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鷹見跑進廁所。這時憋住的空氣已經一點一點地全部吐出,肺部空了。

將馬桶間的門打開一長縫,鑽了進去迅速關上門。站上洋式馬桶,踮起腳尖。吸起天花板附近的空氣來。

氫氰酸毒氣還沒到達這裡,深深的呼吸使痛苦不堪的肺部得到了緩解。

鷹見出了廁所,拿出袖珍措刀,扳起據骨頭用的刀片。左手持刀,右手抓起辦公桌上放著的鐵制煙灰缸,倒掉其中的煙蒂和煙灰。

屏住呼吸。用獵刀割去鋼門下端附近的地毯。在暴露出來的水泥地長,用獵刀作鏨,煙灰缸作錘,鏨了起來。

水泥的地象硬土地不斷被翻起,很快,門底下就出現了一個小洞。

當洞挖光時,鷹見的肺部又開始難受起來。他收起獵刀,取出打火機。

擰下打火機的蓋子。這樣一來,打火機型手雷的保險銷就算扳掉了。

一邊把擰下的蓋子放進衣袋,一邊打燃打火機,轉動調節環將火焰調到最大。

這時,只要將手雷丟向硬性物體就會爆炸。即使不使手雷受到衝擊,過十秒鐘同樣會爆炸。

鷹見使打火機的火焰朝外,將打火機塞進門下空洞。迅速跑回廁所里的馬桶間,慢慢呼出空氣。

實際上只過了幾秒鐘,卻使人感到了好幾個小時似的。鷹見可以在水深十米的地方屏息四分半鐘,但這時臉上和身上全是汗水。

轟隆一聲巨響,差點將耳朵鼓震破。衝擊波與氣浪將廁所門上的玻璃擊得粉碎。馬桶間的三氯氰胺樹脂門的外側插滿了無數碎玻璃片。整座大樓震憾了。

鷹見手握特殊槍兼用的煙盒,拉開門,穿過硝煙與熱風打著旋渦房間跑了出去。鋼門被炸得飛出老遠,掉在樓梯半中間扭曲得不成樣子。屋外沒有一個人影。

鷹見跑下樓梯,通過三樓下到二樓,才喉頭咕咕作響地大口大口呼吸起空氣來。雖說被汽車廢氣污染的都市空氣,但對此刻的鷹見來說,卻是無比地甘甜。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從樓下跑了上來。面無人色,一見到正在喘著粗氣的鷹見就嚷嚷:「怎麼回亊?怎麼回事」

「四樓的A室里不知什麼東西爆炸了。差點沒把我炸死。得趕緊去打110報警,你也不要靠近現場為好。」

「這可不得了!請你跟我來。」說完,那人轉身朝樓下走去。二樓有兩房門開著,其他公司的一些人員面色蒼白地探頭探腦地朝外看,似乎被剛才的爆炸聲嚇壞了,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人進了一樓走廊盡頭的管理室。跟著進來的鷹見順手將門上的自動鎖別上,穿著鞋就踩上了塌塌米。

管理人手哆哆嗦嗦地正拿起電話。被鷹見輕輕一掌砍中脖子,頓時昏了過去。鷹見撿起話筒放回電話機上。

打開裡面的窗戶一看,對面是一家街道工廠的的沒開窗戶的牆壁,中間夾著一條一米寬的弄堂。

從牆壁的內測,傳出了喧囂的馬達轟鳴聲和吵鬧的沖床衝擊聲。即使管理人發出點叫聲,街道工廠的人也不會注意的。

只要開著窗戶,就用不著擔心從四樓下來的毒氣。鷹見收起煙盒型手槍,掏出諾姆·湯姆森制的三開袖珍獵刀。被當作鏨子的用於鋸骨頭用的刀子已經完全卷了刃,鷹見扳起剝皮用的如同刮臉刀一般鋒利的刀片。

鷹見把餐桌堅起象屏風似地擋在窗前,即使有人從弄堂通過也不會看到屋內的情形。搜査了管理人的衣袋,從駕駛執照上知道那人叫小杉。

從廚房裡打來一大罐涼水,潑在小杉的臉上,水沖著他張開的嘴巴灌了進去。

似乎嗆進了肺部,小杉一邊劇烈地咳著一邊清醒過來,爬起來就想逃跑。

鷹見左手從背後抱住小杉,右手持刀用刀尖在他的眉心來回比劃著,小杉的兩隻眼珠也擠向眉心成了鬥雞眼,嘴張著,直象要發出喊聲。

「不準喊出聲!不然,就割斷你的脖子丨」鷹見把刀刃抵在小杉的喉頭。

「你,你是誰,……」小杉呻吟著,嘴角上耷拉著口挺。

「我的名字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來四A室有事卻差點喪命的人。」

「饒命!我跟這事毫無關係。」

「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免得皮肉受苦!你是這座大樓的主人?」膺見壓低嗓門問。

「不,不對。我只不過是個管理人而已。總經理是我的堂兄,三年前在我事業失敗,走投無路的時是他收留了我。」

「總經理的姓名和地址?」

「小杉道夫。他住在吉田穀赤堤1條……」小杉說山了赤松公園附近的一個門牌號。

「租下四A室的三桂通訊社是幹什麼的?職員有哪些人?什麼時候起租給他們的?」

「他們是兩年前搬來的,經理叫岡部,但是不是真名就不知道了,只要房租費分文不少地按時交來,我們就從不過問客人的身份……職員共有三名,名稱雖叫通訊社,但他們的工作具體內容就不清楚了。不過,他們常在深夜裡工作,客人中有很多外國人。」

