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 找個女的來煩死他

10 找個女的來煩死他

期中考試很快到來了,五四班這次總算是沒有孤獨地吊車尾,有五五班陪著他們一起吊。

因為以往的五四班,跟年級第一名,均分有近乎十五分的差距,跟年級倒數第二名,也差著五六分,而這一次,他們與第一名的均分差距縮小到八分。所以,這次取得的進步,其實是非常驚人的,連校長都表揚了他們。

期中考試之後,五四班進入了「病狀複發期」。

但凡一種比較嚴重的病症,在初期治療見了成效之後,隨著病體對藥物的適應,必會有一個複發的過程。

綠綠老師新官上任,三把火算是一劑猛葯,燒去了五四班表層的那一些顯眼的問題。但骨子裡,小學五年以來的積垢沉渣,還玩固得很。

別的不說,就說考完之後的秋遊中,五四班就因為興奮過頭犯了自由散漫的老毛病。原本老師規定,外出時不準隨便去小商小販處買東西,綠綠老師在出發前也提醒過了,結果,全年有一共有十三位學生違規,其中九名是五四班的。另還有一位男生在踢足球時,因為對比分不滿意,挑起爭端,把對立方前鋒的腦袋撞出雞蛋大的包一個,自己則被該前鋒推得跌了一跤,鼻子流血不止。

各科課任老師陸續反應,五四班又出現上課紀律煥散的情況,加上前一段時間,各人表現都有進步,都積攢了一些小桔子大菠蘿,彷彿是銀行里有了存款,底氣也足起來,犯了錯,便拍出一張小桔子或是大菠蘿來抵債,頗有點兒拿錢消災的張狂勁兒。

而且,以往的不肯做作業交作業的現象,重又抬頭。

一開始,是有少數人少做或不做一些小學科的作業,自然啦,科技啦,社會啦,等等。這些老師往往一個人帶好幾個班,一個班一周也只有一節課,有時,連班上學生的名字尚且認不全,也不可能有時間一個一個去盯著這些孩子們補作業,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前是可以的,現在不成了,區教育局或是進修學校動不動就來檢查作業本,無論什麼學科,無論什麼班級,少一本作業,就是老師的過錯,所以,大家草目皆兵,自嘲每回數作業本如同數金子銀子。這些老師常常會向班主任求助,希望班主任能夠幫忙督促那些不做作業的孩子趕緊把作業寫了交了。

漸漸的,有些孩子,如吳昀、鄭宵、湯司令、徐白之流,連英語這樣重要學校的作業也不做了。

好在,張小然雖說也帶著好幾個班,但是她說,她不麻煩綠綠,她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按她的教育觀說:「煞不住小孩子,就不要出來當小學老師。」

綠綠恢複了常站在窗口觀察學生上課的習慣,他將那些不做作業的孩子留下來,看著他們完成作業,他頒布了新的一條班規:放學後各自回家,不準拉幫結夥出去玩兒,周末不準進遊戲室。

按道理,學生在校外做的事,老師如何知道?但是我們偉大的領袖曾經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左派會向老師彙報的。話又說回來,有告密的未必不是好事,如果全班合起伙來幹壞事,騙老師,那可才是大大的不妙呢。

綠綠單純可是不笨,他很是培養了幾個自己的小線人。那些犯了班規的同學無一例外地受到了處罰,如罰一元錢,罰打掃衛生,罰寫檢查等等。

現在的小學懲罰這種東西,其「度」是十分難把握的,正當的懲罰與體罰、變相體罰之間的界線十分微妙,一個不甚,倒霉的不是學生,而是老師。

雖然懲罰無關痛癢,但著實讓人煩,想幹什麼都礙手礙腳,一天都不得痛快。

這一天下午,鄭宵、湯司令、吳昀和徐白,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小區里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會議的主題是:如何讓綠綠老師不要這樣緊密盯人。

鄭宵首先發言:「綠綠最近很不夠味兒啊(南京方言:意思是不講情面)。」

吳昀的發言比較粗俗:「是啊,什麼都要管,管東管西,管人家拉屎放屁!」

湯司令說:「我發現綠綠是個笑面虎。」他是有切身體會的。

徐白總結道:「老師其實都是紙老虎,沒啥可怕的。」

鄭宵哧笑一聲:「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我們來商量一下,怎麼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干點兒別的去。」

