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塗書離間韓遂(12)

曹操聽了,大喜過望,說:「丁斐之智,我真是知道得太晚了!」於是下令也大張燈火,擊鼓吹角,又選嗓門洪亮的兵卒坐在陣前,高聲侮罵楊秋、翟忠。一面派張遼領姜敘,許褚領楊阜,分赴馬超、梁興之來路,擇地埋伏。

城樓之上,楊秋、劉太卜正自鳴得意,突見曹操軍連營之中,也是燈火通明,跟即又鼓角齊鳴,更有三五兵士,把酒坐地,扯開嗓子胡亂侮罵,先驚後嘆。楊秋回顧太卜,無可奈何地說:「唉,我的計謀固不及曹操,沉穩更是不及。現在離子時尚有一個時辰,我卻竟然如此之早就張燈擊鼓,反而讓曹操得知我軍今夜必到。看,」說著以手指點曹營,「曹操派出兩股兵馬,埋伏於援軍所必經的路上。唉,楊秋啊楊秋,為什麼你要誤失時機,心慌欲狂?!」

言罷,以手擊牆。

劉太卜聽得口唇張開,但仍是不解:

「那麼他們也張燈擊鼓,又是何意,難道不怕我援軍看見而提防嗎?」

楊秋聽了,心中暗道:我方儘是如此庸常之輩,關中如何不失?口中仍道:「正要如此,我援軍才會不防:誤認為這兩日曹操攻城正緊,他們來得正是時候。」

太卜「哦」了一聲,算是弄明白了。隨即又問:「那我們怎麼辦?」

楊秋苦笑一聲,說:「隨機應變吧。」也令兵卒搬取酒肉上來,叫劉太卜陪自己同飲,心灰意冷,只求一醉。

曹操立於營前,遙見楊秋興意蕭索,呼酒狂飲,喃喃道:「楊秋高才,可以為我所用矣!」

一七三時交子時正牌,梁興先率領馮翊守將陳南、副將田翎,帶兵八千餘騎,馬摘鈴、人銜杖,悄悄掩殺而來。許褚與楊阜按兵不動,放了過去。

不一刻,到了城外,但見城上城下,一派鼓角喧天,燈火通明,曹操陣前,正有兵士指城而罵,而且曹操本人也坐在營前,把酒觀罵,城樓之上,更見楊秋也正自飲酒。

梁興見狀立令停馬,一時不知所措,陳南與田翎從旁說道:「馬超尚未到來,幸好我軍先至,搶得頭功,看來曹操已按捺不住攻城了,不分晝夜硬幹。」

梁興本有疑慮,見二人這一說,便去了大半,又想反正已來了,就算曹操有詐,也不及轉意了;遂引軍朝曹軍營地衝來。

曹軍立時大亂,陣前士兵爭相逃竄。豈料梁興兵馬沖近跟前,卻紛紛馬失前蹄,墜於坑中———原來曹操早已密令士卒,於夜間挖出陷阱,佈於敵人援軍必來劫營的路上。

劉太卜見梁興殺來,急叫楊秋出戰,誰知楊秋已有醉意,乜斜一雙朦朧的眼睛,說道:「出戰又有何用,還不是去送死!」言畢又飲。

太卜大怒,喝道:「難道你已有降意?再不出戰,且先吃我一劍。」一邊拔劍在手。

楊秋飲下一大口,將杯子一擲在地,說;「反正都是一死,你願殺便請自便!」

太卜愈怒,但終又不忍,就獨自領兵,開了城門,殺將出來,意欲殺了曹操,乘機取勝。豈知早有夏侯淵一馬當先,迎了過來。只十餘回合,便被刺下馬來,夏侯淵立即又奔往梁興。

正當此際,陣營兩邊,馬超、馬岱、翟忠、羅綱引行軍殺到,見戰場一片混亂,又見那邊有陷阱,因此不敢躁進。馬超見楊秋一人,在城樓上獨自飲酒,甚為奇怪,高聲相呼,楊秋只是不應。

馬岱游目四顧,見曹操立於營關,毫無懼色,正自飲酒觀戰,身旁一人按劍侍之,正是丁斐。同時有夏侯淵、徐晃與梁興、陳南和田翎廝殺,因對馬超說道:「今日情形,豈不與那在黃河邊上一樣?」

馬超看後,喜道:「今日可殺曹操矣!」

正自高興,突然身後一聲炮響,回頭一看,早有張遼、姜敘率伏軍殺回;一陣衝擊,馬超之軍被迫前移,紛紛跌於陷阱之中,翟忠回馬來戰張遼,只一回合,就被張遼一槍刺於馬下。馬超等頓時無措。