「哦?那麼,岡部這個人的相貌?」

「四十歲左右,皮膚深黑,有點象夏威夷的日本移民後裔。」

「那間屋子改造過了,是你允許的嗎?」

「改造過了?」

「比如說,窗戶換上了防彈玻璃;天花板裝著毒氣噴頭,外表象自動鎖,但只要在外面鎖上就打不開。這些機關不經你允許能完成嗎?」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家通訊社剛租下房間就馬上……」小杉剛要說出時,從遠處傳來警車的咆哮聲。小杉立刻閉上嘴,突然,在里窗外面的奔堂里晌起了一陣槍聲,鷹見條件反射地滾倒在塌塌米上。

當作屏風使用的桌面象層薄紙似地被子彈打穿。一發子彈削去茫然不所措的小杉的頭骨後改變方向射進天花板。

小杉慘叫一聲身子一挺。槍聲接連不斷地咆哮著。鷹見滾到電冰箱後面,判斷出槍聲是使用9公釐高速子彈的手槍發出的。

直起身子的小杉成為槍彈絕好的食餌,後腦勺被一發子彈削走半片,另有幾發子彈從背後穿出腹部和胸部,內臟流了出來。

小杉撲通一聲倒在塌塌米上。飛到房間角落裡的頭蓋骨一部分還帶著頭皮和毛髮在地上滾動著。彈頭的衝擊使大腦蕩然無存,小杉肩上剩下的半拉頭蓋骨的內側,變成了空碗一般的東西。

鷹見躲在電冰箱背後,氣得直咬牙。擋住窗戶前的桌子面障手障腳的,而煙盒型手槍貫通力又很小,沒有發揮作用。警車咆哮聲更近了,聽聲音,至少來了五輛。這時,鷹見隱隱聽到弄堂里有人向左邊橫路跑去的腳步聲。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屈膝彎腰慢饅靠近窗口。

腳步聲是個圈套,另有一個人正持槍埋伏在窗外。鷹見隨時準備將手中的獵刀拋出。

蹲在被槍彈鑽了許多窟窿眼桌子——即窗戶旁凝神細聽。窗戶外面已經聽不到有人的動靜。鷹見迅速站起。在狹窄的開堂里散落著一地空彈殼,果然是9公釐的子彈殼。鷹見從窗戶伸出頭一看,剌客早已不知去向。警車鳴著警笛,已經到了附近,鷹見趕緊收起獵刀,跳進弄堂。用手帕蓋在一個彈殼上將它撿起,同時檢査了一遍身上的衣服。

小杉的血幸好沒有濺在襯衣上。西服上濺上的星星點點的血跡由於衣服顏色很深,不注意是看不出來的。

鷹見用手帕包好撿起的彈殼,裝進衣袋,走進右邊的一條小道。小道上沒有人出來看熱鬧,大概是被槍聲嚇壞了。

鷹見大搖大擺地走上正面的大街。這時,三輛警個急駛而來。突然停下,警察是連滾帶爬地跳下車子。

鷹見招呼那些警察說:「警察先生。剛才從這幢大樓里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你們快去看看吧。」

警車上只留下一名警察負責無線電聯絡,其餘的幾個按著腰間的手槍,衝進了吉田大樓。鷹見朝停車場方向走去。

來到距吉田大樓幾百米遠的收費停車場,鷹見鑽進自己的波爾雪9IIS轎車。發動機一著便立即掛檔起步,開上大馬路時,又有幾輛咆哮著警笛的警車由遠及近飛駛而來,從鷹見的車旁一閃而過。

鷹見急於趕回麻布富士見町的ISIE的總部。他需要補充一些武器,另外需要將揀到的彈殼交付鑒定。

鷹見把車開得飛快,普通的汽車根本別想在後面跟蹤。遇上紅燈車也不停,立即來了左轉彎,開過百十米再強行向右轉。如果後面有車跟擦,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波爾雪駛上古川橋的環道的大彎道。忽而從左,忽而從右,強行超越一切車輛,加速到180公里,鷹見這時順著彎道猛睬剎車並將變速器掛人空檔。

波爾雪按預期的減速速度降到130公里左右,剎車踏板突然變得象塊海綿似的軟綿綿的,差不多一直可以踩到地板上。

接著的一瞬間,一股猛烈的衝擊順著方向盤傳來差點擰斷手腕。車頭向右,車尾向左迅速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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