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步下飛機,金統迎了上來,彼此雖親熱擁抱,但都有不知從何說起的無奈感覺。
聯邦調查局的車子在等候著,三人登車後車子直驅總部,由三人親向局長彙報,到離開時,夜幕早已低垂。
他們坐在防彈車的后座,與司機隔了一塊鋼板,車前後還有保護的車輛。
凌渡宇微笑道:「他們想二十四小時的保護我們嗎?那我們怎樣辦事呢?」
卓楚媛淡淡道:「還有九天,就是月圓的時候了。」
卓楚媛又轉向坐在中間的金統道:「請替我訂明早往巴黎的機票。」
凌渡宇和金統聽得面面相覷,後者忍不住問道:「你回巴黎幹嗎?龐度的事你不管了嗎?」
卓楚媛若無其事道:「怎會不管呢?但現在我們只能獃等,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我先去辦些私人的事,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好了。」
兩人聽她語氣堅決,更清楚她的性格,只好閉口不言。
好半晌後,凌渡宇打破沉默道:「夏能有沒有覆我電話?」
金統道:「沒有!我試過透過一些以色列的朋友找他,但答案都是無可奉告。」
凌渡宇苦笑道:「看來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覺。」他說到這裡,又想起那個可怕的噩夢,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咯!咯!咯!」
凌渡宇驚醒過來,金統推門而入道:「快拿起活筒,夏能覆電話來了。」
凌渡宇坐起身來,竟有點頭重腳輕的暈眩感覺。
「喂!」
夏能的聲音傳來道:「吵醒你嗎?紐約現在應是早上十時半,是否我弄錯了。」
凌渡宇駭然望向床頭的手錶,長短針果然指著十時半。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他竟睡了近十二個小時,平常他只要四、五小時的睡眠已足夠,甚至可用打坐代替睡眠。
金統在床沿坐下,道:「或者是你太累了。」
凌渡宇搖了搖頭,收拾心神向話簡道:「老朋友你這幾天到了哪裡去?」
夏能笑道:「在電話不適合談這種事吧?」
凌渡宇道:「我明白!唉!我手上有件很辣手的事,可以這麼說,我要在下一個月圓前,找到另一個紅狐。」
以夏能的鎮定功夫,仍忍不住失聲道:「什麼?」
夏能當年正是因幻石而與凌渡宇打上交道的。
紅狐本是以色列情報機關苦心栽培出來的間諜,化身為揮金如土的花花公子,暗裡卻為以色列人辦事。
後來他受幻石吸引,違命盜取了幻石,惹得夏能跨國追殺,到紅狐炸毀民航機,以色列怕給牽連在內,才命夏能放棄追殺行動。
而夏能則把有關紅狐的事透露予凌渡宇知曉,更請求他殺死紅狐。
他們的交情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所以凌渡宇點出了正要追捕另一個紅狐,夏能立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凌渡宇沉聲道:「這人叫龐度·魯南,兩天前在開羅附近被擊落的一架直升機,極可能就是他指使下做的,兇手當場被殺,是個叫巴色西的職業殺手,還有其他資料,只要你答應幫忙,立即奉上。」
夏能沉重的呼吸了幾下,道:「那東西是否落到他手上?」
凌渡宇道:「是的!」那東西當然是指幻石。
夏能回覆冷靜道:「我等你進一步的資料。」
言罷掛了線。
金統瞧著正發獃的凌渡宇,低聲道:「楚媛六時半便離開了,走前來看過你見你睡得像頭死豬般,不敢吵醒你。唉!看來她對你……嘿……」
凌渡宇大力搖了搖頭,好像想把什麼搖掉似的,然後把臉埋在兩掌中道:「昨晚很奇怪,整晚我都介乎熟睡與清醒之間似的,好像……好像有某種可怕的力量吸懾著我。」
金統色變道:「不是月魔未到月圓就出來作祟吧?」
凌渡宇坐直身體,深吸一口氣道:「我不知道。」
金統道:「你的臉色確有點難看,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天。」
凌渡宇苦笑道:「不休息,有什麼事可以做的?」
金統道:「馬奇曼回來了,很想見你。」
