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窮追

小澤手中的短機關槍,象得了傷寒似地不住地顫抖,不斷地吐著火舌,排殼孔蹦蹦跳跳地撒下一地彈殼。警察們被打得暈頭轉向,還沒等徹底反應過來,就換上了又熱又溫的四十五毫米口徑的子彈,一個個被撂倒在柏油馬路上了。

小澤一陣狂笑著從奧貝魯車上跳了下來,一手握著槍,一手提著已預備好的彈倉。

帳蓬里的那兩個警察還是拚命地拔腰上的手槍,他們太吃驚了,以至忘了解開系在槍機上的安全帶。

小澤歪著嘴乾笑著。欣賞著那兩個警察狼狽不堪的樣子。等他們好不容易解開了安全帶,正欲拔出S·W型手槍時,小澤才不耐煩似地端起他的短機關槍從左到右橫掃了過去。兩個警察象被大鐵鎚擊中似的倒了下去,中槍的腦袋已不成樣子,駭人的露出了聲帶和頷骨。帆布帳篷上留下了一排均勻細膩形如縫紉機針腳般的小洞。

小澤猶未過癮似的,對著仰躺在帳篷里的那兩個警察,又執拗地補了幾槍,屍體象破布娃娃似地蹦跳著。

子彈打光了,小澤取下空彈倉朝車後面的位置上扔去,隨即裝上了預備好的新彈倉。

「夠了夠了,快逃吧。」

石崎接著空彈倉,哀求似地說著,臉色由蒼白變成了醬紫色。

「真哆嗦。要是扔下我不管的話,我可要對你們不客氣了,叫你們吃幾顆花生充充饑,而且是趁熱吃!」

小澤橫過槍對準了石崎,仰頭大笑起米,槍聲已經消失了,代之而來的是巡邏車的警笛,剛才跟蹤的警車追了上來。

警笛和忽閃忽閃的車燈由遠而近漸漸逼過來了,車子的輪廓在黑暗中已十分清晰。

「媽的,我叫你再嚎叫!」小澤罵著,在奧貝魯旁邊跪下了一條腿,開始向遠處瞄準,隨著一陣猛烈刺耳的尖叫聲,巡邏車在離奧貝魯三十米車右的地方急剎了下來。小澤的短機關槍的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車頭。

「慢著!」

「別動,一動就開槍!」

巡邏車的左右門打開了,拿著手槍的警官兇狠地叫道,怒沖沖地走了過來。

「過來吧,畜牲!我今天要收拾你們!」話沒說完,短機關槍便瘋狂地抖動了起來,兩個巡警胸部和腰部同時中彈,當即栽倒在柏油馬路上一命嗚呼了。巡邏車的發動機罩子和擋風玻璃也被打壞了。

「哈哈哈,痛快!」

小澤充血的眼睛象兩隻燈籠,他隨即跳到了奧貝魯的后座,用左手胡亂地關上門,對握著方向盤的水野命令道:

「快,快走,保持剛才的車速!」

「行呀,你要是發了怒,我就要換子彈了,那未免太不合算了!請你還是裝上安全裝置吧。」

水野回頭看了看小澤。

「別磨磨蹭蹭的了!」

小澤把又熱又燙的槍管挪向水野的脖頸。

「算了算了。」水野暗暗叫苦。迄今為止,他認識的人也不算少了,但實在沒有看見過象小澤這種瘋狂的亡命徒。

水野狠命地往前靠,盡量避開那灼熱的槍口,慢慢地開動了裝有特製發動機的奧貝魯。

車一開動小澤就立即失去了平衡。這一失去平衡不打緊,要是在這時短機關槍走了火,那麼水野的頭就會被子彈打成蜂窩。

「是這樣,對不起,要麼你把彈倉卸下,要麼就裝上安全裝置,拜託了。」

石崎也緊張異常,額頭上開始流著汗。他死死地按住了,鄰座上小澤的手腕,坐在助手席上的武島也忘記了矜持,一起按住了小澤的雙手。

「你們都是些膽小鬼!」小澤用鼻子嗤笑著,笑完後,他似乎已心滿意足,才慢慢地把彈倉卸了下來。

水野從心底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放心地驅著奧貝魯疾馳而去。附近的住區好象被槍聲嚇壞了似的,都關上了燈。

「喂,沒想到你也是個膽小鬼呢。」

小澤傲慢地把頭仰向座背,嘲諷地罵著水野。

「可不是嗎?我本來就膽小,難道你沒從我的相貌上看出我是個文雅之士嗎?」

水野自哂道。

「哼,長著豬一樣拙笨的身子,還說是什麼文雅之士,別讓人笑掉大牙了。他媽的,警察又有什麼可怕的?把車子開過去壓死他們不就得了嗎?」

「可我覺得,你還是太莽撞了點。違反了他們的限速最多不過是沒收駕駛證嘛。沒收就沒收唄,經理又會去偽造的,只要不被他們發現從貝尼那裡拿來的槍彈,量他們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水野搶白著小澤說。

