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奇怪的女人

電話鈴響了,庄野睜開眼睛,發現天已大亮,庄野光著脊背操起電話。

「又是你。」庄野聽出是尾文長延的聲音。

「聽說你昨夜受了一場虛驚》」尾安長延在電話里問道。

庄野不想讓尾文知道昨夜他和大衛的那場節目,對尾文說:「昨夜裡我這兒很安靜,連只蒼蠅都沒有。」

「但願如此,我們該吃早飯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庄野乘電梯來到樓下大廳里的酒吧間,這一回是他來早了,昨晚他和尾文長延吃夜宵的那張桌子空著。庄野要了兩份早點,外加一瓶威士忌,他拿出煙想等著尾文長延一會兒。忽然他發現有人注視著自己。一個年輕的女人,油黑的捲髮披在肩上,這個漂亮的女人在庄野斜對面的空桌上坐著,還是在庄野剛走進酒吧間的時候,她就已經用那雙誘人的眼睛盯住了庄野。

她長得很迷人,這是庄野的第一個印象,如果能同這樣的女人睡上一覺,那一定是件最令人愉快的事情。

庄野對漂亮的女人是很有研究的,他可以從對方的眼神神態中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會選擇最佳時機向他所喜歡的女人下手。庄野又瞟了那個女人一眼,他忽然意識到,在對方那誘人的目光中,透出一種難以令人琢磨的傲氣,他知道這種女人是最難上手的。

「她為什麼總是這樣揪著我?」一向善於同女人打交道的冷麵殺手庄野突然拘緊起來。在那位女人熱辣辣的目光下,竟顯得很尷尬,為了使自己放鬆一下,庄野想抽支煙,可他一連划了三拫火柴,都沒有把煙點著。

那個年輕的女人站了起來,向庄野走過來。庄野只感到一股芬芳的香水味向自己襲來,他知道這種香水,絕不是特價店櫃檯的那種搭配品。

「啪!」女人打著自已的打火機,伸向庄野。庄野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朝女人微微一笑,點燃了香煙。

「謝謝夫人……啊,不……也許是小姐。」庄野竟有些口吃。媽媽的,被一個娘們兒弄成這個樣子,庄野心裡罵了一句。

「您是島北人吧。」女人甜甜地向庄野一笑說,她的聲音同她的相貌一樣美。

「小時侯是在那長大的。」也許是受女人的感染,一向放蕩不羈的庄野,也變得規矩起來。

「那我們還是老鄉呢。」

「是嗎?」

「你在等人?」女人看了看餐桌。

「等一朋友。」庄野很希望這個女人能坐下來同自己聊聊。

「嘔……我叫由美,發悶的時侯,可以到405號去找我。」

「……?」庄野想對由美說些什麼,可一時又言語遲鈍起來。

女人轉身走了。

尾文長延出現在庄野的面前。

「她是誰?」尾文長延望著女人的背影問道。

「我不認識,好象叫什麼由美。」

尾文長延沉思片刻,不知是自語還是對庄野說:「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這有什麼奇怪,這樣的女人看上一眼,你就可以記住一輩子。」庄野覺得今天早上很痛快。

「吃飯吧,要不要再來一杯酒?」庄野說。

「不,我今天早上不很鋨。」尾文長延慢慢嚼著點心,他仍在努力回憶著。

「昨天晚上你到那去了?」庄野突然向尾文長延道。

尾文長延為自己倒了一點灑,「到一個朋友那裡,據說香港的飛機票也不很好買,我只好求他們代辦一下。」

「你下一站到哪?」庄野又問道。

「和你一樣,重慶。」尾文喝了一小口灑,抬頭瞅了瞅庄野。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重慶?」

「這還能瞞得了誰?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快要知道了。不過請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乾杯。」

兩個人邊吃邊談,他們誰也沒注意到,一個身材幾乎同庄野同樣高大的漢子走到桌前,大漢坐下來,壓低聲音對庄野說:「先生,請把你的衣服脫下來,跟我換一下。」

庄野愕然,他望了大漢一眼。

「有人在跟蹤我。」大漢向庄野解釋道。

庄野最討厭那些鬼鬼祟祟,專干盯梢勾當的人。庄野瞅了尾文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脫下了外衣交給了那個漢子。大漢很快換上了庄野的外衣,並把自己脫下的外套,放到庄野身邊的椅子上,又從另一張餐桌上拿過一隻空酒杯,不請自讓地為自己斟上一杯酒。這時庄野和尾文長延同時注意到,有四五個身著西裝的人走進了酒吧間。

