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塗書離間韓遂(8)

韓遂沉吟一陣,道:「我有萬不得已的一計在此,諸位先聽完,再置評判。

「曹操大軍行進至此,不取關中,絕不罷休。若我軍再與之力爭,已無實力,關中最後既失,軍兵也必遭塗炭。不是老朽本人怕死,———遂已年老,死又何足惜,只是為我西涼軍兵計,我以為現今之上上計畫,是向曹操議和,先求保留駐守西涼,偏安之後,再圖復辟。」

馬超聞言大怒,再度拍案叫道:「我軍未與曹賊決戰,叔父就如此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不是將關中拱手送予曹操嗎?你有降意,我可沒有。馬超身為西涼軍民主帥,絕不允許現在就向曹操議和!」言罷,兀自怒氣不消。

韓遂向眾將望去,但見人人都默無聲音,嘆了口氣,說:「那麼,我們就與曹操決一死戰吧,只是,不知又要傷我關中幾多軍民了!」

一六五第二天晚上,朔風凜冽,月黑星晦。馬超命韓遂守營,親率直屬精兵,並幾位大將,趁黑向曹操主營奔襲。

行進在最前面的,是張橫與侯遷的鐵騎軍,約兩千人;其後,是馬超的直屬精兵五千人,一行兵馬悄無聲息地快速移動,到了曹操營前,所幸未被發覺。

張橫與侯遷縱馬衝進曹營,發一聲喊,鐵騎軍也緊接著沖了進去,不料眾兵紛紛陷入地下,原來是曹操早已驅兵布下了陷阱。炮一聲響,突然間燈火通明,從四方衝出早已埋伏好的曹軍,盡情殺戮。

不幸張橫和侯遷都亦跌入坑中,未及掙扎,就被亂軍割了首級。後面馬超等人趕到,知道上當,大軍急忙回馬奔逃,馬超並馬岱、楊秋、成宜、程銀等人躍馬營前,來救侯遷與張橫。這邊,早迎上來許褚、夏侯淵、徐晃、于禁等將,捉對廝殺,被徐晃一斧砍翻了成宜。

斗得一時,馬超見營前木柵上掛著兩具首級,在馬燈下面目清晰,正是張橫與侯遷,不禁痛心,只得高叫撤退,力拚之下,奪得退路。

許褚、徐晃等乘勝追擊,又被夏侯淵傷了馬岱左臂,才倉皇脫逃。

馬超等轉過山樑,又見馬休、李堪、馮沅等正被曹仁、樂進、朱靈、丁斐等將截住廝殺。馬超急忙與馬休等會作一路,死戰之下,奪得生路,往本營逃竄。直屬軍兵,死傷無數。

那邊,早有韓遂出來相迎。見面之後,馬超無言。韓遂目視馬超良久,才說:

「你去偷營,反中了曹操的埋伏。我卻一直在這裡擔心曹操反來偷我之營!」

馬超羞愧難當。於是,韓遂再次提出議和,諸將無奈,只得贊同。

一六六第二天,馬超寫下求和書札,以割地和送出幼子為人質作條件,要求曹操退兵。書畢,交予韓遂。

韓遂以楊秋為使者,單騎來到曹操大本營,呈上書札,具言割地求和之事。

曹操覽畢,對楊秋說:「你且先行回去,明日之中,我定有話回覆。」

楊秋無奈,只好回去。

楊秋剛走,賈詡就進帳來見曹操,問:「丞相之意如何?」

曹操說:「以我現在乘勝之師,破他已易如反掌,如何能接受他的投降?接受了,我只據關中部分地區,拒絕了,整個關西俱入我版圖。你說是不是?」

賈詡笑了一笑,答道:「其實不然。現下我軍雖勇,但要一舉攻克馬超的幾萬兵馬,卻仍有一定難度。如果丞相答應了他們的議和要求,則不費一兵一卒,馬超自破!」

曹操忙問:「何以見得?」

賈詡又笑說:「離間馬超、韓遂而已!」

曹操頓悟,大喜,說道:「先生終於為我謀划出一舉收取關中的妙計,真是神人也!」

賈詡哈哈大笑:「丞相為尊不禮,又來戲弄賈詡了……」

第二天,曹操親自修書一封,遣樂進送予馬超,並言將逐漸退兵,歸還馬超河西之地。同時,令兵士在渭水上搭起浮橋。

馬超見曹操果然要退兵,便對韓遂說:「曹操一向老謀深算,我怕他又有詐術。叔父有何高見,以防其變?」

韓遂微一沉吟,說:「先父與曹操同一年被舉為孝廉,我的年齡亦與曹操相近,以前在洛陽時,也曾有數面之緣,不如請他來我營中一敘,以結善緣,令其收回不誠之心。」

馬超說:「既有舊情,何不一試?」

於是,韓遂修書一封,又使楊秋送至曹營。曹操帶領許褚、徐晃等將,欣然前往。他仍像平常一樣,熱情而豪放,與韓遂只敘舊情,不提目下尷尬的情形,盡談些洛陽時代的趣聞,並且說到精彩之處,更是與韓遂勾肩搭背,開懷大笑,沒有一點像是剛才和談議定的敵人。然而,對馬超,卻不大理睬。

馬超把這些冷冷看在眼裡。

幾月以來,關西各部兵士,不斷敗在曹操手下,無不久聞其名。豈料今天能目睹真顏,都頗為好奇。

曹操與韓遂酒罷辭回,並行於關西軍前,見眾兵爭先恐後地朝他觀看,便高聲笑著說:

「你們都想認識我曹操嗎?其實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並沒有長出四個眼睛、兩個嘴巴,只不過是較善於智謀罷了!」

言罷,又與韓遂大笑而去。關西之軍,氣為之奪。馬超見了,十分憤忿。

曹操回來後,把見韓遂之具體情形告訴賈詡,賈詡笑而不語。過了兩天,賈詡對曹操說:

「馬超只有匹夫之勇,不識機密。現在他已經有些懷疑韓遂,今丞相再修書一封予韓遂,韓、馬必自相殘殺。」

曹操驚問:「何以見得?」

賈詡道:「丞相寫信給韓遂,說幾句兩軍議和之事,並回請韓遂來我營中歡敘。但須在議和等要緊事處,故意塗改,如此一來,馬超自然要與韓遂火拚。」

曹操大喜,於是照賈詡之計修書一封,又令于禁送去,徑直到韓遂營中。

于禁走後,馬超得報,便來韓遂營中,向他索書觀看:但見凡在兩軍議和要緊處,皆有塗改之跡。心下生疑,就問:「信上如何有多處改抹糊塗?」

韓遂回答:「原來就是如此,不知何故。」

馬超勃然變色,圓睜雙目,怒道:「豈有以草稿送人的說法?必是叔父怕我知道曹操與你密謀的詳細言語,先行塗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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