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海濱飯店

伊達邦彥把行李箱放進費拉里車後面狹窄的行李箱里,一哈腰,鑽進了駕駛席。屁股剛觸到座墊,就感到很舒服。

「你看來氣色不錯呀,你這個令女人傾心的美男子!」

坐在助手席上的韋多利奧,臉上帶著坦率的笑意,把嘴湊近邦彥的臉,給了邦彥一個拉丁式的問侯。

「你還是跟過去一樣,常讓女人哭泣吧。」

邦彥興高采烈地回答道。韋多利奧是和他在旦塞尼島上一起接受訓練的好朋友。

「她們很感動,所以就哭了。你這個傢伙。不過,不管怎祥,我覺得女人還是我們義大利的最好。就象車是這種費拉里最好一樣。」

韋多利奧一個人笑夠了,把鑰匙插入了駕駛盤後面的,有刻度的轉速計,油壓計和三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計的集合板右邊的點火裝置里。

邦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把駕駛室上的單人凹面座位向後挪了挪。

「費拉里車的引擎的用法還和咱們在基地學時那樣嗎?」邦彥問道。擰動引擎鍵,然後又按了下去。發動機轟鳴起來,排氣的聲音比阿斯頓·馬泌深沉一些,與此同時,十二氣缸的高性能引擎獲得了生命。引擎上的轉動計的指針在九百和一千之間微微顫動。

「實際上,本來預借的是四升馬力的林肯牌美國式的車。那種型號的車,無論誰見到,都會覺得那是百萬美鈔在開動,而不會認為那是一輛車。但是,由於時間來不及,只得湊和著用這輛。」

韋多利奧聳聳肩膀。揮發的汽油散發著一種好聞的香味。他用熱情的口吻說。

「不過,摩納哥是在歐洲,不是在美國。要是林肯牌美國式的大塊頭車,以三百二十公里的時速在道路上飛馳的話,非衝進海里不可。到了摩納哥,這輛車該是費拉里車中最好的車了。」

「……」

「世界上,比貝利那塔跑得更快的車有,比它更容易操縱的車有,乘坐著更為舒適的車也有。但是,要是把三個綜合起來,那麼既快且易操作又感覺舒適的車,非費拉里莫屬。」

邦彥將車稍向後一倒,然後把車開出了停車場。車身非常平穩,座位富有彈性。

駕駛盤的轉動並非向想像中那樣輕靈,跟邦彥自己的阿爾頓·馬泌差不多。車沿著波河邊,朝著N二〇號國道,以每小時一百公里的中速行駛。邦彥逐漸開始習慣靠右行駛。

車子在通向尼斯的N二〇號國道和通向法國多爾斐的N二三號二級國道相接的地方,進入了N二〇號國道。這條國道雖然非高速公路,但也是比較舒適的柏油馬路。

很快,車子穿過被落日餘輝染成紅色的蒙卡利埃利大橋。波河從這裡開始向右流去。

一過了蒙卡利埃利橋,邦彥將車速加快到極限。時速是二百五十公里。但車身仍然很平穩,即使是如此之高的速度,車裡卻也有一種安定感。但是隆隆的發動機的咆哮聲,使得他跟韋多利奧說話時不得不大聲喊叫。

原來行駛在前面的菲亞特、大眾、雷諾以及其他機動車輛,彷彿都停止不動了,在一瞬間就被遠遠地甩到了後面。在這樣的高速行駛中,駕駛盤變行十分得心應手,非自已原來的阿爾頓·馬泌所能比,簡直有一種人車合一的奇妙感覺。

不久,到了曼格拉,波河已經看不到了,到了拉克尼基,從車子里又可以看瑪利拉河。這之後,車子駛過薩·達爾瑪酥,前面的道路已變成了國道二二號,是一段上坡路。這裡已靠近法國邊境。邦彥把車開進了森林中。

「你要是累的話,我來替你開車吧?」

「不,不累。我必須把一件事情處理好。」

邦彥下了車,從懷裡掏出帕特羅夫斯基家族的有關資料,用打火機點著。

眼看著這些東西都變成了灰,在森林中四處飄散,邦彥這才重新上車,發動起車子。這時黃昏已經悄悄地降臨了。

車子駛過一個叫做維爾納太的小鎮,道路變得越發陡了起來,成了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邦彥打開了長距離車燈,每到拐彎的地方,他非但不鬆開加速器,反而猛踏加速器,故意讓不易操縱的車震動起來。

費拉里車子後部冒著淡淡的煙,輪胎不住地打滑,車子後部每次都幾乎沖向道路外側,但由於強大的引擎的動力的作用,車的前部每次都幾乎衝到內側的護路欄杆上。

邦彥緊緊抓住方向盤,用逆轉來減弱這股衝力,不停地左右擺動來糾正方向,衝過了一個又一個彎。

輪胎和車軸都幾乎難以承受如此過分的折騰。轉彎最理想的辦法是慢慢地拐過去,然後才加速離開。但是邦彥卻是快速拐彎,快速離開,也幸虧是費拉里車,否則什麼車會經得起他如此的折騰。

