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萬家樓涉險

雖說今晚的事情接二連三地戳傷了庄野的自尊心,但他並沒有忘記觀察自己留在房間門上的記號。一切正常。庄野打開門走進去,環視一周,未發現任何異常。庄野脫下外衣,想儘快想脫一天的疲勞。忽然,嗅覺一向很敏感的庄野,覺得房間里有一種自己很不習慣的昧道。是什麼呢?庄野又到處聞了聞。是香水,是女人身上常有的香水味。這麼說,有人並且是女人趁自已不在的時侯走進了這間屋子。庄野又看了看床鋪,他發現床鋪有被翻弄過的痕迹。這個女人是誰呢?這個香水味曾經聞到過。對由美就是使用這種香水。又是由美?她到房間里來找什麼?是我那個皮箱?她為什麼要找那個皮箱?

這一次庄野變得很冷靜,他並不急於去找由美。既然她沒有翻到皮箱,她肯定還要來的。「抓姦抓雙,捉賊捉贓」等我把她堵到屋子裡以後,看她還您么解釋?

似乎是剛剛躺下,庄野又醒了。有人在敲門。真討厭!庄野睜開眼睛才知道自己已經足足睡了六個小時。是尾文長延在敲門。

「真幸運,庄野先生!」尾文長延的情緒比昨天晚上好多了。「飛機票買到了,今天下午的。」

尾文長延這麼一說,庄野也感到很興奮,總算離開了這倒霉的香港。「這麼說,我今天就要同你告別了。」

「不。」尾文長延朝庄野狡黠地一笑。「我也買了一張。」「你……」

「意外嗎?啊——這道覺得好象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所以……」

「可是我並沒雇你當保鏢。」

尾文長延依舊心平氣和地說:「我還是那句話『見死不救是小人』。再說,重慶還有我的一筆生意,你總不能讓我錯過發財的機會吧。」

尾文長延說的確實是實話,庄野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除了川島的追殺外,一個道不請內幕的陰謀,已經包圍住了自己。不需要別人幫助,全憑自己擺脫險境,這是庄野多年養成的習性。可人家要到重慶去做一筆生意,這……自己又怎好乾涉他去呢?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很想出去走走。」

尾文長延想了一下說:「也好,我們一起去兜兜風,在離開香港之前,應該先把這裡遇到的倒霉事統統忘掉,特別是女人。」

兩人走出飯店,尾文長延要了輛的士,「去萬家樓。」車開動後,尾文長延對司機說。

庄野和尾文長延,誰都沒料到,曾與大衛鬼混在一起的川芳子,此刻正駕駛著一輛轎車,滿目殺機地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士駛進萬家樓的停車場,尾文長延和庄野下車後向司機吩咐說,他們半小時之後就出來,請不要離開。

萬家樓是香港少有的一座超高層建築,它是英國一家大公司在香港的重點投資項目。兩年前,它又被香港的幾位實業家合資買了下來,在這裡開辦了遊樂場、餐館、舞廳、賭場和商店什麼的。這裡晝夜人流不斷,花錢如水。從外面看上去,它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廈,可鬼知道這裡邊都有什麼勾當。據說每天夜裡都有幾具屍體偷偷從這裡拉出去。這些被默默丟掉的人裡邊,有失意的歌女、破產的財東、腰纏萬貫的賭徒,和那些不知深淺誤入大樓的平民……萬家樓猶如一座魔窟,連警察都不敢單身涉歩於此。然而,也許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總是有許多人想進去享樂一番,探個究竟。彷彿進了萬家樓,他的身價就抬高了百倍。

庄野早聽說過萬家樓,如今見到它,心裡更是痒痒的慌。

「怎麼樣,想進去嗎?」尾文長延得意地對庄野說:「我就是在這兒買的票,當然是私價。」

「差一點把它忘了,這可得感謝你。」

尾文長延花了大價錢,買了兩張門票。「嚇,又夠咱們吃一個星期了。」兩人乘電梯來到了十樓舞場,大廳里煙霧騰騰,烏煙瘴氣。這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花花世界。庄野沒有去過外國,他想即使在世界樂園美國也不過如此吧。

不知是由於尾文長延生得風流倜儻,還是因為庄野長得出奇地高大,他們一進大廳便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庄野有意地放慢腳步,得意地四下望望。他看見一個只穿著三點式泳裝,把白刷刷的大腿搭在一個男人臂彎里的姑娘,心裡一陣噁心,姑娘手裡拿著一杯紅酒,坐在那個肥頭大耳的英國男人的懷裡。醉意朦朧地向庄野暗送秋波。別看庄野是個有名的冷麵殺手,也喜歡女人,可他卻討厭這種在洋人面前媚態百出的娘們兒。他鄙夷地瞪了那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一眼。那個肥胖的英國人卻誤會了,他以為庄野在挑逗自己的酒伴。那個英國人因為妒忌,滿臉通紅,他狠狠地瞪著庄野,手指的骨節抓的「咯咯」響。

