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出獄掠艷

府中監獄被圍在正面大約有二百五十米,側面大約有七百米的陰森森的高牆之中。監獄的正門開在西面,因眼下這裡正在改建,進出便移到北門,因此,西正門被死死關住。門上墜了一把黑沉沉的大鐵鎖。

從監獄的正面望去,有一條排列著小學校、中學校、明星學院的街道,因此它被取名為學院街。

作為臨時大門使用的北門正對著這條街道。

十一月初的早晨,冰冷的雨水淋著監獄灰褐色的圍牆,柳枝無力地垂著,雨水順著柳條不停地往下滴。

在學院街和監獄的圍牆的不遠處,是北門前才開闢出來不久的細長條狀的停車場,那上而鋪著一層沙子。

停車場內停著幾台汽車,這些車裡收音機的音量調得很高,那裡面坐的都是暴力團成員。

上午九時,他們跳下車來朝北門擁去,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了,裡面的看守送出三、四個拿著手提旅行包和小型旅行提包的漢子,他們的頭髮都不長,雖然在出監獄前幾個月就允許留頭髮了,但他們現在仍然還都是小平頭。

穿黑西服的男人們在出獄者中尋找著各自要接的對象。

「老兄,辛苦了!」

「社長在等著你哪,快走吧……」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擁著身不由己的出獄者朝停著的車走去。

最後北門前只剩下一個人,他面容粗糙,體型看上去象個重量級拳擊運動員,年齡約在三十二、三歲。

「北川君,好好乾吧,再不要到這個地方來了。」

當班的看守對著他那寬闊的後背大聲說道。

「承該你關照。」

說完,這男人動了一下嘴唇,笑了。他想,要是我告訴他我的真名不叫北川守,他將會是一副什麼樣的面孔呢?想到這裡,他眼角又不免浮起了一絲笑意。

停車場里的車排著煙霧,揚著沙灰,一輛接一輛地開走了。

北川在這裡被關了三年。他轉過身來,冷漠地望著監獄灰色的圍牆,狠狠地把路上的石子向它踢去……

走了一會兒,北川來到學院街與監獄正前方的道路交界處,然後向左拐了去。街上的翻斗車和卡車不停地往來飛奔,弄得塵土飛揚。

監獄正而圍牆外種著潘木叢,專用鐵路鋼軌從道路中橫穿而過,側面是正在改建中的西正門。

公路右邊,下河原線的對面,東芝車輛廠構成了一條街,北府中火車站就在東芝工廠的入口處。

北川用雨衣袖子擦著從頭上流下的水滴,走進了北府中火車站,車站上到處是煙頭以及口香糖的包裝紙,也許是上班的工人扔的吧。

在火車站小賣部,他買了五盒香煙,剛才監獄發還給他的錢包里有五萬日元,這就是他的全部財產,其中有幾千日元還是他在監獄中幹活掙的。

他把香煙叼在嘴上,正準備用服務火柴點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裝在西裝口袋裡的氣體打火機,不過,這已是三年前灌的氣了,能否打燃他心中沒底,掏出來一試,銀色的打火機立刻冒出了藍色的火焰,這使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欣慰。

他向著甲州道方向走去,將拇指和食指夾著香煙盡量用手掌遮著,貪婪不停地猛吸,他這樣做並不是怕香煙披雨淋濕了,而是在三年的牢獄生活中常有的戒備心理所形成的一種習慣。

跟服刑時檢來變了色的煙頭用紙裹著抽時不一樣,今天抽的煙使人感到特別的柔和,尼古丁很快被深深地吸入肺部,使全身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呼出的氣也特別的輕快舒適。

