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圈套

內務局保安部分室的會議室里有一架從後面控制著電影投影機,與其相反的一面牆上掛著一張屏幕。

在屏幕的前面,一張馬蹄型的長桌佔去了很大的地方,大得能容納三十人左右圍在桌旁開會。

邦彥在會議室裡面一直戴著面具。投在屏幕上的電影資料,使他了解到吉澤,那個第四代麻藥LSD的被害者,揮金如土的浪蕩公子哥兒發生交通事故的現場,他病房的情況,以及他家裡的情形。

解說員簡明扼要地闡明了情況。電燈亮了之後,鶴岡就說道。

「從現在開始,你到府中的警署醫院去,做吉澤的護理人。」

「就是方才電影資料提到的吉澤嗎?」邦彥問道。

「情況是這樣的。原來的看護人在老家的母親突然病危,請假趕去探病了。」鶴岡解釋著。

「原來如此。」

「不過,你這副模樣恐怕不太象。裝扮成一個落魄的中年男人比較好,年齡在四十五、六歲左右。現在,我就領你去化妝室。」鶴岡繼續說道。

「到底變成哪副模樣,倒有趣的。」邦彥也站起身來。

在鶴岡的帶領下,沿著彎彎曲曲的走廊向前走。鶴岡打開一扇塗著綠色油漆的門。

那裡就是化妝室。四面的牆壁都鑲著鏡子。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假髮、顏料和衣裳。

「那麼,化妝好了的話,請用內線電話與我聯繫。」鶴岡出去了。

現在只乘下邦彥一個人了。他把橡皮面具從臉上摘下來,放到正對面的鏡子前的架子上去。

他用打火機點燃一支香煙,一面悠悠地吸著,一面考慮改頭換面成何種模樣,化妝架的右邊,放著五十本左右的像冊。

打開其中的一本,裡面都是舞台和電影演員的本來容貌和裝扮成各種角色後容顏的種種像片。

邦彥為了尋找落魄感,以已故的傑拉爾·菲利普飾演魯本時的扮相為模特,開始化妝。

先在臉上敷上雪花膏,用心地畫上細小的皺紋,而不是深皺紋。因為用的是特殊的顏料除非用汽油是不會輕易擦掉的。

然後,把眉毛染成發灰的顏色,頭上戴上頭髮斑白的發套,在手上也畫上了老人斑和皺紋。

但是,就是這樣的話也無法安全消除冷俊的氣質,於是眼睛裡戴上顏色發濁的隱形眼鏡,長長的睫毛也染成不起眼的顏色。

把西裝和襯衫換成比較破舊的衣服,然後把原來裝在口袋裡的東西也挪了過來。隨身攜帶的物品上也費了一番心思。邦彥駝著背,曲著膝,有氣無力地走了幾步。

看到鏡中映出的自己,看來是差不多了。邦彥用手按動了傳話器的按紐,連聲音也變成有氣無力的調子,向鶴岡招呼道。

「我好了。」

推門而入的鶴岡把邦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兒,很滿意地微笑道。

「那麼,我們來拍汽車駕駛執照的照片吧。」

說著,把邦彥領到隔壁的房間。

在那兒拍的照片,很快就被沖印出來了。鶴岡在偽造的許可證上貼上那張照片。蓋上同樣也是偽造的公安委員會的鋼印。

「你的名字,從現在起的一段時間內,就叫山田一夫了。不要搞錯了,這個駕駛許可證上面寫著的原籍、出生年月、住址,要好好地記在心中。」

說著,把偽造的駕駛許可證遞了上來。

邦彥接過來,盯著上面記載的文字看了一會兒,就裝到口袋裡面。

「這是山田一夫從看護人培訓所畢業時的證書。」

鶴崗從裡面的口袋裡又拿出一張證明書,並且把車子的鑰匙也遞了過來。

「山田一夫坐你那輛豪華的BMW的話,肯定有點滑稽。輕便的小轎車倒比較適合。不過,一旦有緊急情況,這輛斯帕系2型,能夠大大地發揮潛力,是特地為你使用而經過加工改造的車子,盡可以放心使用。」

「明白了。怎樣同你聯繫呢?」邦彥詢問道。

「只和院長聯繫。要明確你是為我們工作的。只要提起『商量病人的病情』院長自然會接待你的。」

「……」

「院長不在時,往這裡打電話,我們有一處秘密通訊處。」

鶴岡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邦彥把那數字印在腦子裡,又把紙條還給鶴岡,鶴岡立即用打火機把它燒毀了。

