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賭場

「停車!」邦彥說道。

路易迅速用腳踏住腳踏式制動器,車子猛的停在下坡路上。

從大看台那兒。越過海濱大街周圍眾多的飯店、紀念品商店的樓頂,可以看到碼頭上的遊船上閃爍的點點燈火。

「怎麼回事?」

尼斯分局的皮埃爾,不解地把視線投向邦彥。

「沒什麼,根據我得到的材料,兇手是在什麼地方向馬賽拉迪開槍尚在調査之中。看了這裡的地形,我覺得不能排除有人從碼頭上的遊艇開槍的可能。」邦彥說道。

「對。比賽的時候,阿那西斯確實曾經坐著自己的遊艇在離碼頭約二百米的地方停留過。但據他的遊艇四周的四、五隻船上的人都證明,當時並沒看見什麼跡象能說明子彈是從阿那西斯的船上射出的,也沒有聽到槍聲。」

皮埃爾說著,用火柴點燃了第二支香煙。

邦彥也從煙盒裡取出一根卡普斯坦·奈韋·卡特,用旦希爾打火機點著,用探詢的目光盯著皮湊爾。

「不過,那些證人講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就在馬賽拉迪出事之前的一剎那,阿那西斯的『花花公子』號桅杆的反射鏡閃了一下。這下閃光很可能就是開槍的暗號。當時太陽雖在『花花公子』號的右側,但它上面的反射鏡,是由稜鏡和透鏡組合而成的,調整一下光源的角度,就可以把光通過反射鏡照到要射擊的目標上。」

「有道理。」

「開槍的那個傢伙,究竟是從那裡開的槍,現在還不清楚。我們只知道出了事的馬賽拉迪當時在空中就開始分解、燃燒起來,發動機等都象糖球兒熔化那樣在火中被燒熔了,司機洛貝爾特·里爾馬蘇燒得只剩下顎骨尚可辨認的出。與馬賽拉迪撞在一起的法國MKS車撞到看台的正面座上,被撞得粉碎,司機魯奈·蒙斯也死在當場,很難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

「不管怎麼說,我們沒法證明阿那西斯遊艇反射鏡的反光,就是開槍的暗號。他還是會和以前那樣悠哉悠哉地吃喝嫖賭。」皮埃爾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重新發動起來的希特洛思DS十九開到了這段下坡路的盡頭,回到了剛才的地方。

「呀,我們逆著摩納哥汽車大獎賽的路線轉了一圍了,接下來,該領我們去賭場老手安德烈·沙伯的家去看看了。路易,請開車。」皮埃爾說道。

路易在路上將車子掉過頭來,沿著剛才來的方向開去。車子在看台正面一座遺迹附近向左一拐,穿過普林賽斯大街,考里馬爾迪大街,車子都是穿行在高樓大廈的縫隙里。這是上坡路,車子開得較慢。越過架在鐵路上的鐵橋,橫穿過寬寬的N一號道路後,石鋪的路的坡度越來越大。

離開N一號道路不過百米左右,高樓大廈的建築群就變得稀疏起來,空隙里露出褪色的橄欖樹,白白的岩石以及山上褐紅色的土壤。車子繼續前進,路兩邊是幾排小而整潔的房屋和不大的公共住宅區。

「那邊山上整齊的樓房,大概就已經是法國的了吧。」

皮埃爾笑著說,口吻似乎在嘲笑摩納哥的狹小。

車子爬坡到現在,摩納哥、戛納的燈火群都可以盡收眼底。邦彥的目光特別銳利,他都能認得出他在尼斯下榻的露露大飯店那極富特色的瞭望台。

路易把車開到那些小而整潔的住宅群的正中間,在一座山間小屋模樣的住宅前面停了下來。

「這就是安德烈的家。能在摩納哥擁有自己的房子,這說明這傢伙很有錢。」皮埃爾說。

在這座用石頭砌成的不大的房子前面,有一片草坪。房子旁邊的車庫裡,停放著一輛不新而且擦得很亮的雷諾·多爾斐。房子窗戶上的百葉窗早就放下來了。

「你看,車停在那兒,安德烈大概已經回來了吧?」邦彥低聲問。

「不,沒回來,這傢伙去賭場通常不開車去,因為從這兒走到賭場也不過一公里的距離。只有和他喜愛的情人出去或者旅行外出時,他才用車。」皮埃爾回答說,接著又補充道。

「安德烈只會在清晨四點賭場的特別活動室關門以後,才會回來。他去賭場的時間是晚上七點,白天去玩輪盤賭的人,大多是只賭十幾法郎,多是作為補充旅行見聞的遊客,象安德烈這樣的賭場老手根本沒有必要去。」