一輛空著的計程車駛過來,他扔掉煙頭,吹起尖歷的口哨,叫住了計程車。

這輛計程車是一輛新型車,是他入獄以後才出的新產品,不過,對於在監獄中取得汽油車二級修配技師的他來說,這種車也並不是沒見過。

計程車停下以後他坐了進去,開車的是位年輕人。

「去哪兒?」年輕人板著臉問。

「去新宿,把暖氣打開,我要把衣服烤乾。」他說著,又點燃了第二支煙。

「不是開玩笑吧,曖氣打開玻璃窗上會起水霧,沒辦法,請原諒。」

年輕司機一邊發動著汽車,一邊哼了一聲。

「好久沒乘計程車了,比乘公共汽車舒服多了。」

象是在發牢騷,聲音冰冷、嚇人。

「嗯……?那麼說……」

司機開始緊張起來了。

「最近市場情況怎樣?」

「還是老樣子,無論怎樣賺錢也還是趕不上。」

「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但願你不會出車禍死去。」

「對不起,因跑了一個通宵,心裡有些焦躁,剛才……那你就曖和一下吧。」

司機用手背揩去鼻子下面冒出來的汗水,並順手打開了曖氣開關。

發動機沉悶地呻吟著,開始吹出了陣陣曖風。

計程車迅速穿過橫斷公路的美國空軍司令部的專用鐵道線。公路右邊的日本制鋼大工廠象是一座寒假之中的大學校園,冷冷清清的。

計程車匯入擁擠的甲州街道,向左拐去,再過一會兒就到調布小路了。在路面寬闊、筆直的公路上,一般的汽車都會加速行駛。北川乘坐的計程車速度計也從八十上升一百左右,由於開著曖氣,後窗上起了一層水霧,外面的風不斷地從玻璃旁邊的縫隙和換氣裝置灌進車內。

他好久沒享受到這種車速了,這使他有些沉醉,也使他想起了三年前的失敗,不由得神經質地歪了一下嘴脣。

他的真名叫羽山貴次,北川守是他六年前在橫濱真金町串通戶籍從一個因肺病死了的男人那裡買的名字。

羽山得到北川這個新名以後,決心和自己的過去一刀兩斷,為了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他加入了自衛隊。

冒名北川的羽山接受了艱苦的訓練,整個身體和精神都得到了鍛煉。暴力團瞅准了羽山的善良性格,曾殘酷地利用了他,後來暴力團終於沒有追到自衛隊來,羽山以北川之名取得了駕駛執照。

但命運之種對羽山是絕對冷酷的。入伍兩年以後,由於射擊技術超群,羽山得到了陸上自衛隊富士學校教官的提拔,被派去負責野戰空降部隊的射擊訓練。在教小隊速射技術時,一名隊員發生了不幸的突發性事故,一粒子彈打穿了遠離射擊場的富士火團地的一名婦女的腦袋。作為負責人,理所當然地,羽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他被作退職處理,忍痛離開了自衛隊。

羽山自己從內心裡也感到自責、負疚,他放棄了熱鬧的城市生活,來到飛彈深山水庫工地開推土機,想就此了卻殘生,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

可是命運之神偏偏不讓羽山安靜地生活,建設公司的甘油炸藥保管員因塌方而死之的時候,羽山說自己也有保管炸藥的許可證,當然這是他在自衛隊時以北川名義取得的。便接替了甘油炸藥保管員的工作。

羽山冒名北川,作為臨時僱員駕駛推土機的那家公司,其實是一家大公司下面的分公司,資金來源於暴力團。

羽山作為炸藥保管員正式加入了這家公司,工資是推土機駕駛員的三倍。

高薪的理由很快就弄明白了,公司作為工程用的炸藥在暗中輸送給暴力組織,給高薪是為了堵他的嘴。

羽山以對帳的方式抗議把炸藥供給暴力團使用,但他面對的是十幾個暴力團成員,他們人多勢眾不說,手裡還拿手槍。結果羽山被揍得死去活來,最後,還逼著他再次加入了他所厭恨的暴力組織。

無奈,羽山開始破罐子破摔,並且把自已的才能用在了犯罪方面。重新回到城市的羽山到處流浪,和同夥一起盜竊保險柜,他仍然用北川的名名,為的是避免自己被逮住判刑而連累親誠。

如同三年前一樣,他又成功了。和另外兩個暴力團的人一起,在涉谷松濤町成功地盜竊了一位銀行家的保險柜,得手近三千萬日元的現金,然後便駕著美洲虎轎車逃到衫並大宮前,三人隱居在一間事先租好的房子里,不敢露面。雖然到手一大筆現款,但羽山心裡一點也不覺得興奮。

另外兩個人,一個叫本間,一個叫望月,他倆都比羽山大十來歲,說起撬保險柜,他們都是羽山的前輩,但是即使是對他們來說,一次到手三千萬現金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他們不但搞到了巨欽,還搞到了陳年蘇格蘭戚士忌。在車上,他倆狂飲著偷來的威士忌,漸漸失去了冷靜,進入了危險的瘋狂狀態,還逼著駕車的羽山也喝。

「快開吧,讓車子飛起來!直到發動機燃燒起來!」

木間和望月大喊大叫,早晨四點鐘的甲州道來往車輛不多,臨街執勤的交通警察也在打盹。

羽山一咬牙,掛上了笫三檔,美洲虎轎車飛奔起來,時速達到了一百五十公里,風壓很嚇人。

「就象這樣,再快,快一些!」

望月的咆哮聲不亞於發動機的轟鳴。

前方一百米大原交叉點出現了黃色信號,羽山急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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