彎彎曲曲的山道上,費拉里車以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到一百八十公里的高速,象一支銀色的箭一樣在飛馳。車輪碾壓路面的沙沙聲和排氣音在空曠的山間深谷中回蕩,韋多利奧的臉上是一幅陶醉的神情。

邦彥不得不承認,在這種道路上行駛,費拉里確實比自己的阿爾頓強多了。

車子很快就來到了布來蒙台鎮。幾乎與國道N二二號並行伸延的從都靈到尼斯的國際列車線上義大利的最後一站就設在這個小鎮上。這個小鎮是個海拔近一千三百米的高原小鎮。

「請穿過街道,把車子開到站前的廣場上去。」韋多利奧對邦彥說。

邦彥把車速降了下來,向左一打方向盤,車子朝著站前廣場駛去。夜色更濃了,咖啡店和飯店的燈光開始誘惑起邦彥來。

擁有電纜車車站的火車站廣場里,毫無秩序地停著不少車。在義大利,如果你願意支付罰款,馬路中間你也可以停車。

邦彥把車橫靠著一輛遍體傷痕的歐佩爾·卡迪特車和一輛菲亞特中間。

「我從這裡乘火車回米蘭。我雖然不知道你去摩納哥執行什麼任務,但是,還是祝你交好運。」

坐在助手座上的韋多利奧,把手伸過來說。

「多謝。」

邦彥用放在車門側袋裡的軟皮擦了擦由於汗水而濕漉漉的手,隨後便緊緊握住了韋多利奧伸過來的手。

「經過過境海關時,你只要肯給他們十法郎,他們就不會去査你的箱子了。」

韋多利奧說著,下了車。

「好吧,你還很棒。祝你在回去的火車上碰到一位美麗可愛的姑娘。」

邦彥對他揮揮手,放鬆了側手閘。

海關的辦事處設在跟法國交界的邊境上的隧道入口附近。一名辦事員一面嘴裡嚼著一根足有五英寸長的波洛尼亞紅腸和一棵長蔥,一面走了出來。邦彥把國際駕駛准許證遞了過去,裡面夾著一張十法郎的鈔票。那名辦事員趕快把鈔票裝進口袋裡,閉上一隻眼睛,樂得合不攏嘴。還含著蔥的牙露了出來,他打了一個手勢,示意邦彥趕緊開。

一條五公里長的隧道穿過國境上的戴德山,這是一條收費隧道。面向法國這一面的,是段低緩的下坡路。隧道里的照明燈連續不斷地擺下去,彷彿通向無底的深淵。

穿過隧道,就到了法國。法國的海關辦事處里,走出了兩名職員。邦彥不得不在旅遊護照和駕駛准許證里分別夾上了一張十法郎的鈔票。

「玩輪盤賭博的話,不要在摩納哥玩,要到尼斯去玩,在那裡不僅有意思,更妙的是那兒沒有摩納哥那蠻橫無理不認帳的人。」

那位年輕一點的職員,一邊卷著那張鈔票,嘴裡一邊不停地嘟噥著。

隧道前面的路名是法國國道二〇四號,雖然和義大利那邊一樣,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但這次是下坡路。接下來車子駛過一條條鐵路,駛過了羅亞河。

邦彥打開車窗,任頭髮在風中搖擺,邊呼吸夜間的清涼空氣,邊開著費拉里飛馳。與此同時,閃現在他腦海里的是他在文件本里了解到的安敦·阿那西斯過去的情況。

阿那西斯出生在希臘雅典的貧民窟里,當他還只有十歲的時候,就開始偷竊導遊和旅遊者的行李,來養活一家人,十四歲時,他唆使自己的三個姐姐當了妓女,自己去招攬客人,從姐姐的收入中抽取一半的回扣。他就是這樣一個不好惹的刺兒頭。

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他曾經從他姐姐的客人——一個百萬富翁那裡偷走一個盛有五萬美元的錢包。

阿那西斯帶著他存下來的錢和這筆巨款逃到了阿根廷。在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開了一家高級妓院。

五年以後,阿那西斯的妓院和妓院分號已經有了七百多人。與此同時,他開始從事秘密交易。

十年後,阿那西斯成了阿根廷黑社會的頭頭,儼然成了一個大人物。由於到阿那西斯的店裡來尋歡作樂的政府高級官員們的醜態被暗藏的攝像機拍攝了下來,他們根本就不敢過問他的事情,阿那西斯開始明目張胆地進行那些秘密交易。也許是從事秘密交易的切身體驗吧,他很清楚擁有船隻的好處。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夕,他已經擁有了一百艘隨時可用的船。然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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