「這樣也有理,什麼時候我也去賭場玩玩。下面,該把我們送到安敦·阿那西斯的別墅去參觀一番了。」邦彥說。

路易再次發動起希特洛思DS十九。車子駛下坡來,進入N一號道路後,加快了速度,向義大利方向開去。

「哎,明天傍晚前,把安德烈老婆的照片給我弄來。」

「沒問題。」

皮埃爾叼著燃了一半的香煙說。

「另外,我還有一個私下的要求。您能不能給我找個不為外人知道的,能夠關押一個女人的地方。」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皮埃爾露出了一絲苦笑。

「那麼,你是怕牽連進去,對吧?」邦彥笑著問。

「你這個人臉皮真厚得可以。好吧。我想起來了。我有一個朋友,在蒙迪·拜戈山裡修了一座小獵屋。叫它小獵屋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可是戰爭期間,卻是秘密生產賣給美國兵的威士忌的地方。現在已經沒有用處了,就任由它荒廢在那裡,沒人去收拾。我擅自作主把它借給你了。」皮埃爾嘆息著回答說。

DS十九,穿過蒙迪·卡爾洛山腳下的鮑斯列因大街。不一會兒,來到法國和摩納哥交界的法國邊境跟前。車子從這裡向右拐去,離開了N一號道路。

DS十九,在蒙迪·卡爾洛的建築群中穿行,向海邊馳去。隨後在通往曼頓的海濱大街向左一拐,向國境上開過去。

法國與摩納哥邊境跟前,有一個寬二百五十米,長五百米的海岬,突出在海面上。海岬中間細,兩頭寬。整個海岬都被熱帶、亞熱帶樹木覆蓋著。

在靠近海岬根部的地方,沿著海濱大街,設置了一道很高的柵欄。在緊緊關閉著的正門內側兩邊,各有一名私人保鏢模樣的衛兵,戴著旅行用的遮陽軟帽,身著迷彩服,腳下是一雙長簡皮靴,腰間持著手槍。正門上方的牌樓上有一塊舊得生鏽的銅板,上面寫著「安敦·阿那西斯私有」的字樣。路易開著車,慢慢地從海岬前通過,隨後又越過無人守衛的邊境,來到義大利的法國領地。從這裡可以看到曼頓大街的燈火。

回頭望去,可以看到海岬尖端修建的碼頭和一幢三層小樓。皮埃爾把僅剩一點的香煙,扔到夜光蟲聚集的海面上,撇嘴說道。

「你看到了吧。這個海岬原來還沒有現在的三分之一大。是阿那西斯不吝惜金錢,叫人填成了現在的樣子。取名為『阿那西斯岬』。整個海岬是阿那西斯的一處別墅。除了正門總有兩個守衛警戒外,別墅裡面有五、六個保鏢牽著狼狗,不時地四處巡視。所以,要想闖進阿那西斯岬,絕非易事。」

「這麼說來,只能從海上往裡闖了。」邦彥平靜地說道。

「要回尼斯嗎?」駕駛席上的路易回頭問道。

「好吧。」邦彥回答說。

DS十九在另一個海岬跟前,左轉彎,來到了N一號路,駛上了回尼斯的路。速度計上顯示的速度是一百四十公里。

在車上,皮埃爾開始繪製蒙迪·拜戈山裡的小福屋的一幅簡單明了路線圖。沿著邦彥來時開著費拉里車走了的N二○四號路逆行,在蘇斯倍爾小鎮向左拐,大約走七公里就可以到達一個叫做洛克埃比利埃的村子,從那裡向右拐,就可以到達蒙迪·拜戈山。這座山海拔2873米。那個小獵屋就在距山腳四公里左右的一個山谷里。

皮埃爾在每個有叉路的地方都作了詳細的記號,最後終於完成了這幅路線圖。他一邊用鋼筆尾部的小手電筒照著自己畫的圖,依次向邦彥介紹道路上的情況。看上去,即使不用吉普車,用雷諾也能去得了。

「多謝。」

邦彥盯著這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路線圖,看了兩分鐘,然後用自己的登喜路打火機把它點著了。直到火焰快燒到他的手,邦彥才把它扔出車外,地面上的內容已經深深地印在他的腦子裡了。

當車子開到N一號公路與馬菜沙爾大街交接的地方,邦彥向皮埃爾道了謝,下了車。

他順著馬菜沙爾大街走下來,越過德果爾廣場和馬賽納廣場,回到露露大飯店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半了。白蘭地和葡萄酒喝多了,邦彥感到有點頭痛。

從值夜班的侍者手裡接過房屋鑰匙,順手遞他一百法郎的小費。乘電梯上到五樓,來到自己下榻的五〇八號「白鳥之屋」的門前。邦彥把身子貼在門旁邊的牆壁上,伸手打開了鎖。一把抓住旋鈕,用力猛的撞開房門。

如果有人躲在門後的話,那麼他無疑會被擠成肉餅。邦彥身子仍然緊靠在牆上,迅速伸手按動開關,拉亮了電燈。抽出腰間的毛瑟HSC手槍,打開保險,向房間裡面走去。

客廳里沒有人,居室和寢室里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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