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對所羅門的審判

I—危機

星期五傍晚,巴菲特和戈弗洛德與斯喬斯一起離開了所羅門公司。高級大轎車在金融區里蜿蜒而行,加入了6點鐘下班回家的車隊長龍。克里根在聯儲有禮貌地接待了他們。他強調所羅門的經銷商地位很危險了;同時他明確表示,他不僅希望解決非法投標,而且要全面改革,就像過去好的時候一樣。巴菲特請求給他時間,不然他就得像失敗的武士那樣剖腹謝罪了。

早上,巴菲特又一次把所羅門的十幾位高級官員召到了市中心的沃其泰爾。利普頓的辦公室。面對他們——其中有數人他從不相識——他冷靜地宣布要從中選出一人來管理公司。

「我要與你們所有人單獨見面,」他說,「每次都問同一個問題。『誰堪擔此任?』你們可以按任何次序進來。」然後他走進旁邊的一個房間,關上了門。

除兩人之外所有人都提名同一個人。莫漢說:「看來此人非我莫屬了。」

當巴菲特再出來時,沃其泰爾。利普頓的合伙人勞倫斯。沛德韋茲簡單地介紹了莫舍事件。巴菲特詢問了有關瑪麗威舍的問題。總的觀點是,所羅門的最高領導人沒犯錯誤,但迫於清理內部的呼聲,他不得不辭職。後來巴菲特私下會見了瑪麗威舍。本事件的第一位犧牲者「JM」辭職了。

星期六晚上,鏡頭轉向了曼哈頓東部熱鬧的牛排店克賴斯特塞拉。巴菲特、芒格和戈弗洛德正在進餐。後者無償地提供了建議。巴菲特禮貌地說他需要所有幫助。華爾街之王舉起了酒杯祝賀這個新班子。

星期天早上10點鐘,在第七世界貿易中心外面,董事們在攝影記者的重重包圍之下艱難地向第四十五層的董事會議室挪去。但情況的發展比他們更快,當他們剛在帶有樹節的核桃木桌旁坐下的時候,消息傳來了,財政部取消了所羅門參加拍賣的資格。

董事會顯得很雜亂。有位董事是在芝特。麥金利的小屋裡通過對講機參會的,還有一個是在緬因州打的電話。巴菲特不斷地出去接政府官員們來的電話,其中有財政部長尼古拉斯。布拉迪,部長助理傑龍,還有克里根,他也正與聯儲主席阿蘭。格林斯班等人開會。巴菲特不卑不亢地向他們求情,他提醒說所羅門巨大的 1500億美元的資產負債表幾乎全部是靠短期證券融資的。每天經手的數額高達500億,其中只有10億是以所羅門的名義擔保的,這樣的資產很快就會枯竭的。如果它不能重新融資,那就只有破產清算這一條死路了。與此同時,沃其泰爾。利普頓正在準備破產文件。雖然紐約現在是早晨,東京的開市時間也只有幾小時了。巴菲特擔心財政部對所羅門的制裁會引發日本的集資危機,並最後導致公司的倒閉。需要證明政府仍然信任所羅門或巴菲特。

同時,當電波載著所羅門被開除的消息四處傳播時,公司僱員們在交易廳里四處遊盪,就像人們在等待某個親戚的葬禮。債券交易人艾里克。羅森菲爾德、2300萬美元的套利者勞倫斯。希利布朗特和麥金托什正考慮的選權股來緊急籌資。莫漢正與日本方面通話;剛剛完成一個三項全能運動的財務主任,37歲的約翰。麥克法蘭急急忙忙趕回了辦公室。他正忙於計算所羅門第二天需要多少資金。在巨大的交易廳上方掛著3個電子鐘,分別顯示著紐

約、倫敦和東京的時間。麥克法蘭說:「你們的生命就在眼前飛快流逝。」

會議室里,戈弗洛德辭職了,巴菲特接過了權力。他的幽默感不見了,但開會時仍帶著原有的平靜和目標。董事多伊。安德魯斯看到巴菲特自己在所羅門也有許多投資時,他感到放心多了。還有人因為巴菲特與許多政府官員有私交而歡欣鼓舞。不管於什麼原因,所有董事都認為巴菲特集名譽、財力、經驗和能力於一身,正是能夠拯救所羅門的人。他的所有工作習慣——特別是獨自決策的習慣——現在都用得上了。

但巴菲特還不肯定是否接此工作。如果所羅門仍在財政部的黑名單上,他的作法就與所羅門自己的經理沒什麼區別了。芒格強烈表示,巴菲特應該拒絕這個任務。

中午時分,布拉迪部長的電話來了,當巴菲特踱出會議室時,芒格吼道:「你去接它真是瘋了!」

布拉迪正在薩拉多加的避暑別墅里,他在那裡評估了如果華爾街最大的公司倒閉會給市場帶來多大的衝擊。巴菲特在旁邊一個裝飾著古代陶器和淡紫牆紙的房間里接過了話筒。他一一數說了所羅門的變化:莫舍被解僱了,戈弗洛德和斯喬斯辭職了,公司採取了一些新的特殊方法避免類似事件再次發生,此外他還以個人名義擔保要全面整頓公司。