「住口!你想跟我頂嘴碼?」

「不,我是說,這車的號碼、證件反正都是偽造的,即使被發現了,他們也抓不到我們的,有什麼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

「什麼?」小澤氣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好了好了,忍著點兒吧,現在可不是嘔氣的時侯。剛才的警車肯定已經與本部聯繫上了,帳蓬附近的居民說不定也打電話通知110了,他們就要來抓我們了。」水野說罷踩了一下加速器。

路上異常冷清,沒看見有其它車輛。說不定是因為設了警戒線不讓車子開過來的緣故。

「你說的對。」武島同意水野的意見,「這樣走下去非中了警察的埋伏不可,我們應該走小路。我可不想白白地送上門。」武島稍微有點激動。

「白白地送上門?這難道是被稱讚既有膽量又春風得意的你說的話嗎?怎麼,怕死了嗎?」

小澤鄙夷地說道。

「就這樣吧,抄小路走。」石崎對水野說。

「不行,筆直走,要是投有防柵的話就給我衝過去!要是哪個不知趣,我就崩了他!」

小澤晃了晃手中的短機關搶。槍聲撞著車頂發出很響的聲音,水野不由得縮了縮頭,腿從加速器上放了下來,正以時速一百二十公里行駛著的奧貝魯慢慢地減下了速度。

「快停下,這是命令!」

石崎難得用這麼強硬的口吻對小澤喝道,水野踩著制動踏板急驟地放慢了速度。

「石崎,你什麼時候開始有資格來命令我了?告訴你,別太過份了!」小澤齜牙咧嘴地對石崎說道,自尊心一下子受了損傷,眼光凶神惡煞般地在射過去。

「你才太過分了呢,小澤!今晚我是這裡的頭,是經理委託我乾的,違抗我就是違抗經理!」

石埼忍無可忍了,臉上的血管象瘤子似地脹了起來。

「想動手嗎?」

小澤的曈孔倏地象罩了一層薄膜似的,他立即把短機關槍的槍口頂在石崎的肚子上,右手抓起彈倉想插到槍膛里去。

水野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奧貝魯象撞到什麼物體似的嘎然停住。小澤的身體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

石崎迅速從腋下拔出手槍,頂住了小澤的頭,由乎一力過猛,發出骨頭與鋼鐵碰撞的聲音。小澤向前撲倒在座位下,槍也拋到了一邊。

「怪可憐的。可也沒辦法,誰叫你一胡鬧就無法控制自己呢?請睡一會兒就會醒過來的。」石崎抱起休克的小澤,一邊扶他到座位上,一邊自語道。

「實在是……我想經理也會理解的,你做得是合適的。小澤這人稍不注意著點,他就不能自制,實在令人受不了。他自以為是個希特勒式的人物,哼,據說松澤醫院裡象他那樣的人還很不少呢。」

武島抓著頭皮對石崎說。

「現在我們怎麼個逃法?警察肯定已在什麼地方等著我們了,要是我們還這麼磨蹭下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哼,活該我倒霉,要是誰能來替我開車就太感謝了!」

水野冷冷地說。

「往左轉,穿過后街就到了澀谷,青梅街說不定也設了警戒線了。車嗎,還是你開吧,開得慢一點,不要引人注意。」石崎一邊說一邊翻弄著還在昏迷狀態中的小澤的眼臉。

「真是騎虎難下呀,好吧,那就聽部長的吧,上帝保佑!」

水野聳了聳又寬又厚的肩,又起動了車。他一打方向盤,車子往左拐進了一條鄉村小道,塵土隨之飛揚起來。

石崎把小澤的短機關槍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他不得不小心提防?要是小澤醒過來,也不能讓他再碰槍了。

不久,車子開到了黑壓壓的―片多磨墓地,左邊的小山就是淺間神社的山。凌晨三點多鐘,一切都靜悄悄的。車上的人除了發動機的嗚嗚聲外,還能清楚地聽到被車胎輾得飛濺起來石子的噼啪聲。

墓地的旁邊就是武藏小舍井街的盡頭,前方便是柏油馬路,水野穿過這段路後又把車開到了小路上。

武島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有著深夜氣氛的音樂放了近三十秒鐘,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深夜還在辛勤開車的駕駛員們,深夜開車遊玩的各位朋友,下面向大家報告一個不好的消息,並請各位協助我們搜查……今天凌晨兩點二十分左右,在甲州街此多摩群府中市東府車的公路上,發生一起嚴重的槍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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