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藏身之處

「快,快說,那個化名石川的人,是由誰介紹來的?」邦彥追問著這個職業殺手宮田。

「……」仰面朝天倒在那裡的宮田只是不停地呻吟。

「要是不說的話,我立刻讓你去見閻王。」邦彥說道。聲音壓得很低。

「沒有辦法。這一條,你就饒了我吧。」

「為什麼就那麼倔?」

「說了的話,會有殺頭之罪的。」

「你害怕被那傢伙殺死,就不怕被我殺了嗎?真是個古怪的傢伙。好吧,現在,我就把你幹掉。」

邦彥把毛瑟HSC換到左手,右手拿起從高橋那兒奪來的那支裝有高級99消音器的手槍,大拇指按到板機上。

「別開槍!我說……不過,千萬別把我說的話告訴給別人!」宮田掙扎著。

「別裝模作樣的。誰介紹來的?」

「櫻井先生的秘書。」

「櫻井?」

「帝國國粹黨的……」

「噢,是那個櫻井。」邦彥不禁自言自語道。

櫻井這個人,操縱著幾十個團伙的暴力組織,作為財政界的後台老板,左右著整個黑社會。大多數的疑難案件,據警方調查,都是與櫻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背叛者死……這是帝國國粹黨的法律。即使是法務大臣,一旦冒犯了櫻井的龍顏,也會不費吹灰之力讓他腦袋搬家的。

「統統講出來……」

宮田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不過,和櫻井先生沒有關係,你要弄清楚這點。說到底,那只是先生的秘書個人所作的介紹……」

「我清楚,我清楚,別擔心。那秘書叫什麼名字?」邦彥追問下去。

「須藤……須藤忠治。」

「那傢伙住哪兒……」

「這可不知道。不過,大概就住在先生的宅邸吧。」宮田再一次呻吟著。

「那個名叫石川的,委託殺人和綁架的人,是拿著須藤的介紹信來的,還是須藤那裡有電話打過來?」邦彥問道。

「須藤打過電話來。因為那個叫石川的委託人要來我們這兒,所以說讓我們回話兒。」

「是嘛。」邦彥緊咬下唇。

「你是誰?我覺得不象警方的人。」

「我是和你一條道上的弟兄,所以,請你講實情。我,是受一個組織之託,保證住院治療的吉澤生命安全的,所以化裝成護理人混入醫院。那組織的名字,我不能說。你被警察抓住時,要是把我的事講出去的話即可真要大禍臨頭了,假如你被關進監獄的話我肯定會去搭救你的。我可以偽裝成工作人員,在監獄裡混上半年左右。」邦彥一股腦兒地說。

「我明白了。不過,我不走運。什麼也不知道,就卷進了大組織的爭鬥中去了。現在我也不想幹了。你真心搭救我的話,我一定洗手不幹了。別讓我象條狗似地死掉。快點,送我去醫院吧。求您了。」宮田咬著牙說道。

「放心吧。現在就送你去。」邦彥說道。

宮田雙目緊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放心得競然昏了過去。

邦彥把兩把手槍掛上保險栓,收好。走向停在那兒的塞得立克車,打開後蓋,取出繩子捆好宮田。行李倉裡面裝著膠皮帶子,正好用來蒙眼睛和堵嘴巴。

把宮田放進行李倉,關上蓋子。邦彥發動了那輛塞得立克。

在府中空軍基地右面,林蔭道兩旁的商店中,有一家煙店門前有架紅色電話。邦彥拔動了內務局保安部秘密通訊處的號碼。

等了很長一段時間,鶴岡才出來聽電話。邦彥剛要利用繁多的暗號來報告情況,三分鐘過了,電話自動切斷了。再次投幣,撥著號碼。向鶴岡簡捷地報告。

「好的。先把宮田押送到我們這裡來。調布柴崎的山本醫院是我們的合作者。宮田,就放到那兒的大門口吧。」

「是。」

「然後,您繞道到深大寺神代植物園裡側的免費停車場。我把你的斯帕爾開到那兒去。另外,碰頭時間仔細聽好。」

「知道了。」

「好,就到這裡。」鶴岡掛斷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按鶴岡所吩咐的,邦彥把宮田放到了那家山本醫院的大門。醫院正臨一條人跡很少的街道。然後邦彥把車開到神代植物園裡側的免費停車場。

