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由美之死

機艙內暖和的空氣,使庄野和尾文長延恢複了平靜。庄野小心翼翼地將皮箱放到膝蓋上,直到這時,他才真正鬆了口氣。離開了香港,擺脫了川島的追殺,卸除了張笑天這個負擔,避開了國際警察的糾纏……還有,不明其真面貌的由美……一想起由美,庄野總感到有一絲的遺憾,假如她不是象現在這樣的一個神秘的女人,那麼自己一定會愛上她的,難道現在就不愛她嗎?

「先生,要煙嗎?」空中女招待推著小轉車,在庄野的身旁停了下來。

庄野順手拿起了一金駱駝牌的美國煙「謝謝」。他向女招待點點頭。「啊,是你!」庄野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空中女招待竟是由美。

「你怎麼會在這兒?」庄野對穿著一身米黃色西式制服的由美說。

「我本來就在這兒。」由美朝庄野莞爾一笑。

「啊……好像……這個打火機,應該還給您了。」庄野不自然地掏出由美的那個槍型打火機。

「送給你。作一次誤解的紀念吧。」由美的笑容使庄野幾乎忘記了一切。

「這個……也許晚飯前,我們會趕重慶。」庄野也奇怪,自己為什麼在由美面前,變得這樣語無倫次。

「是的,假如沒有人在這架飛機上放定時炸彈的話。」由美很輕鬆地說。

「嗯哼,由美小姐怎麼也說起這樣不吉利的話了?」一直未介入的尾文長延插言道。

「尾文先生?您好健忘呀,您和庄野先生坐的那輛的士,不是已經變成一攤廢鐵了嗎?」

「你怎麼知道?」尾文長延追問道。

「萬家樓門前的熊熊烈火,還能瞞住人嗎?但願我們大家都別出事。再見!」說罷,由美推著小轉車離開了。

尾文長延望著離去的由美,輕聲對庄野說:「我總覺的這個女人有些來歷。」

庄野不滿地看了尾文長延一眼:「我看你也有些來歷。」

尾文長延毫不掩飾地點點頭說,「是的,可惜我和她不一樣。」

「在我看來,你們都一樣!」

庄野沉默了,他不想再去琢磨尾文長延和由美的真實身份。他知道琢磨也沒有用,如果他們不講,自己無論如何,也是猜不出的,庄野將視線移到膝上的小皮箱上。一隻普通的小皮箱,鉛條封住了鎖眼,裡邊還有什麼自動引爆裝置,鬼知道宗武兄在搞什麼名堂。哎,受人之託,理當盡責。不管你尾文長延也好,由美也好,倘若咱們好處好散,那沒話說。如果想打這隻皮箱的主意,哼,我庄野可不是白給的,別看我現在裝糊塗……

飛機以每小時三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在厚厚的雲層中飛行,四周一片寧靜。

由美推著小車又轉了回來,她在經過庄野身邊的時候,向廟野投去微妙的一笑。

「這個女人真可愛,只要你的眼睛別總盯著我的這隻皮箱就好了。」庄野心裡暗暗思忖。

在庄野看來,到了重慶他的差事也就算結束了,只要將皮箱往胸前戴梅花寶石胸針的人懷裡一放,他便可以無拘束地去辦自己的事情——找川島算帳。

飛機抵達重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由於宗武郎當初並未向庄野交待,胸前戴梅花寶石胸針的人在什麼地點、什麼時間出現,所以庄野決定,先找個旅店住下來再說。還好,下飛機後,尾文長延和由美,都沒有去找庄野的麻煩。

「庄野先生,你,我總算活著到重慶了,這是我的地址,你可以到這兒來找我。」臨分手時,尾文長延將一張寫有地址的名片,交給了庄野。

不知為什麼,一想就要同尾文長延將分開,庄野竟有點戀戀不捨。難道是因為他兩次救過自己的命,還是因為別的。

「好吧,也許在我倒霉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庄野把名片放到衣兜里對尾文長延說。

因為尾文長延在場,由美不能對庄野表現的更親昵,她只是扶著舷梯,遠遠地望著庄野。在由美的目光中,庄野看到了自己從未見到過的一種柔情,連莊野自己也承認,自從見到由美後,自己變了。他開始懂得男女之事,不僅僅是為了發泄那種原來的性慾,男人如果沒有女人的那種戀情,世界將變得單調無味,人生也會顯得呆板蒼白。

在離火車站不遠的地方,庄野找到了一家又臟又小的旅館,好象世界各地的火車站,附近都有這類旅館。它們從不追問顧客的底細,反而卻向顧客說一番花言巧語,只要你肯付錢,它們能為你保守任何秘密。

