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挫折

白鳥吸著煙坐等著巴黎國際刑警總部的電話,他把吸剩的煙蒂用薄紙包住塞進了褲子口袋。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射進了艙內,船艙輕輕地搖晃著,白鳥的倦意被引了出來,跌倒在眼前的巴恩·福里特警官的屍體就如同夢裡見到似的。

電話鈴響了。白鳥驅散了睡意拿起受話器,對方是國際刑警組織總部但不是國際協作部,而是通信聯絡部門。白鳥和對方在電話中用暗語交談了約半分鐘後對方將白鳥的聲音拿到聲紋分折機上進行驗證,一分鐘後,電話終於通到了國際協作部。

「我是傑拉爾·貝洛警官。」電話里的中年男子用英語說,話音中帶著很重的法國口音。

「我是國際刑警組織東京分局的白鳥雅也。阿姆斯特丹國際刑警組織的人員中,有人將情報泄露給了黑幫組織。所以我不得不直接和總部取得聯繫。」

「有證據嗎?」貝洛央央不樂地問。

「我到達阿姆斯特丹刑警組織取得聯繫並和亨德里克·巴恩·福里特警官約好在安娜·梅埃爾船艙,就是現在打電話給你的地方會面,可到這兒一看,船艙里等著我的竟是殺了巴恩·福里特警官後化裝成警官的殺手,那傢伙叫漢斯·布拉巴特,外號叫『鸚鵡布拉巴特』。那傢伙還想殺我但被我先下手制服了。我本想從他嘴裡掏出點情況,可他吞下藏在臼齒里的毒藥自殺了。」白鳥把剛才遇到的情況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

「哦?你傷得怎麼樣?」貝洛略帶歉意地問道。

「問題不大。」

「……」

「眼下最要緊的倒是請幫我查一査阿姆斯特丹73315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及住址。」

「好,查清之後我打電話給你。你的電話號碼是?」

「……」白鳥把電話號碼告訴了貝洛警官。

「那麼請你先把電話掛了。」貝洛警官說。

白鳥掛斷了電話。他朝艙里掃了一眼,發現柜子里有本袖珍地圖冊,上面有阿姆斯特丹的詳細圖。白鳥在地圖上查找起從駕駛執照上了解到的布拉巴特的住所來。就在他找到了那個地方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是貝洛打來的。

「73315這個電話號碼用的是一個叫揚·克魯卡的男子的名義,住址是丘吉爾大街四十二號。」

「謝謝。我現在插手的這個案件有沒有其它方面的情報?」白鳥問。

「進展不大呀。……」

「是嗎?既然是這樣,那我只能在沒有阿姆斯特丹國際刑警組織的幫助下單獨行動嘍。你明白嗎?」白鳥說。

「可你不是一直單獨蠻幹到現在嗎?要是還不剎車國際刑警組織就將遭到世人的非難。」

「我當然明白。好吧,再見。」白鳥欲掛斷電話。

「請等一下。」

「?」

「阿姆斯特丹國際刑警組織的羅貝爾·馬洛依是巴黎總部派過去的,請你絕對放心。而且阿姆斯特丹的犯罪者們也不認識他。過會兒我跟馬洛依聯繫一下,請你務必去見見他。」貝洛警官說。

「好吧。」

「你知不知道馬亨雷的弔橋?就是架在奧斯河上的。請你到那條河西岸的『菲塞爾』咖啡店去。」

「行啊。」

「關於殺手的事兒我也先轉告他,恐怕阿姆斯特丹國際刑警組織里有那個鸚鵡布拉巴特的記錄。」

「我現在化著裝,馬洛依警官能認得我嗎?」

「馬洛依警官上衣胸口袋裡插著二枝鬱金香。好吧,祝你幸運……」說完,貝洛警官掛了電話。

白鳥穿上那件還未完全乾透但已看不出血跡的嬉皮服,把袖珍地圖塞進牛仔褲的屁股口袋裡,用手帕抹凈了門球上自己留下的指紋,走出船艙登上運河沿岸的公路,朝馬亨雷弔橋走去。從這兒到那座弔橋大約有兩公里的路程。歐洲的城市和只有巴掌那麼點大小的東京截然不同。

白鳥走在阿姆斯特丹一條古代建築物保存完好的大街上,他從凱撒大街橫穿過萊切大街,這裡人行橫道線的綠燈時間跟漢堡一樣,非常短暫。經過萊恩布拉特廣場,在奧斯河畔的馬路上向右拐,又走了一會兒,就是馬亨雷弔橋。

這座經常出現在美術明信片上的弔橋如今「八」字形敞開著,一艘遊艇落下風帆正從橋下經過,那艘遊艇座艙的窗口上也放著花盆。白鳥走進能夠看清弔橋的「菲塞爾」咖啡店,挑了張檯子坐下後付了兩荷蘭盾,相當於約二百日元,要了瓶啤酒和一份快餐,歐洲的大眾餐廳的飲食費和東京相比,便宜得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白鳥猛喝了一口杜松香味很濃的荷蘭杜松子酒,隨後摻進些啤酒喝了一陣子,胃裡覺得熱起來,食慾頓時大增。白鳥大口大口地吃著快餐,正當他考慮是否再要添些菜時,一輛綠色的伯爵404轎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個彎腰曲背的紅頭髮的矮胖子。那人看上去約五十歲,鼻子下面蓄著一撮濃密的鬍子,西裝胸口袋裡插著兩枝每枝有三朵花的鬱金香。他就是羅貝爾·馬洛依警官。