那邊,夏侯淵已殺了田翎;梁興慌亂,也被徐晃趕上,雙斧齊下,砍成了三截。陳南回馬欲逃,迎面來了許褚,只交一回合,就被許褚一刀砍翻。

此時,曹操令丁斐率親兵進城登樓,務必生擒楊秋。

馬超見了這個勢頭,哪敢戀戰,急命馬岱與羅綱率部逃竄。羅綱不幸被姜敘一劍擊在腹上,跌下馬來,被亂軍踩死。張遼挺槍來戰馬超,馬超全力拚殺,逼開張遼,與馬岱落荒而逃,許褚見了,連呼可惜!

此役殺傷西涼士兵二萬餘人,俘虜三萬餘人;殺死西涼將領共六人。曹操望望夜空,剛進入丑時。

眾將擁著曹操進了安定城,到了太守府坐定,早有丁斐押解楊秋上來,此時楊秋酒已醒了大半,圓睜雙眼,直視曹操。

曹操令左右解了綁,賜座於旁。楊秋昂然說道:「我智不如人,早有死志,你又何故如此做作!要殺要剮,楊秋何曾畏懼?」

眾將聞言皆怒,曹操卻說:「我看你也有才學,如何這等執迷:一個人如果智不如人,做不成天下第一的智士,便要尋死,豈不荒唐?你真正不足的其實只是未遇明主罷了。假如我免你一死,卻又如何?」

楊秋微微沉吟,說:「對你的智謀胸襟,楊秋一向欽服;只是一身不事二主,要叫我降你,卻也無理可循。」

曹操笑道:“今天下動蕩,群雄並起,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執著愚人之忠,豈不讓英雄齒冷?」

楊秋聽言再也無法不服,當下就伏地納頭,口稱願降。

曹操離座,親自扶起,令楊秋留守安定;楊秋感激不盡,又與諸將重新見過,一時間歡聲笑語,皆大歡喜。

一七四十一月初,曹操率大軍回到長安;十二月,帶徐晃回師鄴城,自此以後,到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整個西涼的清掃都由夏侯淵負責。

第二年,即建安十七年秋七月,馬超再次捲土重來,佔據藍田郡;夏侯淵率軍攻擊,馬超再次敗走,投奔漢中張魯。第四年,即建安十九年,馬超又在張魯的協助下,率軍攻打涼州。涼州守將當時是姜敘。眼見大軍壓境,姜敘告急,想向遠在鄴城的曹操求救。

夏侯淵與張遼正在雍州駐紮,知道姜敘的意圖後,不敢同意,他對張遼說:「曹公在鄴城,相去此地四千多里,要待大軍來到,姜敘早已被馬超擊潰,涼州不復存了。因此,應實行快速度的緊急救援,以穩定涼州諸將的信心。」

於是,派張遼率步騎混成快速部隊五千人先行,自己則組編新的關中軍,視需要,隨後支援。馬超見張遼兵到,涼州守兵志氣轉旺,就不敢硬拼,終於撤回了漢中。

稍後,韓遂在羌族休養停當,又率羌軍屯集於涼州邊界的顯親,隨時可能來犯。夏侯淵令軍主動襲擊,韓遂不敵,退入羌族的興國氏。夏侯淵意欲一舉掃蕩西涼之敵,便率領輕騎軍千里追擊,追到了長離,在長離火燒了壯羌屯。

韓遂見夏侯淵兵勢單薄,決心與他決一死戰,便聯合羌族各部土軍,對夏侯淵所部實行反包圍。夏侯淵手下諸將見韓遂兵多,就建議就地築營,以圖防衛。

夏侯淵思索一陣,反對說:「如今我們千里用兵,深入敵境,在危地作客戰,全憑一鼓作氣之勢。如果建立營寨防守,攻擊的銳氣一旦失去,又無糧草保證,必然要敗。

「韓遂兵力雖眾,但來自羌族不同的部落,指揮不一,又缺少訓練,當不難擊退。」

眾將無奈,只得繼續攻擊韓遂,夏侯淵為了鼓動士氣,以身作則,處處爭先。結果軍士銳氣不可擋,羌族士兵見了,大都心驚,紛紛敗退。

韓遂不得已,再向西北逃竄。這樣,就再也無人威脅西涼、關中地區,曹操見夏侯淵的獨立指揮能力得到了實戰的檢驗,不惜予以重獎。整個西北方到此全部統一,曹操的目光又射向一直與他僵持的吳越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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