庄野要了一間單人房間,他想在這裡安安穩穩地休息兩天,至於那位佩戴梅花寶石胸針的人,能否順利地找到他,庄野是不加考慮的,不過他毫不懷疑,恐怕自己在一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個想他的人盯上了,而此人什麼時侯來找他,這只是個時機問題。

庄野稍稍整理一下後,使拎著皮箱離開了小旅館,他想逛逛夜市,順便再吃點膾灸人口的川菜。

走進一家川菜館,庄野挑了幾道菜。哈!麻辣爽口,果然名不虛傳。庄野吃得滿頭大汗、津津有味。庄野注意到,在他之後,又有幾個人走進川菜館,「嗯?這幾位好象在什麼地方見過。」庄野頓生疑雲。「說不定這幾個混蛋又是沖我來的,當然,他們更感興趣的,也許是我手中的皮箱。」想到這裡,庄野的食慾大減,他胡亂吃了幾隻菜後,便站起離開了川菜館。走在街上,庄野也覺得,似乎有人在耵著他。「媽的,想不到重慶也是這樣!」

剛到重慶時的那種快願之情,現在已蕩然無存,庄野只想儘快回到那家避風的小旅館,把自己關到房裡,遠離這昏昏噩噩的世界。

當庄野走到通向小旅館的街市,他覺得這裡的氣氛很不正常。偶爾與其擦肩而過的行人,差不多都用一種恐慌的表情,悄悄地談論著什麼。庄野發現,小旅館的門前圍聚著許多人,人影綽綽,好象還有幾名警察在其中。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庄野暗想。庄野不願把自己暴露在眾人面前,他沿著街燈照不到的牆邊,向前靠去,他想看個究竟。

庄野把外套領子立起來,遮住自己的半邊臉,這樣即使被什麼熟人撞見,對方也不會在黑暗中,立刻認出自己。庄野透過人縫,向人群中望去。他看見一具屍體橫躺在中間。令庄野驚詫不己的是,被害人也穿著一件同自己一樣顏色的寬大的格呢外套。顯然死者的身材不會比自己矮多少。一個可怕的臆念在庄野頭腦中一閃,「也許他是自己的替死鬼,被兇手錯殺了?一定是這樣,恐怕兇手就在這人群中,一旦發現錯殺後,必然還要冒第二次險。」

庄野不願繼續在此逗留下去,他趁人不注意,溜進了小旅館,回到了自已的房間。庄野從酒櫃里,拿出酒杯和從不離身的紹興老酒,他喝完酒,鎖好門,就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忘記一切,也許明天會有好運氣。

有人敲了幾下門後,未經允許,推門走了進來。

「由美小姐。」庄野見由美進來,並未表示出過分的驚詫。

「打擾了,庄野先生。」由美也覺得深夜來訪,對他人多有不便,她很客氣地對庄野點點頭,「有件事情……我覺得必須告訴你……」

儘管庄野對由美的真實身份還執有懷疑,無並反感。

「由美小姐,來,咱們先干一杯!然向再恭聽您的相告。」庄野從灑櫃里又拿出一隻酒杯,滿滿地斟上酒,遞給了由美。由美接過酒杯,倩然一笑,「那我就借花獻佛了,祝你明天走運。干!」她舉杯,同庄野手裡的杯子輕輕一碰,然後爽快地一飲而盡。

庄野滿意地看了看由美,也端起了杯子。突然,由美揚手打掉了已到庄野唇邊的酒杯。庄野一怔,他不明白由美為何這般無禮。由美氣噓噓地說:「杯子里有毒。」

「不,不可能!」庄野蹦起來。

由美仍然保持著迷人的影笑:「我並不懷疑你……是有人想毒死你,而我卻……」

庄野俯下身,把由美緊緊的樓在懷裡,語音哽咽地呼喚道:「由美,由美……」

「幸虧我對這種毒藥的味道很敏感,我過去也曾經用它殺過人……」

庄野聽到由美的話,不由渾身一顫。然而,他依然緊緊地將由美樓在懷裡,唯恐死神會將由美——自己第一個深愛著的女人奪走。

「我……巳經來不及把準備告訴你的事情說出來,這有一個地址,我的妹妹由菲小姐,會替我……兇手可能還要來……你殺了他……」

由美閉上了眼睛。她在臨終的一霎那,突然緊緊抓住庄野的手,並竭力將庄野的手放到由美自己的心窩上,庄野的手觸摸到由美那兩隻高聳的仍保持著體溫的乳蜂上,庄野的這隻手曾撫摸過許多女人,但那都是一種帶有猥褻色彩的撫摸而眼下卻是莊嚴面聖潔的。

由美安詳地躺在庄野的懷裡面色蒼白,只有雙唇還殘留著一點血色。由美的身體,仍然象活著時一樣柔軟,使人根本無法想像,這是一具已經失去生命的屍體。

庄野絲毫沒有因為那種因為未能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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