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詞人 王安石

王安石(1021—1086),字介甫,號半山老人,封荊國公,故人稱「王荊公」。臨川人(今江西撫州)。

王安石首先是一個政治家,其次才是一個文學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王安石變法」,是我國歷史上影響最大的變法革新運動之一。作為一個政治家,他有膽有識、潔身自好。在廉潔自律、克己奉公方面,幾乎是無可挑剔的。和他同時代的名人非常多,但自律得近乎苛刻的,大概只有他和司馬光兩人。《邵氏聞見錄》稱「荊公(王安石)、溫公(司馬光)不好聲色,不愛官職,不殖貨利皆同」。乃至清梁啟超寫《王安石傳》說:「若乃於三代下求完人,惟公庶足以當之矣。」

王安石大概屬於那種典型的成大事不拘小節的人。蘇洵曾寫過《辨奸論》批斥王安石,說他「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喪面而談詩書」。他可以經年不洗澡,衣服也不換,甚至在面君的時候,虱子都爬到鬍子上被皇上看見了,他還解嘲說:「這不是普通的虱子,因為它曾經御覽,屢游相須。」朋友都看不過去了,約好每一兩個月就去定力院洗濯,叫做「拆洗王介甫」,還得給他準備好新衣服。王安石洗完以後,拿起衣服就穿,也不問舊衣服哪裡去了,也不問新衣服哪裡來的。他的臉黑,門人問醫生是什麼原因,有沒有葯可治。醫生回答說:「那是污垢沒有洗乾淨,哪有什麼病嘛。」他一生沒有緋聞。夫人曾經給他買了一個妾,他把這個女子送回去了,錢也不要人還了。他大事小事執拗得很。司馬光說,他和王安石一起在包孝肅(就是著名的「包公」)手下,有一次牡丹盛開,包公置酒與他們二人一起賞花。司馬光不喜歡喝酒,都勉強喝了一點,但王安石滴酒不沾,連包公拿他都沒有辦法。

這樣的性格和生活習慣,和「艷科」的詞似乎是格格不入的。

王安石的詩文都極好。文章是「唐宋八大家」之一,連宋神宗都說他「天下文章第一家」;他的詩自成一家,尤其是罷相以後的詩,被稱為「半山體」。他和司馬光一樣,很少填詞。他對晏殊的詞就不太滿意,魏泰《東軒筆錄》記載:「王荊公初為參政,閑日閱晏元獻小詞而笑曰:『宰相為此可乎?』」他的詞,現存不過二十多首,內容絕無脂粉綺羅氣息,而是抒寫懷抱,感時傷懷。

他的詞,以《桂枝香·金陵懷古》最為著名,當時以《桂枝香》詞牌寫「金陵懷古」的有三十多人,公認以王安石這首為第一:

登臨送目。正故國晚秋,天氣初肅。千里澄江似練,翠峰如簇。歸帆去棹殘陽里,背西風、酒旗斜矗。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千古憑高,對此漫嗟榮辱。六朝舊事隨流水,但寒煙、芳草凝綠。至今商女,時時猶唱,後庭遺曲。

寫景抒懷,都堪稱絕唱,連蘇東坡看了都說:「此老真野狐精。」(《草堂詩餘》引楊湜《古今詞話》)

他的一些小詞,也寫得清新可愛,比如《菩薩蠻》:

數家茅屋閑臨水,輕衫短帽垂楊里。今日是何朝?看余度石橋。

梢梢新月偃,午醉醒來晚。何物最關情?黃鸝一兩聲。

和後來辛棄疾的一些農村詞有些相似。

王安石的詞,被後人稱為「瘦削雅素,一洗五代舊習」(劉熙載《藝概·詞概》),對宋詞的發展有一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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