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簡史 元明清時期的繪畫

元代是山水畫發生巨變和取得極大成就的時期。

宋代的文人畫,到元代被推向了高峰,離開了宋代繪畫的堅實作風而走向空靈的寫意,其山水畫的成就尤為突出。

首先要提一提的是趙孟頫。

趙孟頫是一個修養全面的藝術家,詩文、書法、繪畫無所不精,其書法成就尤高。他在書法和繪畫上都主張「貴在師古」,這是針對宋以來尚意之風和當時許多畫家用筆纖弱而發的,也確實對繪畫和書法的發展起到過積極的作用。但是,他主張的師古,仍然停留在技法上,而沒有重視「師造化」,沒有重視深入生活。他的《鵲華秋色圖》《秋郊飲馬圖》《水村圖卷》《重江疊嶂圖卷》等都是著名的山水畫作。

如果說西方繪畫重在寫實,屬再現藝術體系,那麼,中國繪畫則重在寫意,屬表現藝術體系。中國繪畫雖然也主張「外師造化」,但更看重「中得心源」;雖然也要求「形似」,但更強調「神似」。把這種追求抒情寫意、以境界韻味為核心的表現美學思想推向極致的,是「元四家」。

「元四家」,指黃公望、吳鎮、倪瓚、王蒙。儘管他們的生活境遇不同,具體技法上各有特色,但是,在繪畫思想和審美情趣上,卻有共同之處。他們都追求「逸筆草草,不求形似」的繪畫風格,對明、清兩代的繪畫影響非常大。

元代畫壇,山水畫是主流,成名的畫家四百餘人,其中,錢選、高克恭、方從義、孫君澤、盧師道、朱德潤、王振鵬等也各有所長,形成了元代山水畫的繁榮局面。

元代花鳥畫和人物畫的成就相對較小。由於元代統治者對知識分子的歧視和高壓,許多文人都採取隱遁的辦法消極抵抗。他們多畫墨梅、墨竹,以梅、蘭、竹、菊象徵自己不隨流俗和孤芳自賞的情操,李衎、柯九思、楊維翰、顧安、王冕、錢選等是其中的佼佼者。

李衎、柯九思、楊維翰、顧安都以畫竹聞名。

元代以畫梅著名的,有王冕、周密、錢選、沈雪坡、朱淳甫、趙雲崖、喬戚里、陳立善、吳大素等,尤以王冕最為著名。

元代的趙孟頫是著名的畫馬名家。此外,任仁發、許通、陳琰等善畫馬、牛、虎、鹿等走獸。

元代人物畫家不多,只有趙孟頫成就很高。趙孟頫的人物畫成就很高。他的《人馬圖卷》《紅衣羅漢圖》等,都是元代人物畫中的上乘之作。

除趙孟頫以外,元代也還有一些人物畫家,如顏輝、錢選、何澄、任仁發、王振鵬、張渥等,都有人物畫作傳世。如《水月觀音像》(顏輝)、《李仙像》(顏輝)、《紫桑翁圖卷》(錢選)、《歸去來兮圖卷》(何澄)、《張果見明皇圖卷》(任仁發)、《伯牙鼓琴圖卷》(王振鵬)、《九歌圖卷》(張渥)、《雪夜訪戴圖》(張渥)等,都是人物畫中的名作。

「元四家」遁跡山林,潔身自好,孤芳自賞,這種態度是統治者所不喜歡的。因此,他們那種蕭索疏淡乃至枯寂幽遠的作品及風格,也必然為統治者所不取。明代初年,畫院恢複,統治者有意提倡南宋院畫,推崇李、劉、馬、夏,他們的畫風支配了明初的山水畫壇。

明代山水畫,派別林立,最著名的,是早期的「浙派」,中期的「吳門派」和晚期的「華亭派」。

「浙派」的代表人物是戴進,周文清、周鼎、陳景初、王諤、夏芷等都屬此派。此派取法南宋李唐、馬遠和夏珪,多用斧劈皴,筆有頓挫,多用干筆,水墨氤氳,渾然天成。

東南蘇州一帶,人文薈萃,他們的思想和審美趣味與趙孟頫和「元四家」相似,因此,他們繼承以「元四家」為代表的文人畫風格而形成了「吳門派」,其代表人物是被稱為「吳中四家」的沈周、唐寅、文徵明和仇英。

沈周的年齡比唐寅、文徵明、仇英大得多,唐寅、文徵明都出自他的門下,他是當之無愧的「吳門派」畫家的領袖。

沈周的畫,遠追董源、巨然,近師王蒙、吳鎮,繼承的還是「元四家」以來的文人畫的風格。所傳有《廬山高圖》《滄洲趣圖》《匡山秋霽圖》《夜坐圖》《春山欲雨圖》等。

文徵明的成就主要在書法,唐寅的畫,主要在人物和花鳥,但他們的山水畫仍然精審。文徵明的《綠陰長話圖》《春深高樹圖》《山雨圖》《真賞齋圖》《溪亭客話圖》,唐寅的《落霞孤鶩圖》《騎驢思歸圖》《山路松聲圖》《春山伴侶圖》等,都是傳世名作。