凌渡宇精神一振道:「我要立刻見他,而你則把所有資料,以最保密的方法送到夏能手上。」
金統喝道:「那還不快點滾起來,出門時小心點,聯邦調查局表面上已乖乖的撤走了所有保鏢,現在你只能靠自己了!」
馬奇曼把凌渡宇迎入辦公室後,奉上香茗道:「這是最好的龍井,是一位中國朋友送的。」
凌渡宇在他辦公桌旁的椅子坐下,馬奇曼則捧著熱茶緩緩踱步。
辦公廳向南處有個大玻璃窗,令室內光線明亮,空氣通暢,另一邊是高可及頂的十多個文件櫃,塞滿了載著檔案的灰黑盒子。
凌渡宇道:「在澳洲有沒有收穫?」
馬奇曼聳肩道:「我只是去翻閱那個以同樣方式死去的『連續殺手』的資料,看看與新澤西這宗案子會否有更多相同之處。」
凌渡宇以詢問的目光盯著他。
馬奇曼在窗停下,瞧往外面曼克頓城市的景色。
這並非馬奇曼的辦公室,而是他向紐約警方借來的臨時工作室。
馬奇曼嘆了一口氣後,道:「我從未見過這麼怪異的事,通常一個『連續殺手』犯案後,獸性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故會蟄伏一段時間,才會再犯事。但這兩宗案都是在短時間內不斷殺人,直至筋疲力盡才回家去,更一點不掩飾行藏,像唯恐不被人知道的樣子。」
凌渡宇介面道:「兩件事都是在你們舉行會議的期間發生,而最後兇手均是無端窒息至死。」
馬奇曼改正他道:「澳洲那個是事後在獄中死去的。」
凌渡宇看著他走回到辦公椅坐下,才道:「你清楚龐度·魯南的事了嗎?」
馬奇曼露出深思的表情,凝視著隨手拿起的一技鋼筆,緩緩道:「金統大約告訴了我。坦白說:那是沒有可能的。龐度·魯南是患了嚴重精神分裂症的人,就算有人將他改造成白度年,他也沒有能力去假扮他。還有,他根本連坐穩在辦公椅的能力也沒有,更不要說作繁瑣的情報分析。」
凌渡宇冷然道:「但你怎樣解釋他的指紋?」
馬奇曼肯定地道:「植皮手術,至少理論上是辦得到的。」
凌渡宇道:「若要植皮,不若把白度年的皮移植,那就更萬元一失,為何要植一個由囚室逃出來的瘋子的皮。」
馬奇曼道:「政府內該有白年度領公民證時的指紋紀錄,為何不早核對了出來呢?」
凌渡宇嘆道:「這正是最令人心寒的地方,二十多年前政府仍未像現在般把所有紀錄資料都電腦化,當時儲存白度年資料的檔案室,發生了一場離奇的怪火,把檔案都毀了,所以在無從比較下,聯邦調查局才會聘任了他,而這瘋子真的幹得比任何人都出色。」
馬奇曼也嘆了口氣,道:「你確信他是龐度嗎?」
凌渡宇煩惱萬分地苦笑道:「我經歷過無數說出來包保沒有人相信的事,而你所說的至少在理論上可以成立;所以我怎敢將你的推測徹底否定,而且你是專家,又比我更清楚龐度的情況。」
馬奇曼瞪了他好一會後,點頭笑道:「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凌渡宇啞然失笑時,馬奇曼緩緩道:「龐度·魯南是個性格極端孤僻的人,從小時候就不合群,同學都憎厭他,但卻沒有人敢惹他,私底下稱他為『毒蛇』,因為有人親眼看到他以一根棍子毫無理由地硬把一頭貓活生生打死。父母離異後,他就再沒上學。」
凌渡宇虛心問遣:「他在學校時神經有沒有問題呢?」
馬奇曼淡然道:「精神的失常可大致分作兩種,就是思想失常和情緒失常。根據調查得來的問卷,龐度少時卻有『兩極形失常』的病徵,病者會從一個情緒的極端,盪到另一個極端,有時安定下來就有一段正常時間,但發作時會時而爆躁,時而抑鬱,完全控制不了情緒。」
凌渡宇皺眉道:「那他就不是突如其來的發瘋了。」
馬奇曼道:「初時癥狀仍不明顯,但他殺人時,已演變成嚴重的精神分裂症,說詳細點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這種病人會生出稀奇古怪的念頭,編織自己的世界,例如認為所有人都串通起來迫害他,所以他必須先發制人諸如此類。」
凌渡宇道:「他被捕後,真是一句話都來說過嗎?」
馬奇曼呆了一呆,猶豫片晌後,沉聲道:「事實上我錄下了他大量的夢吃,只不過從來沒有告訴警方吧!因我認為那並無必要,況且夢話又不可以作呈堂證供。」
凌渡宇喜道:「老兄你果然有辦法,這傢伙說了些什麼呢?」
馬奇曼雙目射出深刻的怒意,一宇一宇地道:「他反覆他說要殺我,他逃出囚室後三天,我的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