大漢裝作喝醉的樣子,端起杯子對庄野說:「大哥,來,幹了這杯!」說罷一飲而盡。

庄野逢場作戲地跟著喝了一口。

大漢拿起酒瓶,又往尾文長延的杯子里倒酒,嘴裡還不住吆喝道:「來,來,三弟。滿上,滿上。」

那幾個穿西裝的人,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向庄野的那張餐桌走過來。他們掃視了一下杯盤狼籍的桌面,又向另幾張桌走去。

庄野猜摸著大漢和這幾個人的關係,他判斷到這個大漢可能和自己一祥,與哪伙黑幫結下了怨仇,現在正遭追殺。想到這裡,庄野竟有點同情起這個大漢了。庄野的餘光還發現,仍有一個穿西裝的人,在偷偷觀察著大漢。顯然,大漢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一不做,二不休。庄野乾脆奪過大漢手裡的灑杯,對大漢說:「二弟你放心,有大哥在,這門婚事就定了。來,滿上。」

兩人一撞杯,又一飲而盡。透過酒杯,庄野看見那個穿西裝的人己經悻悻離開。

尾文長延坐在一旁依舊默不作聲,看來他對庄野所為頗為不滿。他曾幾次用目光暗示庄野,庄野權當沒見,依舊同大漢舉杯痛飲。

酒吧間里稀稀拉拉地坐著二十幾個吃早餐的人。那幾個穿西裝的人轉悠幾圈後,便毫無收穫地離開了。

大漢四下望望,問過庄野和尾文長延的大名後,站起來,抱拳對庄野和尾文長延:「感謝二位救命之恩……在下名聲不好,就不通名了,咱們後會有期。」

「庄野,這下你可闖禍了。」

「闖禍了?」庄野瞪圓眼睛望著尾文長延。

尾文長延四下里看看,然後湊近庄野說:「剛才那個大漢,是東南亞一帶有名的江洋大盜,他叫張笑天。」

「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常年很少去國外,自然對這個張笑天了解不多,那幾位穿西裝的人,據我判斷,肯定是國際警察。」

「就算是這樣,與我有何相干?」庄野滿不在乎地說。

「你放跑了國際警察組織正在追捕的要犯。」尾文長延毫無表情地回答。

「你在威脅我?」

「不,是在提醒你。」

「幾個臭警察敢把我庄野怎樣?」

「可你別忘了,你是身負重任的人,不能因小失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庄野死死盯著尾文長延。

尾文長延避開庄野咄咄逼人的目光,說:「隨便說說……對了,我再去打聽一下飛機票,不能陪你了。」

庄野被尾文長延那幾句話,攪得心裡很煩悶。回到房間後總覺得周身不適,他決定到海邊去走走。庄野照例又在門縫上夾了一根頭髮,拎著皮箱離開了旅店。

庄野是步行來到海邊的。海面風平浪靜,海水象著了顏色似的蔚藍。遠處的礁島被太陽照得分外清晰,他真羨慕那些在海邊無憂無慮的遊人,包括那些為解決飢餓在海邊拾海藻的貧民。不管怎麼說他們總還有個安穩的家,不必為明年的噩運而擔優。而自己,幾十年來,始終孤身一人,風裡來、雨里去,雖說享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可卻從未賞受到妻子雙全的天倫之樂,毎時毎刻又彷彿是在懸崖邊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如今又受人之託……,哎!更是險上加險呀。

「先生,您也有觀潮的雅興?」一個溫柔的聲音飄來。

「嘔,是由美!」庄野頓時興奮起來,「不,我……我是來隨便走走。」

庄野也算是風流一世,他同許多女人睡過覺,可他卻從來沒愛過任何一個人。往往是尋歡作樂之後,各奔東西。可不知為什麼,他對由美,竟一見鍾情。這到底是因為什麼?連莊野自己也說不清。因為她長得漂亮?她的確很漂亮,可比由美還漂亮的姑娘,庄野也遇見過許多,可沒有一個人,象由美這樣,打動過他的心。那麼,因為他們是老鄉的緣故?不,雖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可庄野對島北從無好感,他討厭貧瘠的島北,島北從未給過他一絲溫暖。還未成年的時侯,孤苦伶仃的庄野,就從那跑了出來,並發誓一輩子也不回島北,也許是因為由美身上具備著一種其他女人都沒有的氣質?是的,是這樣的。她不僅俏麗、溫柔,而且端莊聖潔。儘管她笑意盈盈,然而卻使人無法產生葇瀆之念。真不可思議,一個女人身上竟蘊含著,如此不可抗拒的威力。從不懂得愛的庄野,此刻心底已湧起一股股,難以令人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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