車子在向前滑行著。借著車燈,邦彥看見了前面停在那裡的斯帕爾輕便轎車。

邦彥把塞得立克靠近那輛車,加大車燈的亮度。的確,坐在他的司機座位上的,正是鶴岡。

邦離扔下塞得立克,走向斯帕爾R2。打開助手座那一側的門。邦彥鑽進車裡。

「吉澤死了。醫生們盡了最大的努力,可他胸部中了三顆子彈。」鶴岡心情沉重地說道。

「我幹得太糟了,是準備這麼說吧?」邦彥表情生硬,口角泛白。

「不……不要那麼說……」鶴岡用手挾著煙,移向打火機。一臉冷唆的表情。

「我也沒想到,在我從後面瞄準那群綁架吉澤的傢伙的同時,在我身後一個藏身在那裡的人向我開槍。為了不讓那傢伙死掉,我朝他腹部和手射擊,讓他失去了戰鬥力。那傢伙抓到了嗎?」邦彥也用打火機點上火。

「捕到了嗎?不錯……不過,晚了一步。」

「怎麼一回事?」

「那傢伙自殺了。」咬碎了埋在牙齒裡面的毒藥膠囊。

「真遺憾。」

「正在通過他的指紋和照片,來分析他的身世,不過,現在還沒有結果。」

鶴岡抽著一支加長型的登喜路國際型。叼著長長的煙桿的側影,很深沉。

「這麼說,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也沒在他身上搜到嘍,是這麼回事吧嗎?」

「是的,就連駕駛執照也……」

「宮田——就是剛才電話上提到的那傢伙,幹掉了警署醫院的看守警察,我眼看著殺死吉澤的那兩個殺手其中的一個——宮田那傢伙也說,並不認識那個人。聽起來,倒不象是在撒謊。」

「好象他應該知道啊。」

「那麼,就由您去醫院來敲開宮田的嘴吧。」

邦彥氣砰砰地說。同時,把香煙頭狠命地往汽車的煙缸里一丟。

「您怎麼發這麼大的火?電話里不便詳談,現在,您在這兒慢慢講吧。」

邦彥於是把詳情敘述了一遍,聽了錄音機放出的節奏激烈的音樂之後,吉澤如何象夢遊一樣,企圖用刀子把化裝成護理人的邦彥殺死;宮田的同夥高橋,如何在機槍掃射中中彈身亡,以及那個對付宮田,高橋殺人綁架的化名石川的傢伙,還有帝國國粹黨的頭目櫻井的秘書如何做介紹人的事情。

「宮田一再強調,是秘書個人的介紹,其實,無非是由櫻井出面介紹的意思。」邦彥又加上一句。

「我明白了……對了,櫻井也卷進去了嗎,這下就難辦了。」鶴岡咕噥著。

「那麼,我們就懾於櫻井的危勢,停止搜查工作嘍。」邦彥撇了撇嘴。

「不,這次不能就那麼便宜了他。在這之前櫻井的搔擾,就已經構成了對我們內務局自身存在的危脅。借今天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斬草除根。」

「是嗎?」

「但是,你是我們內務局僱傭的人,這件事若被攖井知道了不太好,的確不好。」鶴岡用力地搖搖頭。

「此話怎講?」

「糟糕的一點在於,你是作為與內務局有關係的人,偽裝成護理人潛入醫院的,這一點府中警署醫院的院長相當了解。沒辦法,當初讓你入院時,這一底牌已經亮給院長了。」

鶴岡說,由於太專註的緣故,香煙都燒到過濾嘴兒了,才慌忙丟到煙灰缸裡面。

「果真如此的話,不是讓我後果自負,是這意思嗎?」邦彥在鼻子里哼著。

「拜託。去封上院長的嘴。」鶴岡說道。

「不,那樣的話我不幹。」邦彥不容分說地回絕了。

「可以額外給你加上一筆錢。」

「不,我不願意。或許我在你眼裡的確只是一部殺人機器。不過,我信奉一種所謂榮譽的東西。殺死那個毫無抵抗能力的院長,這樣的事,不是我的榮譽所容許的。假如你一定要永遠堵上那院長的嘴的話,可以,你去找別的殺人機器來干吧。」邦彥彷彿發泄一般。

「你的話我懂,權當我沒說過那些話好不好?」

「嗯。」

「不過,還是得麻煩你。讓院長暫且消失一段時間。直到院長決定永遠對此事保持沉默為止。你就先到北多摩,那有我們的一個隱秘的藏身之處,你在那伺機而動。然後,去清剿櫻井的老巢。」鶴岡說。

「明白。」

「這裡,就是北多摩的藏身之處。你好象受傷了吧,沒關係,那地方治傷的葯很多。」

鶴岡掏出他那支自來水筆式的圓珠筆,在記事簿上畫著那地方的路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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