近於泥土色的斯帕爾R2,在院子里停著。遍身傷痕,車體已經生鏽。邦彥特意邁著有氣無力的步子朝那輛小車走過去,鑽到駕駛員的座位上。

把鑰匙插在引擎的開關上,打開了起動裝置,汽油很足。按鶴岡所說,油箱經過改造,能達到五十立升的容量,引擎也能達到每分鐘8000轉的速度。可是,邦彥啟動的時候,馬力好象連60馬力都沒有。

一發動發動機,汽車的後部就發出了兩聲獨特的咳嗽般的排氣聲音,馬達開始轉動。在計器盤的下面——假如不是坐在司機的座位上是看不到的地方——迴轉計的指針,在1500轉到2000轉的位置左右劇烈地晃動著。

原來不很流暢的空轉,由於引擎迴轉的增加而變得流暢。咳嗽一樣的排氣聲,也變得悅耳了。

流體式自動變速裝置的最高點附近,電力的周波範圍卻很窄,因此,發動汽車的時候,邦彥竟差點讓車熄火。

不過,車開到五日市大街的時候,邦彥已經很快地適應了引擎的構造。並且適應了在加大馬力的時候,要恃別把穩方向盤。

穿過五日市大街向後拐,到國分寺的地方向左,就到了府中大街,鑽過中央線,到武藏台向右,橫穿過賽馬場旁邊的道路。

突然,眼前展現出一片長滿雜樹與灌木的平地和窪地。這一帶的工地,都歸警署醫院和結核病療養院所有。

邦彥對此地的地理頗為熟悉。這裡是禁止鳴槍狩獵區,所以有很多小綬雞在此生息繁殖。這樣一來,有人為了訓練獵犬,雖說要大老遠地跑上許多路,也要來這裡好多次,進行充分訓練。

穿行於雜樹林中間,行不多遠,就在右側出現了警署醫院的正門。遠遠地可以望見裡面寬闊的院子。

邦彥從正門把車子直朝園內開去,在裡面兜了個圈子,停在供內部職員使用的停車場里。

一小時後,邦彥已經在自身穿的舊衣服外面又套上了一件白大掛,在實習生和護士長的帶領下,來到了第三病房樓的二層。

在病房入口處,二層病房走廊兩端各坐著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在那裡站崗。

吉澤的病房是203室。單人病房。左腕用石膏固定著,吊著繃帶,吉澤口半開著,蒼白的臉上輕輕地淌著汗,此刻正昏然熟睡。看上去,依然是一副浪蕩公子哥兒的輕薄模樣。

「你睡覺的地方在這裡。」

老處女模樣的護士長用一種象要睡著了的聲調對邦彥說,用手指了指離吉澤的床3米處支的簡易床。站在床的前面,就能拉開窗帘。病房在門口的地方,沒有兼作廁所和洗臉間的浴室。

「那麼,就拜託您了。」

年輕的實習生伸著懶腰,對邦彥說,然後隨護士長離去。

門一從外面關上,邦彥就立即去把窗帘和百葉窗打開,檢査窗子。鋁合金框的窗子正關著,沒有鐵欄杆。

邦彥關上百葉窗和窗帘,摸出一隻煙盒——是登喜路,英國煙。不知怎麼搞的,煙盒外面已是白點斑駁的模樣——裡面卻裝著從內務局分室的化妝室里拿來的金蝙蝠國產煙,用同樣是國貨的打火機點上火。

鬆開簡易式的腰帶,一邊深深地吸了口煙一邊注視意觀察著吉澤。吉澤仍舊在昏睡。

抽完第二支煙的時候,自己也快要倒下睡著了,他準備杷白大掛脫掉。

正在這時,吉澤睜開了眼睛,儘管曈孔處未找准焦點,還是注意到了拜彥的存在。

「你,是誰?」好象夢話一樣的尋問。

「我是來頂替的護理人,叫山田,請多關照。」

邦彥站在身來,重新系好白大掛的紐扣,故意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

「那好,我要小便。」吉澤用一種蠻橫的語調說。

邦彥湊到吉澤病床的近前。從床的下面取出尿壺,把被子掀了起來。

吉澤的胸部綁著繃帶。沒有穿褲子,一個又細又長的東西直挺挺地立著。

因為吉澤不能動,邦彥無奈,只好輕輕地揪著它,按向尿壺口的地方。吉澤閉著眼沒完沒了地尿了一泡。

尿的顏色已不帶赤紅色了。看起來他的體力已經得到了相當的恢複。

吉澤瞅著了一眼端著尿壺向浴室走去的邦彥的背影,又加上一句。

「睡覺的時候,把電燈給我關上。」

邦彥把尿倒到馬桶里,又沖洗乾淨,從浴室出來一看,吉澤又睡熟了。把尿壺放回吉澤床下,邦彥又返回浴室。

只有浴室的燈還亮著,病房的燈已熄掉了。稍稍把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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