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鋪路石

廚房主管把已拔了毛的二隻野鴨子拿到了廚房。

伊達邦彥手裡拿著吉姆雷特玻璃杯,皮埃爾舉著阿普薩·瑪斯特卡的高腳杯,二人靜靜地交杯暢飲。

白濁的純阿普尚酒,皮埃爾巳經喝下三分之一杯,他使勁地喘著粗氣,彷彿是一靠近火焰就能燃燒似的,從口袋裡取出埃及煙盒,非常有穆斯林情調。那是一種叫克利亞幾的煙。

皮埃爾嘴裡叼了一根,順手又讓了邦彥一支。邦彥用登喜路打火機給皮埃爾點上火,然後給自己的也點上。

地道的土耳其煙葉的芳香及其引起的快意從舌尖擴散到肺里。邦彥心滿意足地吐著煙。

「象這樣,如果吸了西柏依、底甫羅瑪托之類的土耳其煙的話。再抽法國航空公司、洛瓦依魯之類的法國煙,就好象是吸用舊襪子捲成的煙的那種味道了。」

皮埃爾閉上一隻眼睛,嘴裡嘟噥著。

「能吸上這樣的好煙。完全歸結於在國外執行任務的結果啊。」

邦彥答道。

「以前雖然香煙不好,但是法國菜和白蘭地總會讓你滿意吧。」

皮埃爾笑著說道。

「喂,安敦·阿那西斯那傢伙還在搞輪盤賭那玩意兒吧?」

「是,不過不是每天都搞。現在他是大股東,去蒙特·卡羅賭場玩的話,就好像從手中隨便拿出自己的商品一樣。」

「……」

「但是象昨天那樣被女人死氣白懶地乞求的時候或是擺闊氣的客人來賭的時候,那個傢伙也會下賭注的。他不論有錢沒錢都很有自信心,所以象他這樣的人肯定能決定勝負的。也正因此,大抵上那個傢伙會羸的。」

皮埃爾說道。

「那自然是這樣的。那麼蒙特·卡羅的賭藝最好的輪盤賭旋轉手是誰呀?」

邦彥滿不在乎地問道。

「是那個名叫安德烈……安德烈·沙伯的人。那小子搞這行整個30年,所謂熟練的轉盤手是那種完全能夠放棄自己的業餘而來轉輪盤的人。你或許也知道。在賭場每隔一周就有一期蒙特·卡羅周報這樣的報紙出來。在一周的時間裡,各個輪盤賭方桌所出現相應的數字都能清清楚楚地讓你知道,供賭客賭博時的參考。不僅如此,賭場當天出來的數字也打成本供賭客們看。」

「如果輪盤賭桌子邊是一位差勁兒的轉盤手的話,經常反覆持續著黑色二回——紅色二回——黑色三回或者是奇數三回——偶數四回——奇數二回這樣的情形。這個要是被客人看破,賭場那一方就會成了賭客的冤大頭。換句話說,在轉盤時的用力和擲象牙骰子的時機上,存在著問題。」

「我懂了。」

「但是,要是挨了象安德烈那樣熟練的旋轉手的話,可使數字不規則地,千變萬化地甩下去,賭客無法抓住其中的規律。他們要想贏的話,只有靠僥倖。」

皮埃爾大口地噴出一口吉利亞吉煙,便把這根抽短了的埃及香煙扔到煙灰缸里去了。邦彥一仰脖將酒杯里的酒喝乾。「那麼說,安德烈可以隨心所欲地將骰子甩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了?」他嘟囔著。