「吳門四家」中的仇英與其他三家有些不同,他是漆工出身,靠刻苦學習,終成大器。他的山水畫,學習南宋趙伯駒、趙伯驌,多作青綠山水。傳世名作有《玉洞仙源圖》《蓮溪漁隱圖》《桃溪草堂圖》等。

「浙派」和「吳門派」的末流,都師古不化,墨守成規,以至筆力纖弱、死氣沉沉,代之而起的,是「華亭派」。

「華亭派」的代表人物是董其昌、顧正誼、莫世龍等「畫中九友」。他們提出的口號仍然是師古,師法的是自王維、荊浩、關仝等直至「元四家」。

董其昌是提倡文人畫最力的人,他的繪畫,筆墨極有氣勢,尤精於用墨。他本人是大書法家,又將書法的用筆用於繪畫,是典型的文人畫特色。他雖然也提到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認為「畫家以古人為師,已自上乘,進此將以天地為師」(均見《畫禪室隨筆》),但他自己仍然沒有走出狹小的書齋,他的山水畫,也因此缺乏真實的山水自然之感。

「華亭派」雖然挽救了「浙派」「吳門派」末流的頹風,但仍以師古為事,走入了另一個極端,雖然對清代三百餘年的繪畫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但也挑起了明末及清代的派別門戶之爭。

明代前期院畫佔主導地位,邊文進和呂紀是院體花鳥畫的代表人物。此外,還有錢永善、羅績、俞存勝、張克信、葉雙石、鄧文明、邊楚祥、邊楚芳、邊楚善(三人為邊鸞之子)、羅素、唐志契等,都以畫花鳥聞名。

與呂紀同時的林良,雖然也是畫院畫師,但畫風與邊文進、呂紀不同,他走的是王若水、張中(二人都是元代水墨花鳥畫家)的路,向水墨淡彩的方向發展,是明代水墨花鳥畫的前驅。

明代中、後期,水墨寫意花鳥畫有很大發展,使花鳥畫真正成熟的,是沈周、唐寅、陳淳、徐渭。

這裡最值得一提的是徐渭(青藤)。他的水墨大寫意花鳥,醉筆淋漓,飄逸奔放,對清代「揚州八怪」及近代吳昌碩、齊白石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明、清兩代,人物畫不及山水畫、花鳥畫之盛,雖有傑出畫家,卻無多大創造。明初「浙派」山水畫家戴進、吳偉等,明中葉「吳門派」畫家沈周、唐寅、仇英等都兼畫人物。其中,唐寅和仇英的工筆仕女畫很有名。唐寅的《秋風紈扇圖》、仇英的《人物故事圖冊》《人物圖》《漢宮春曉圖》《修竹仕女圖》等都是工筆仕女畫的名作。

明代後期,人物畫成就較前為高,代表畫家是陳洪綬。

陳洪綬的人物畫,「軀幹偉岸,衣紋清圓細勁,兼有李公麟、子昂之妙。設色學吳生法。其力量氣局,超拔磊落,在仇、唐之上」(張庚《國朝畫征錄》)。從他傳世的《女仙圖》中,我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人物畫的這些特色。

明代肖像畫家,以曾鯨最為著名。他畫的肖像,「如鏡取影」,「咄咄逼真」。

明末清初,繼承董其昌等人的是以「四王」(王時敏、王鑒、王翚、王原祁)為代表的「正統」畫家,他們的傾向仍然是摹古,甚至幾乎只仿黃公望一人,搞得「家家子久,人人大痴」(黃公望字子久,號大痴)。

「四王」的山水畫,技法精絕,筆墨韻味十足,把文人山水畫的水墨技法推向一個新的高峰,但仿來仿去,內容題材非常狹窄,風格技法也越來越單一。

「四王」中的王時敏,是清初的畫壇領袖,他的畫,技法精純,尤其是對黃公望領會極深,但卻絕少創造。從他的《浮嵐暖翠圖》《雲壑煙灘圖》《溪山樓觀圖》《夏山圖》等作品中,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這種特點。

「四王」中的王暈,雖然也走的是摹古的道路,但是,能夠博採眾長,風格變化要多一些。較之其他三家只知道一味機械摹古,境界稍微高一些。以《石泉試茗圖》《千崖萬壑圖》《斷崖雲氣圖》《平林散牧圖》《夏木垂陰圖》等為代表。

真正使明末清初畫壇面貌一新的,是以石濤、朱耷(八大山人)、弘仁、髡殘等所謂「四僧」為代表的一批有創新精神的畫家。石濤、八大、弘仁、髡殘等人,都是明代遺民,為了避禍,遁入空門,養成他們精神上的叛逆。他們也認真學習古人,但反對對古人亦步亦趨地機械模仿,在技法上提倡「我自用我法」。針對「四王」完全脫離生活,在古人陳跡中討生活的陋習,提出以造化為師,「搜盡奇峰打草稿」。「四僧」的山水畫,代表了清代山水畫的最高水平。

「四僧」中,石濤、弘仁、髡殘都長於山水,而八大山人則以花鳥名世。

石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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