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夜晚十一時許,李斌良親自帶領四十多名刑警秘密包圍了夏華商廈工地。

霍濤就在這裡。

這是經過半天加小半宿的艱苦尋覓才確定的。

確認霍濤有重大嫌疑後,李斌良首先到一高了解他的情況,卻知道他已經考入了省城的新科大學,可是,進一步了解後又得知,他雖然接到了錄取通知書,卻沒有入學。李斌良就派胡學正帶幾名刑警去霍濤在農村的家,卻又撲了空,經調查,村幹部提供在側面向霍濤的母親了解後說,霍濤到城裡打工了,到底是哪個施工隊說不清楚。李斌良只好把刑警大隊全部調動起來,分成若干組,在轄區派出所的協助下,逐一排查本市所有的建築工地。可是,正是建築旺季,市區的大小工地不下幾十家,要想找到霍濤談何容易,萬一清查時動靜太大,他受到驚動而逃跑,就更麻煩了。因此,李斌良在思考之後,只能以例行清查流動人口為名,對各個施工點的民工進行清查,所以,進展較慢,一直到十點半,也沒查到什麼,如果再繼續查下去,又擾民又不便,霍濤受驚後也容易趁著夜色逃跑躲藏……

這時,李斌良頭腦又閃過一道靈光:既然吳穎和霍濤是這樣一種關係,他們肯定保持著聯繫,怎麼聯繫呢?當然需要電話,如果吳穎和霍濤真的有感情,那麼,她死前很可能和他通過電話。如果通過,吳穎去了城裡,又沒有手機……

有了!

李斌良要沈兵立刻去查李秋蓮家電話的通話記錄,沈兵很快就完成了任務,興沖沖地報告說:「李局,我們已經查了李秋蓮家近幾天的通話記錄,有一個手機號碼出現過好幾次,她們家誰也沒打過這個電話,也不知道這個手機是誰,可是李秋蓮說,她看到吳穎往外打過電話,她問過她打給誰,吳穎說是打給霍濤的,可是,我們在電信公司查了,這個手機登記的不是霍濤,而是一個叫楊明山的人,我把登記的身份證號抄回來了。」

按著這個身份證號碼,很快從戶政科的微機中調出了這個人:楊明山,家住幸福鄉楊堡村。

也是幸福鄉,而且,這個楊堡村離霍濤家的村子不遠。

這個楊明山肯定和霍濤有某種關係。

查這個楊明山也費了一番心思。當然,最簡捷的辦法是打這個電話,跟對方聯繫,看他是不是霍濤,如果不是,再問這個手機為什麼會和李秋蓮家通話,可是,這樣做極可能驚動霍濤。最後,李斌良撥通了幸福派出所王所長的手機,要求他儘快查到楊明山這個人。不想,王所長說:「不用查,我知道,他在市裡打工呢,在仁盛施工隊……」

得來全不費功夫。

楊明山極可能和霍濤有聯繫,如果楊明山在仁盛施工隊,那霍濤極可能也在那裡,他極可能是用楊明山的手機跟吳穎聯繫的。就這樣,很快查明仁盛施工隊承建的是夏華商廈大樓,民工們就住在工地的工棚里,於是,李斌良迅速帶領刑警大隊全體人員,秘密將這個工地控制。

他先帶著胡學正、沈兵等人悄悄找到工地值夜的更夫,又通過更夫找到施工隊負責人,這一切都是在悄無聲息中進行的。負責人來到後,說他管的事太多,叫不上每個民工的姓名,於是,他又把工頭叫來。工頭聽說找楊明山,立刻說有這個人,就在工棚里,可能睡下了。李斌良又問霍濤是不是也在這裡。工頭反問:「你是說小伙兒嗎?他在……」

李斌良:「不,我是說,他姓霍,叫霍濤!」

工頭:「是啊,我也說他姓霍,大家都叫他小霍兒!」

小霍兒――小伙兒。原來是諧音。

李斌良:「對,我們也找他!」

李斌良帶著沈兵等幾個精悍的年輕刑警,隨工頭兒向工地深處的工棚走去。工頭邊走邊告訴他們,這個小霍兒剛來施工隊不久,是楊明山介紹來的,他們是一個鄉,就和楊明山住在一個工棚,又問他出了什麼事,李斌良含糊其辭地說:「沒什麼大事,向他了解點情況。」

工頭看了一眼李斌良和他身旁幾個虎彪彪的年輕刑警,顯然沒有相信他的話,不過,他識趣地沒有再問。

很快,一個工棚被刑警們嚴密控制住,工頭說,楊明山和霍濤就住在裡邊。

李斌良湊近工棚聽了聽,裡邊傳出高高低低的鼾聲,顯然,幹了一天重體力的民工們都在睡著。

工頭小聲問李斌良,是不是自己進去把霍濤找出來。

李斌良:「不,咱們一起進去!」

李斌良帶著沈兵和兩個刑警,在工頭的帶領下悄然走進工棚。人雖然不多,但是,沈兵是擒拿格鬥高手,有他一個就足夠了。

走進工棚,一股悶熱立刻擁上來,悶熱中還充盈著腳臭和人體汗腺等難聞的氣味。因為沒有亮燈,眼前一片昏暗,隱約可見地鋪上睡著的一個個袒胸露腿的軀體,根本無法辨清哪個是霍濤,哪個是楊明山。