「我告訴他以後要嚴格控制,並向我負責……同樣我計畫的未來要與過去大不相同。」但是,他補充說,如果財政部將所羅門除名,他當這個董事長就毫無意義了。

布拉迪明白巴菲特這是威脅,但本能告訴他巴菲特不會撒手的。「過去他從未放棄任何投資。」他對自己說。

布拉迪對所羅門消失後的前景也相當不安。該系統已經度過了黑色星期一,傑克塞倒閉風波和其他慘劇。「沒有什麼比美國政府更重要。」他想道。

當然布拉迪也了解巴菲特。他就是同一個尼克。布拉迪,在哈佛攻讀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時他就以家庭公司巴菲特精紡公司為題材寫過一篇論文。雖然在他玩股票時巴菲特還未出山,但他很清楚巴菲特後來幹了些什麼。近些年布拉迪常與巴菲特在凱瑟琳。格雷顧姆的晚餐會上見面,也和格雷厄姆一樣不時給巴菲特打電話要「真實支票」。雖然他對巴菲特的威脅不屑一顧,但還是承諾要投入大量股票來清理所羅門兄弟公司。他們的談話一無所獲地結束了。

董事會一直開到下午3點多鐘,然後巴菲特按計畫去禮堂參加新聞發布會。當他走出會議室時,他整了整德里克。莫漢的衣領,點頭說:「你當選了。」從此,華爾街交易商中的巨人所羅門就落入這兩人手中,一位來自於中西部,曾要求對短期交易征100%的稅;另一位則曾是英國的公務員和專職管理人。

在向報界介紹了自己和莫漢之後,巴菲特表示他在所羅門走出困難之前只是一位暫時的不拿工資的董事長。接著他宣布了一個好消息:布拉迪剛剛改變了決定,所羅門可以用自己的賬戶參加財政部的拍賣會,但仍不能代表顧客。這個有條件的緩刑是非常重要的。

為了緩解提問者咄咄逼人的攻勢,巴菲特說他準備像「從未見過律師的人那樣」回答問題。他對這次醜聞仍只知道個大概。但面對各種問題,他就像在年度會議上一樣平靜、機敏。什麼時候懺悔,什麼時候該禮貌地反駁,他已有一套策略。他願為過去道歉,但不讓過去與未來掛鉤。

記者:我想知道您是否讀過《撒謊者的撲克》?

巴菲特:是的,很久以前。

記者:後來看過嗎?

巴菲特:沒有,我想它沒有再版。

記者的問題是所羅門文化是否值得批評,莫舍是不是只是個預兆。巴菲特反駁說,總的來說所羅門是光明正大的。它並不是「滿足違法行為」。但他認識到這次事件的起因是模糊的,所羅門文化也可能有部分責任。「我想同樣的事在修道院就不會發生。」他承認。

多數問答都與戈弗洛德有關。巴菲特宣布,他對莫舍的事的無聲支持是「不可思議和不可原諒的」。但是他對朋友讚許的描述並沒改變。

記者:您是否認為看錯了約翰。戈弗洛德?您對投資於所羅門後悔嗎?

巴菲特:兩個回答都是「不」。

三個小時的招待會很成功,巴菲特表現不俗。會後,他走進高級經理和分銷商所在的那個房間,宣布了一條意料之中的消息:「公司由德里克管理。

升誰解僱誰都由他決定,不用給我打電話了。回見。「

然後他走進了附近的馬里奧特旅館。一天之內他嘗到了報界、經理和職員間調解人的滋味。要拯救所羅門他得滿足此三方,當然還有公司客戶和債權人。近來還沒哪家投資銀行遇上此類危機後還能倖存的。

Ⅱ—戰爭時期

對所羅門來說,困難時期才剛剛開始。周一的《華爾街日報》悠悠地說道。也許有人問為什麼才開始。壞事結束了,壞人走了,但《華報》是明智的。在華盛頓,管理當局發誓要全面調查;所羅門的債權減少了。公司仍不能參加商業票據的市場交易。越來越多的顧客——康乃狄克、馬薩諸塞和加利福尼亞州的僱員退休金體系和世界銀行放棄了所羅門。單個地看,這些打擊不足為慮;但一起來時就是一種危險了。仔細想一想,「醜聞」仍在繼續,它把戈弗洛德的債券部變成了墳墓。

在幾條戰線上巴菲特奮力反擊。

星期一一大早,他把家中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所羅門的幾位最高層領導人,還發了封信要求他們一發現有錯誤指揮的跡象就給他打電話。雖然這主要只有象徵意義,但這是簡單而有力的一招棋。多數總裁是不喜歡把電話打到家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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