「哼,想打架?」庄野向英國人投去輕蔑的一瞥。他知道凡是長著這種身形的人,都是不堪一擊的,不過他卻饒有興趣地猜度著,如果把這個英國豬,從十樓扔下去,那落地的聲音一定很響。

大廳里除了少數幾個男人之外,竟是些妙齡女郎。她們毫不顧忌地脫去外衣,半裸著身體。有些稍稍收斂的,也只是套著網狀絲襪,穿著富於性感的緊身衣,她們時時不忘將裙子撩得高高的,盡量露出豐滿、滑膩的大腿。她們最大的樂趣,是讓一個男人,當著另一個男人的面,撫摸自己,或者是讓兩個男人,為了她爭風吃醋,歐打起來。

「臭婊子!」庄野心裡暗暗罵了一句。

一個衣襟幾乎開到乳房下面的姑娘,端著一杯滾燙的咖啡,向尾文長延走來。她故意用自己的屁股,在尾文長延的大腿上擦了一下,尾文長延連眼都沒斜,沒有理會她。她覺得很掃興,又走到庄野面前,挑逗道:「先生,你不喝一杯嗎?」

庄野接過咖啡,看了一眼這個女人袒露的肚皮,手腕一抖,將一杯滾燙的咖啡潑到了女人的肚皮上。

這個女人,捂著燙得發紫的肚皮驚呼起來。

那個一直用妒忌的目光,盯著尾文長延和庄野的英國人向庄野走來。她用生澀的日本話說:「你的……不好!地上的咖啡……用舌頭添起來……向這位小姐道歉。」

「你到底來了。」庄野望著肥頭大耳的英國人,心裡一陣陣高興。這是獵人出擊前,所特有的那種興奮。

尾文長延想攔阻庄野少惹是非,可他轉念一想;「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洋鬼子,也是該教訓教訓。」

「我沒那個習慣!」庄野活動了一下雙腕的關節,又挑戰似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說來湊巧,這口痰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了英國人的皮鞋尖上。這下事情更明朗化了。

「啊——」英國人吼叫著向庄野撲來。庄野看得真切,身體向右一閃,躲過英國佬,右掌一砍,將英國人打了個嘴啃泥,然後輕輕彈了一下衣襟,對趴在地上的英國人說:「記住,我最恨的就是洋鬼子。」說罷扭頭繼續向前走去。

舞廳里頓時哄堂大笑。英國人臊得滿面通紅,他盯著已經轉過身去的庄野,偷偷地從懷裡掏出手搶,朝著庄野的後背「砰」地就是一槍……

在力尖上走了半輩子的庄野,早料到英國佬會來這麼一手,當槍響的前半秒鐘,他迅速向前一撲,就地一滾又「騰」地站起來。子彈擦著庄野的後背,射到前邊的門框里,庄野這動作,在江湖上叫做「滾秀球」,只有那些武功極深的人,才能作得出來。它是專躲暗器。這動作,在時間掌握上,要求很嚴,作早了,放暗器者,可以重新確定目標,作晚了,便躲不過暗器。只有當放暗器者的大腦已經開始支配手指投射暗器,而手指還未來得及完成投射時,做這一動作才可奏效。

英國人滿以為,庄野必中彈而亡,沒想到被擊倒的這個大漢,「騰」地又從地上躍起來。他真不明白,這個日本大漢,是怎麼活過來的。過度的驚詫,使他忘記了補第二槍,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英國人只覺得自己右手一麻,槍被踢飛了。站在英國人右前方的尾文長延,見庄野腳過了第一槍,他擔憂英國佬再開第二搶,便飛起右腳,正中英國人的手腕,右腳還未落地,左腳又起,踢到了英國人的眼窩處,更要命的是,雙腳落地前的第三腳,只見他的右腳,在空中划了個孤形,直衝英國人的太陽穴踢去。

「啊……」英國人剛喊出半個「啊」字,便一頭扎在地上不動了。

亂鬨哄的舞廳里,頓時鴉雀無聲,人們獃獃的望著庄野和尾文長延,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從未見過武功這麼深的人。

庄野和尾文長延,看都沒看昏死在地上的英國佬,便揚長而去。直到兩人走出舞廳,驚愕的狗男女們,才想起要逃命。舞廳里亂成了一鍋粥。

看起來,這種場面,庄野和尾文長延,見得多了。他們兩象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心安理得地,繼續去辦自己要辦的事情。

出了舞廳,又轉了幾個彎,尾文長延在一個不很顯眼的房門前站住了,「飛機票就在這兒。」

敲過門後,一個侍從打扮的人走出來,「先生,你們找誰?」

尾文長延文質彬彬的說:「請回程老闆,就說永昌貿易行的尾文長延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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