沈兵打亮了手電筒,向地鋪上照去。

工棚很大,裡邊睡了二十來人,手電筒光依次在每個人的身上移動,民工們的被褥有的鋪在地板革上,有的鋪在破紙板上。沈兵把手電筒往民工們的臉上照去,以便看得更清楚。可能,人們實在太累了,居然沒有一個人被驚醒,有的人眼睛受到電光的刺激,煩燥地掉過頭去繼續大睡。

很快,睡著的人全部查看了一遍,可是,沒有發現霍濤,他們又返回來查了一遍,仍然沒有,但是,發現一個空著的鋪位和行李。

李斌良緊張起來,低聲對工頭:「哪個是楊明山,把他叫起來!」

楊明山很快找到了,他就挨著空著的鋪位。這是個三十五六歲的漢子,被撥醒後顯得很不高興,當工頭問他霍濤在哪裡時,他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他在哪兒……」直到李斌良把警官證遞到他眼前時,才揉著眼睛坐起來看看身邊的空位:「哎,霍濤還沒回來嗎……」

很快就問清楚了,霍濤吃過晚飯出去了,一直沒回來。問去了哪裡,楊明山也說不清楚,進一步詢問,知道霍濤確實用他的手機往外打過電話,也接過別人的電話,是個女的,他還問過霍濤接電話的女人是誰,霍濤說是他的同學。「可我看出來了,他們不光是同學,沒準兒還是對象!」問昨天晚上霍濤的活動情況,楊明山說:「他昨天晚上也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換了件乾淨衣服,好像去見什麼人,回來的時候我都睡著了,只感覺到他老是翻身,今天白天幹活兒也老走神,好像有什麼心事!」當李斌良追問起霍濤今晚離開時的表現時,他努力回憶著說:「這……他雖然好像有心事,可也不像出什麼大事的樣子,吃過晚飯,他還洗了洗身子,又換上那件帶格子的乾淨襯衫出去了,好像去會誰的樣子……」

洗了身子,換件帶格子的乾淨襯衫出去了,好像會誰的樣子……如果是這樣,霍濤就不是逃跑,可是,為什麼現在還沒回來呢……

案情緊急,李斌良雖然不想打擾民工們休息,可也只好把大家都叫醒,一一詢問情況。大家也說不出別的,只能證實楊明山說的屬實,大家普遍反映,霍濤給人的感覺是不愛說話,平時總是悶聲不響的,好像在琢磨什麼事,別的就說不出什麼了。對他今晚去了哪裡,更沒人能說清楚。

看來,在這裡一時是查不出什麼了。李斌良抱歉地讓民工們繼續休息,自己卻帶著人守在工棚外不遠處,同時,布置人手嚴密地控制了整個工地。然而,天漸漸亮了,東方出現了白色,紅色,慢慢地,太陽出來了,還是不見霍濤的影子。

他逃跑了……

可是,守候在火車站、公共汽車站的民警報告說,沒有發現霍濤的影子,計程車正在查著,目前還沒有他逃出江泉的信息。

行動是迅速而秘密的,霍濤是不會知道的,他怎麼恰好在這時失蹤了呢?他是真的逃離了江泉,還是在哪裡隱蔽了起來?

李斌良給幸福派出所王所長打電話,詢問霍家的情況,王所長說,一切正常,霍濤沒有回家。

那他會去哪兒呢?

無論如何,大部隊在工地蹲守已經沒有意義了,李斌良留下幾個刑警繼續守候,自己帶著大部隊撤回局裡。

一夜未睡,可是,沒有一點睡意。李斌良坐在辦公桌後,翻著一部厚厚的書,大腦急速地運轉著。

他翻的是一部小說,路遙的《平凡的世界》。還在大學時,他就讀過這部書,當時很受感動,儘管認真推敲有些地方不那麼真實,可是,它的教育、激勵作用是不容否認的。手上這部是從霍濤的行李中發現的,民工們證實說,霍濤閑著的時候經常埋頭看這部書。這個情況引發了李斌良的思考:看這部書的人能殺人嗎?真是他殺了吳穎?他為什麼要殺她……如果不是他,為什麼在案發前他頻繁與吳穎通電話,現在又突然失蹤了?

無論如何,必須儘快抓到他……不,準確地說,是找到他。

可是,沒有線索,怎麼找?去哪兒找?

只有兩個方向,一是霍家,二是學校,可是,霍家胡學正已經去過了,沒有霍濤的影子,派出所也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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