馬洛依下車後站在人行道上摸出一隻用丁烷氣體的打火機一個勁兒地打著。他若無其事地環視著咖啡店裡的客人。當他認準白鳥後挪動著那雙羅圈腿走近白鳥的桌子,站在白鳥對面用法語說:「對不起,我可以坐下來嗎?」

「坐吧。」白鳥掏出電子打火機點著後伸向馬洛依。

「謝謝……」馬洛依笑著說,露出了鬍子下面的齙牙。他把叼在嘴上的煙湊近白鳥的打火機點著後說:「現在正好是吃點心的時間,我在一家店裡訂好了,你接受我的邀請嗎?」

「那就陪你一塊去吧。」白鳥把給招待的小費五十荷蘭分放在桌子上後起身隨馬洛依走出店門,坐進了伯爵的助手席。

馬洛依邊開車邊自報姓名,然後他笑著說:「我們法國人很能吃,但荷蘭人更能吃,有些人一天甚至要吃六頓。我也染上了這種習慣喲。」

兩人來到一家稍離斯普斯大街的「五隻蒼蠅」餐廳。餐廳的入口處不怎麼寬暢但裡面很大,坐椅上分別刻著曾經到過這裡的歷史上的大人物的名字。

兩人被領進了一間小小的房間。

「我可以點菜嗎?」馬洛依說。

「當然可以,請吧。」白鳥回答。

「那麼,來個火腿海鮮拼盆,清蒸龍蝦,清炒大馬哈魚,八寶鴨,杏仁羹,烤鹿腿,點心就來個蛋卷冰淇淋,怎麼樣?飲料嘛,你喜歡什麼就要什麼……」馬洛依舔著嘴唇說。

「好啊,給我來杯開胃酒摻倫敦淡味啤酒。其實呀,我剛吃過快餐,低度雞尾酒還可以……,葡萄酒就免了吧。吃完飯再喝點法國白蘭地和咖啡吧。」

「行啊……。」馬洛依用荷蘭語向招待訂了菜,他在用餐前喝的是瓶小香檳。

白鳥喝著開胃酒,簡單地把來阿姆斯特丹之後發生的事告訴了馬洛依。由於此時他對任何人都難以相信,所以沒對他說起藏在手臂上的鈕扣型錐刀。「噢,是這樣……」馬洛依邊聽邊附和著。

「有沒有關於鸚鵡布拉巴特的記錄?」白鳥吃著拼盆里的菜問。

「有的,那傢伙曾因殺人嫌疑而被捕過三次,但都因證據不足而被釋放了。」馬洛依用湯匙舀著魚子醬對白鳥說。

白鳥品味著拼盤裡的海鮮問馬洛依:「布拉巴特參加的是哪個組織?」

「那傢伙是個單槍匹馬的刺客,只要有人肯出錢,不管哪個組織的事兒他都肯干。」馬洛依嚼著魚子醬回答說。

「最近哪個組織僱傭了他,知道嗎?」

「阿姆斯特丹的警察可沒東京警視廳的同行出色呀。」

「那麼,眼下正在搜查布拉巴特的住宅吧?或許能找到點僱傭他的組織的線索。」

「那樣就好啦。」

「73315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揚·克魯卡替我調查了嗎?」

「正在調查。好啦,別那麼著急,還是慢慢品嘗一下這佳肴的味道吧。吃完後我給事務所打個電話問問搜查情況。」馬洛依用叉子叉著塊淡菜聳了聳肩。這頓飯共持續丁兩個小時,隨後馬洛依抽著荷蘭雪茄,品嘗著白蘭地和咖啡,又用去了近半個小時,惹得對這種快樂的事兒很貪心的白鳥也有點不酎煩了。馬洛依取過帳單用圓珠筆算了算後把金額分成兩份,說:「你這份共二十五盾四十分。」

各自付款是荷蘭人的一種習慣,親朋好友也是如此。不過,從吝嗇這點來講遠遠勝過猶太人、英國人的法國人馬洛依很快就把這種習慣當成了自己的東西。馬洛依隨即又賣弄人情似地說:「小費由我來付吧。」

白鳥苦笑著拿出三十盾,說:「找頭不要啦。」

「行。」馬洛依開心地露出了笑臉。

離開餐廳後馬洛依讓白鳥等在伯爵里,自己朝附近的公用電話亭走去。過了一會兒,馬洛依回到轎車邊說:「鸚鵡布拉巴特的公寓搜查過了,但只找到一把手槍。據說根本沒有哪個組織僱傭他的線索。」

「是嗎?」白鳥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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