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 變化的自我

霍華德。巴菲特,沃倫的大兒子,認為他的父親是自己所認識的人中第二聰明的人。在他看來,最富有智慧的是他父親的西海岸的哲學家朋友查理。芒格。對於作家莫里。伯恩斯坦來說,芒格是一個真正神秘的人,是一個古怪得總與你保持一定距離的思想家。芒格是巴菲特的共鳴板。芒格——只有芒格——巴菲特才會讓他走進自己的帳篷。兩人有一種特殊的如同共生的關係,而且就像一個美滿的婚姻,有著一種命中注定的機緣。曾協助安排兩人見面的埃德溫。戴維斯醫生對他們相似的舉止和機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巴菲特的女兒認為他們像「無性繁殖系」,向前邁著相同的步伐,甚至長得也有點像。

巴菲特總是一副歡樂的樣子,然而他這位洛杉磯的夥伴卻很冷峻。他沒有巴菲特那樣輕鬆優雅而且從來不會犯傻,他常常連再見都懶得說,而且喜歡在他對自己生意做出結論之後就從椅子上直起身並走得無影無蹤。

芒格對他的手下疑心很重,因此巴菲特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可怕的非人類」。事實上,這倒為芒格的獨特之處提供了一點點線索。他對待生活的方式——尤其是作為一個投資者時採用的方式——就是去問什麼會出問題。他總喜歡引用幾何學家卡爾。雅各比的話「轉化,總是在轉化」。就這樣,在一所學校的畢業典禮上,芒格所做的「佈道」並不是關於那些帶來幸福的品質,而是關於那些必然導致悲劇生活的品質。

在許多次收購的活動中,巴菲特都用芒格作他的律師。芒格擁有由巴菲特控制的戴維斯菲爾德零售店一小份份額。然而他們的職業是彼此分離的。

自從60年代以來,芒格就一直經營著韋勒芒格公司,這是一個投資合夥企業,位於太平洋股票交易所樓層的一個位置便利且遍布管道的辦公室里。這種結構很適合芒格的心意,因為這充分顯示出芒格對那幫裝腔作勢的公司扈徒的不屑一顧。更富匠心的是,芒格把秘書安置在背後的單人房間里,他和他的合伙人則在敞開的前堂辦公。

連一小時還沒過去,芒格就會又朝秘書大喊:「給我接通沃倫的電話!」

芒格的合伙人,艾拉。馬歇爾感到巴菲特正在培養芒格,而且芒格也想成為巴菲特的合伙人。但是奇怪的是,他們職業上的聯繫純屬偶然。他們每人都各自獨立地在洛杉磯公司買進一種叫藍籌印花的股票。巴菲特為自己買了一點,也為伯克希爾公司買了一些。到70年代初為止,巴菲特成為藍籌股票的最大擁有者,而芒格則位居第二。

藍籌公司乃是一塊褪色的美國古董。它從分發它的贈券的超級市場收取費用,然後用「免費」的烤箱,草地椅及類似的東西來換取這些贈券。當然巴菲特對烤箱沒有任何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是錢。

藍籌公司具有吸引力的秘密在於它可以立即收集到現金,但是可以長時間分批地償還基金。因為這些贈券常常被塞進抽屜里然後被遺忘了。在這段時間裡,藍籌公司就可以無償地使用未承付的轉帳支票。對巴菲特而言,藍籌不過是一家不太規範的保險公司而已。

它的「利潤」——也就是出售給零售商的那些贈券——每年達到了1億2千萬美元的數量,於是巴菲特除了在伯克希爾擁有的貨幣儲備以外,他又多了一個來源。他和芒格加入了藍籌的董事會,接管了投資委員會,並且開始將這些未承付的轉帳支票投入運作。

對於巴菲特來說,這是一場危險的遊戲,一個經營著兩部分資金的投資者在為一個競爭的,而且有潛伏性衝突的主人工作。但奇怪的是,由於巴菲特對自己名譽十分愛惜,這種事從未發生在他身上,他和他的朋友正一起經歷著買進廉價股票的大好時光。當巴菲特偶爾在加州的時候,他們會在一起對選擇股票談笑一番,使它聽起來似乎易如反掌。

有一個例子是有關原始資本基金的,它是一家封閉型共同基金,同樣也在洛杉磯。原始資本基金是由弗雷德。卡爾這位投資公司管理者在1968年建立的。在70年代早期卡爾隱退之後,它的股票便一落千丈。的確,它和別的股票一樣跌得太多了。儘管原始資本基金的資產價值有18美元/股,但他的價格卻只有9美元。藍籌在基金中佔有20%的份額。就這樣,巴菲特和芒格又繞回到投機上來了,但這時其他所有者都已經走開了。

