香煙點燃,一口一口地向毒島臉上噴著煙霧。

毒島貪婪地吸著這迎面撲來的煙霧。小夥子見狀咧嘴笑起來,順手把煙頭戳到毒島的右肩上,用勁一捻,煙滅了。毒島痛得咬緊牙關,拚命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哀嚎。

「扯開喉嚨叫吧,用不著擔心。這裡的聲音傳不出去,外邊是一點響動都聽不見的。」

小夥子冷冷地嘲笑著毒島。

「……」毒島恨恨地扭動著嘴唇。

「真是條響噹噹的硬骨頭漢子。不過,到了這個份兒上,即便是你這樣的人,我也要撬開嘴巴,讓你撕破嗓門大喊大叫。」

小夥子說著話,晃動著身子走到地下室的右邊。

那裡有一座小爐子,煙囪一直伸到天花板的外面去。爐子旁邊是裝著焦炭的汽油桶,還有一隻灌滿汽油的小油罐。裝著焦炭的汽油桶里插著鐵杴和爐釺子。

小夥子陰惻惻地笑著,打開爐子上的蓋子,裡邊象是早已加好了的焦炭,他拎起小油罐把汽油潑進去,隨後就忙不迭地點燃火。

汽油轟地一聲燃起來,火苗引燃了焦炭。小夥子慢慢調節著爐子上的通氣孔。

「現在可就有好戲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爐釺子從通氣孔里塞進爐子,插在焦炭冒出的熊熊火焰里。

毒島渾身一陣震顫,眼見得爐釺子慢慢地燒得通紅,他拚命地想扭動身子。

小夥子推開地下室的鐵門,消失在走廊里。毒島徒勞地掙扎著,絲毫也動彈不了,他周身上下又是一陣震顫,頭髮里積著的汗水和涼水一起甩出來。

鐵門被從外面推開,兩個男人走了進來。是川崎光一和右翼頭目櫻田信猛。櫻田灰白色的濃眉下面,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睛帶著淺淺的笑意,光一卻是面色憔悴,滿臉都是渴望復仇殘忍神情。

毒島斜起眼睛,死死盯住光一。

「你這條瘋狗。總算是把你抓住了你。還我的梨江子!」

光一縱身一跳,撲到毒島面前,雙手死死卡住毒島的脖子。

毒島運足力氣,繃緊脖子上的肌肉,免得自己因為窒息而送掉性命。可是,光一像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雙手使的勁越來越大,毒島漸漸地就喘不上氣來,身體也開始輕輕痙攣。一陣強烈的恐怖籠罩著他,意識也漸漸朦朧起來。

「你還是最好放手吧。一旦把他弄死,你想知道的事情也就無從得知。」櫻田沖著象餓鬼一樣死死卡住毒島脖子的光一喊了一聲。

光一沒有抬手。櫻田從下面抱住光一硬把他從毒島身上拖開。哪曉得光一的身子雖說離開了毒島,十個手指頭卻還死死地卡在毒島的脖子上。

「我的手不能動彈了。」

光一低聲哼哼著。他是用力過度,雙手就這兒僵住,怎麼用勁也松不開。

毒島眼前一片漆黑。

櫻田推開地下室的鐵門,高聲喊叫了一下。十來個漢子揮舞著手槍,亂紛紛地衝進地下室,人人臉上一副緊張神色。

「他卡脖子時有力過度,手指麻木了。幫他扯下來。」

櫻田命令著衝進屋裡來的手下,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四五個漢子圍上前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光一的手指從毒島的脖子上扯下來。毒島的喉嚨咕咕作響,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彷彿是剛從深不可測的海底浮上來一樣。

櫻田把那幾十個漢子打發出去,從裡邊插上地下室的鐵門,回到原來的地方等著毒島的喘息平定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毒島的腦子總算又清醒過來。