「或許稍稍有些不正常吧。」皮埃爾說道。

「到底是什麼魔力,使他能這樣做呢?」邦彥挑了挑眉梢,有些不解。

他縮了縮脖子,招呼酒櫃檯的服務員來,又要了一份兩人的酒。玻璃窗外的海面上,遊覽船閃著明亮的燈火,川流不息。

又要的酒杯換上來了,同時店夥計又給上來鵝肝和松露的開胃菜。

邦彥和皮埃爾把開胃菜送到嘴裡。粘粘糊糊的斯特拉斯布魯克的鵝肝和噴香的松露,融散開的香味撲面而來,兩人慢慢地盡情享用。

不一會,搬運主管手握著小車,上面放著小菜和葡萄酒,酒放在銀色的小水桶里。

皮燒焦成狐色的鴨子上,白蘭地酒振搖著冒著熱氣,六個象乒乓球大小一樣的海龜蛋熱氣騰騰,放在皮已燒成褐色的橘子中間,塞利酒和土豆,黃油嗅口地發出聲響,翻騰不止。

兩個人把海龜蛋攥在手裡,叩碎蛋殼。裡面的蛋白軟軟的硬不起來,雖然煮了好長時間但還象果凍一樣軟。

撒上鹽、胡椒和黃油,兩人用細長的湯匙舀了一勺送到嘴裡,蛋黃的那種味道特別的好。

在燉鴨子上添上特別的醬湯,主要由野鴨血和葡萄酒調製而成,野味非常濃厚,很快酒精就在體內擴散開來了。

兩個人喝著克特都紐依酒,默不作聲地嚼著。

堪為美食家的皮埃爾,嘴唇厚厚地,每每塞進一塊肉塊,臉上就現出近乎猥褻的表情來。邦彥攪拌了一下混著清酸檸檬,果汁和冰淇淋的甜點,庫魯勃安捷白蘭地拿在手裡。

皮埃爾用餐巾擦了一下嘴,然後抬起眼,瞅了一下邦彥,用眼光問道:「怎麼樣?」

「太棒了,有了這樣美味食品,好酒和上等香煙,此生沒有白度了。」

「那麼,這個怎麼樣?」

皮埃爾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厚厚的皮革雪茄盒,用小刀切開吸口,拿出一支來自己先叼著,然後又給邦彥一支。

那是一種淡綠褐色的哈瓦那雪茄煙,真正的高級品——拉·克洛娜·克洛娜。

邦彥讚賞皮埃爾的趣味,二個人的雪茄煙移近登喜路火機。隨後便是令人小醉的芳香瀰漫四周。

餐盤一一收拾好後,皮埃爾兩肘托在桌子上,身體傾向邦彥,嘴裡仍叼著雪茄。

「怎麼樣,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吧。剛才好象是說到轉盤手安德烈·沙伯的手腕技巧的事兒。」皮埃爾說道。

雪茄煙燃著,長長的煙灰始終不掉下來。煙灰好象散熱器似的,降低了煙的溫度,使煙味變得更加純香。所以上等的雪茄煙,它的煙灰是難得掉下來的。

「安德烈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邦彥喝著第二杯白蘭地,問道。

「不用說,成疊的鈔票。再就是他今年才續的老婆。」皮埃爾咧開嘴唇笑著說道。

「新娘年輕吧?」

「唉,又年輕又漂亮。我想她恐怕是奔著安德烈的錢才和他結婚的吧。安德烈也很寵愛她,他和他前個老婆結婚是為了以後有錢。但是現在卻又改變了立場。唉,人啊,可真有意思!」

「他前個老婆呢?」

「死了,沒有孩子。」

「那樣的話,安德烈一定存了很多錢吧?」

「唉,光從賭客那兒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拿到小費。估計有十萬法郎。摩納哥人不太相信銀行的信譽,所以據說錢隱藏在地下室里了。」

「那麼,以後有機會可不可以看看安德烈的家呢?」邦彥抬起頭,把煙吹向天棚。

「嚯,你還有這樣的膽子?」皮埃爾大聲說道。

「那怎麼了,真要為此而乾的話,只要抓住輪盤賭場,安敦·阿那西斯就會頭破血流。要知道,流血事件是容易抓住其破綻的。」

邦彥若無其事地說道。

皮埃爾叫住長著髭鬚的男侍,給了他小費,叫他給寶石店掛個電話,叫來接他們的車。邦彥則讓別的男侍拿來一大杯濃黑的咖啡。

在接車來之前,邦彥向皮埃爾問了一個問題,有關摩納哥大公列尼亞王室為了籌款,將採取什麼措施的事兒,這筆款做為王子安倍拉魯和公主卡特莉奴的代理金,有五億法郎,合日元365億。

皮埃爾用手指彈掉半隻煙長的煙灰。

「不管怎麼說,誘拐事你由於極其秘密,調査起來非常累。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從美國政府那兒借來錢是不大可能了。確實美國政府對摩納哥把握著主導權,正面對法囯交涉,不會拿出錢來。即便從軍事的角度來看,不用說西歐各國,英國、西班牙都有美國的空軍基地。所以摩納哥沒有必要特意有個基地不可。要是為了防止摩納哥成為共產黨國的話,豈止五億法郎——約一億美元,就是十億美元,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出來吧。」

「那當然。」

「話雖然那麼說,列尼亞大公從水火不相容的法國那借出錢來是問題之外的事兒。如果真的能成的話,即便王子們平安無事地回來,摩納哥事實上就成了法國的附屬國。」

「那真讓人痛心啊。」

「列尼亞王世和古列謝斯王妃給紐約演員代理商以50萬美元的年薪轉讓有關他們倆的一切拍照權。國王正在交涉來年的預付款項,看來進程非常艱澀。因為這樣,他們便讓茄卡斯卡印刷新的紀念郵票,如果在以後的十四天內能賣五千萬法郎的話,那就太好了。」

「……」

「大公掌握著摩納哥土產品的銷售權利,今天已經決定所有的土產品都升值百分之十八,但是,既使不那樣的話,因為摩納哥的土產品的價格很高,觀光客人紛紛鳴不平。所以銷路如果不低落的話,那倒不錯……」

「是啊!」

邦彥把剩下的白蘭地倒進拿來的咖啡里。

「賣掉做為賭場和賓館總領的摩納哥海水浴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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