芒格代表藍籌進入了原始資本基金的董事會,並且對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都大刀闊斧地進行調整。有一次,當他審閱了債券組合之後,他發現原始資本基金將有一些安全級以下的債券。他直言不諱地對投資組合經理說道:「這的確是一個極好的令人羨慕的Baa級債券名單,但對於原始資本基金而言,除了A級債券,別的我都不想要。」巴菲特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代理人了1

——尤其因為巴菲特自己是如此不善於處理這樣的難題。

在1971年,巴菲特和芒格面向一種「好生意」——遇上了具有潛力的好機會——芒格偏好的那類「好主意」,不同於那種本。格雷厄姆類型的廉價股票。羅伯特。弗萊厄蒂是藍籌公司的一位投資顧問,他得知加州最主要的巧克力連鎖店喜詩糖果店將要出售。藍籌公司的一位決策者威廉。拉姆齊也很有意思要買下它來。威廉來到弗萊厄蒂的辦公室里,兩人打電話給正在奧馬哈家中的巴菲特講述了這件事情。

「噫,鮑勃,」巴菲特說,「糖果生意!我覺得我們並不想做糖果生意。」

話音剛落,他就掛上了電話。

拉姆齊在聽筒里聽到他這番話後,心煩意亂地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等著再接通巴菲特的電話。每一分鐘都過得那樣漫長。秘書在慌亂之中錯撥到巴菲特的辦公室里去了,那兒沒人應答。

約摸三四分鐘以後,他們終於找到了他。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巴菲特就說:「我正在看它的數字呢。好吧,我願意出個價買它。」

這些「數字」告訴巴菲特:加州愛吃巧克力的人們都樂意為喜詩公司的深受讚譽的糖果多付一些錢,購買公司的價格是3千萬美元,但由於喜詩糖果公司的賬麵價值較小,巴菲特和芒格決定買入價格不能高過2500萬美元,於是談判擱淺了。而這次,巴菲特卻犯下了一個常見的錯誤。

投資者常常臆想賬麵價值可以估計或者至少可以暗示一個公司的 「價值」是多少。事實上,這兩種表達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賬麵價值等於進入到企業的資本量加上所有留存下來的利潤。而投資者關心的是將來能從企業里取出多少價值,這才是決定公司「價值」(也可稱為「內在價值」)的關鍵。

暫且假設有一個新的公司在糖果生產設備、商店以及存貨上的投資與喜詩公司完全一樣,可是他生產的糖果品牌卻是鮮為人知的,因而這個突然崛起的公司比起喜詩來贏利能力要差許多,其價值也必然小許多。由於賬麵價值無法反映出品牌之類的無形資產,因而對於喜詩這樣的公司來說,它的價值標識作用便顯得毫無意義了。

但是巴菲特和芒格非常走運,喜詩公司回電話答應了2500萬的價格——這也是巴菲特所做的最大一項投資。彷彿在突然之間,巴菲特的王國就已經擁有了糖果、紡織、零售、保險、銀行、出版以及贈券。

巴菲特的策略是把它們都劃分區域,就好像每個部門都是他唯一的孩子一樣。戴著他的喜詩公司帽子,他常常擠入人群中去聽有關白糖期貨的課。

在他寫給喜詩公司總裁查克。哈金斯的信里,可以看出巴菲特是如何驚人地探索著各種細節。

我所猶豫不決的意向是接受12月29日周日那天的價格。我現在的想法是每磅20■~30■……如果砂糖期貨還像前幾天那樣繼續下跌的話,我傾向於推遲購買,直到我們得到市場對精鍊砂糖作出的反應再說。

巴菲特不斷敦促哈金斯加強喜詩公司品牌的聲譽。有意思的是,巴菲特不適合於作一個美食家的特點反倒啟發他明白了公司真正「銷售」的是什麼東西。

也許產自法國8英畝葡萄園裡的葡萄的確是全世界最棒的,但我總是懷疑其中99%是說出來的,而只有1%是喝出來的。

此後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贈券業上。折價的超級市場從那些不用贈券的商店裡把生意搶了過來,顧客也越來越覺得光顧後者很吃虧,在他對著藍籌公司大肆鼓吹如何解釋這種洞察力的同時,他也帶著一點自我剖析的意味承認營銷並不是他所擅長的。

現在的問題是我像會計師或是保險精算師那樣來考慮問題。我所做出的反應就是對消費者解釋所有的事實,並且完成所有的數學計算,然後向她表明她買了我們的贈券是多麼合算。我想我能說服一群數學家、保險精算師、證券分析家乃至會計師,……但是卻無法說服家庭主婦們。

巴菲特又從來自於伯克希爾的資金源存取出4500萬投入到銀行股票中。

迄今為此,他在這場危險遊戲中仍舊安然無恙。他代表三個公司進行投資,它們分別是伯克希爾,藍籌公司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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