「真沒想到。怎麼讓你們抓住的?」他低聲嘟噥著,聲帶象是被卡壞了。

「整個東京都內的大小要害之處都撒下了網,你恰好撞上其中的一張,就這樣落到我們手中。」

櫻田笑著說道。他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光一不住的拍著麻木的雙手,使手上的血液能流得快一些。

「還我的梨江子!梨江子和理紗在什麼地方?要是不說,我就把你撕成碎片。」光一惡狠狠地逼向著毒島。

毒島一言不發,打定主意一點兒一點兒地拖延時間。一旦說出梨江子和理紗的藏身之處,他的這條命也就完了。這一點,他並非不清楚。

「看來你是不想說。也好,我來讓你開口說話。」

光一說完話,幾步走到填滿焦炭、熊熊燃燒著的爐子跟前,一把抓住從通氣孔塞到爐子裡面去的爐釺子。

沒想到他手上的麻木勁兒還沒過,怎麼也抓不牢爐釺子,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爐釺子從爐子里拔出來。

爐釺子的前端由紅變白。毒島的身子劇烈地抖動一陣,小便流了出來,他拚命想憋回去,可是毫無效果。

「你這樣兇悍的傢伙,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櫻田朝後退了幾步,避開飛濺出來的小便,用滿帶輕蔑的鼻音戲弄著毒島。

「把爐釺子給我。論起拷打之類的事,我可是得心應手。既要讓他皮肉吃苦,又要留著他的一條命。再說,拙劣的拷打若是一再重複就會使他習慣你的拷打方式,皮肉的痛苦也就慢慢地變成快樂,這就是人類潛在的自虐心理和自殺本能。怎麼樣,我還是很有研究的吧?」

櫻田陰陽怪氣的對光一說出這番話,面帶獰笑,伸出手去接光一遞過來的爐釺子。

沒等他的手抓住爐釺子,光一先就鬆了手,爐釺徑直朝地上落去,光一躲閃不及,滾燙的爐釺子正正地扎在他右腳的腳背上。

爐釺子的前端穿透了光一的鞋面,那股勢頭,恰像是僅僅穿透了一張簿紙的光一的鞋子冒起一股青煙。

櫻田以驚人的敏捷挾住就要倒到地上的爐釺子。光一發出一聲慘叫,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仍然冒著青煙的右腳打起滾來。

櫻田輕蔑地掃了光一一眼,拎起爐釺子走到爐子的跟前,把它重新插進爐子里燒熱。

櫻田見爐釺子還未燒紅,就走到一邊,拎起那隻鐵皮桶接滿水,衝掉水泥地上毒島撒出來的紅色尿液。毒島的身後像是有個排水孔,污水汩汩地流出去。

「畜生!還是讓我來收拾他。」光一的臉都痛歪一了,一瘸一拐地站起來。

「算了吧,這會兒把他弄死,你的寶貝女兒也就回不來了,我的酬金也要跟著泡湯。你還是站在旁邊看熱鬧吧。」

櫻田走過去抓起爐釺子。它的前端已經燒成了純白色。

櫻田站在毒島面前。

他臉上浮起殘忍的笑意,挺起爐釺子,讓那燒得發白的前端緩緩戳向毒島的眉間。毒島緊閉上眼睛,腦袋不住地左右躲閃。

傾刻之間,爐釺子戳穿了毒島的左耳,他止不住嚷叫了一聲。這一聲慘叫並不是單單出於疼痛,而是出自無法遏制的恐怖,它可比皮肉的疼痛厲害得多。

肉被燒焦了,地下室里到處都是露天火葬場的惡臭。

「睜開眼睛。」櫻困粗聲命令著。

「饒了我。我說。」毒島呻吟著睜開眼睛。

「才來了這麼一下就要說了,真沒味道。我還沒玩夠呢。」櫻田不無遺撼地哼哼著說。

「在什麼地方?快說!」光一像是等不及了,在一邊叫喊起來。「我給你們帶路。把繩子解開。」毒島有意做出一副哀求的樣子。「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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