吳昀笑呵呵地說:「可以引綠綠打麻將,我爸我媽就天天打麻將,從來不管我,我自由得很。」

鄭宵批評道:「誰去引他打?你還是我?還是叫你爸你媽出馬?都不行吧。再說,綠綠一看就不是那種愛打麻將的人。」

吳昀說:「你怎麼知道?」

鄭宵白了他一眼,不屑回答他的問題。

跟笨蛋真是沒法交流啊。

徐白說:「不知道綠綠玩不玩兒股票。人一玩股票,就象著了魔,什麼也顧不上了。就象教科學的杜老師,我在我們家邊上的那家交易所玩的時候看見過他,兩隻眼睛象狼似地發著綠光。我好幾次看他偷偷地溜出學校,搞不好就是去看股票。」

鄭宵說:「杜老師家裡開美容院的,所以有錢炒股票,綠綠都窮死了,連彪馬都沒有穿過。「

這個決議又被否決了。

湯司令說:「哦,我有個辦法,讓綠綠去參加選秀吧。」

壞小子們想起來了,最近電視上正在搞「美在金陵」活動,選美女跟美男,好多人報名呢,聽說上一屆的亞軍就是小學老師。

這倒是一個辦法,綠綠一門心思忙選美,要參加培訓,要準備才藝表演,不是沒時間管我們了嗎?

可是,綠綠有什麼才藝呢?

鄭宵說:「吳昀,這個任務交給你去完成,問一下綠綠他有什麼才藝。」

吳昀說:「為什麼該我問?」

鄭宵眼皮都不抬地說:「因為你平時就比較八,你去問綠綠不會懷疑。」

於是第二天下了語文課,吳昀就來問綠綠:「小苗老師,你會不會跳舞?」

綠綠說:「我不會。」

「那你會不會唱歌?」

「不會。」

「那你會什麼樂器嗎?」

綠綠警惕起來:「你查戶口?」

「不是不是。」吳昀趕緊討好地笑,他一笑,原本就小的眼睛就眯成一條縫,挺有趣的。綠綠也笑了,說:「我會吹長笛。」

綠綠老師小時候身體不好,氣息短促不穩,舅舅從他很小的時候就教他練習吹長笛。舅舅自己就吹得非常好,是出版系統業餘管弦樂隊的成員。

「真的呀!」吳昀高興得有點兒過頭,鄭宵遠遠地給了他一個警示的眼神,吳昀接到信號,想到鄭宵的布署,接著問:「那小苗老師班會的時候給我們表演一下好不好?」

班會課在每周五的上午第四節,綠綠把辦班會的權利全部下放,任何人都可以自薦做主持,組成自己的智囊團,自己確定主題,自己準備材料,並自行進行環境布置。

於是這一周,鄭宵自薦做主持,主題是才藝展示,所有有特長的同學都可以報名。

你別說,現在的孩子,叫他們學習,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干這些個勁頭兒足得很。有的說會拉二胡,有的說會武術,有的說會變魔術,有的說會抖嗡,當然,最多的還是報名唱歌跳舞。

鄭宵甜甜蜜蜜地笑著說:「請老師們來同樂。小苗老師你是要吹長笛嗎?」

綠綠上當了,說是。

張小然老師爽快地說她來一段兒河南豫劇花木蘭。因為她是副班主任,她必須參加班會。

到了周五這一天,五四班非常非常地熱鬧,吹拉彈唱,歌舞昇平。

有女生組合演唱了super star,還有動作咧。有男生眯了眼,口齒不清地學唱周杰倫:三節棍三節棍三節棍。把一付三節棍模型甩得嘩嘩響,差一點打到自己。還有兩個男生組合,歇斯底里地唱:飛得更高,飛得更高,有多少愛,可以重來。面目表情痛苦而沉醉。

綠綠坐在教室的最後面,托著下巴,借著手掌的掩護憋笑憋得快斷氣。

可是小孩子們是真的高興,那唱的演的不覺著丟人,聽的看的也不覺得難受,真正的自娛自樂。

張小然真是叫人驚訝,一曲花木蘭,唱得蕩氣迴腸,五四班的小屁孩兒們聽得目瞪口呆,都想不起來鼓掌,綠綠第一個帶頭鼓起掌來歡呼,請張老師再來一段。

張小然說:「沒有。獨此一段,首次也是最後一次公演。絕唱啊絕唱。」

終於,鄭宵等到了綠綠老師的長笛獨奏。

綠綠拿出長笛,站在教室中間,把笛子橫在嘴邊,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教室里一片寂靜,象有柔風撫過水麵,清涼而明凈。

綠綠神情安寧,眼睛裡全是靜靜的笑意,纖長的手指在銀光閃閃的笛管上飛舞、跳躍,樂聲鋪成了橋,片刻之間,讓人由人間上了天堂。

那以後,班上有好幾個孩子,有男有女,對他們的父母表示,要學吹長笛。一個遭到了老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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