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裡嗎?」
安藤一邊晃動著匕首一邊望著結城。
結城臉色蒼白,默默地看著腳下。對方的匕首並不可怕,因為在乘車到這裡來的路上他已經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殺氣正在一點點地減退。
結城蒼白的臉上顯現出不祥的預感。
「是這裡。」
過了一會兒結城對安藤說:
「他是被捆著丟在這裡的,他很暴躁,所以捆得很松。」
「那麼,為什麼他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
「他失蹤了。你把他殺了,一定是埋到什麼地方去了。」
「老子不會幹那種事!」
結城否認道。安藤右手還握著匕首:
「到行李箱中去把鐵鍬拿出來。」
他向結城命令道。
「鐵鍬?」
「你到那邊去挖挖看。」
「你以為是老子殺了你的同夥埋在這裡了?」
「對,我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把鐵鍬拿出來挖!」
「老子幹了那種事,會把你帶到這裡來嗎?」
「好了,把行李箱打開。」
安藤怒目圓睜地吼道。
「知道了。」
結城說,他與對方的距離有3米以上,如果想逃走是可以的,但他不想這樣。
逃亡意識不斷叩擊著他的胸膛,他自己也擔心著長谷川。他打開汽車行李箱,裡面放著一把嶄新的鐵鍬。
結城將鐵鍬拿在手中,然後微笑了,因為他想比起匕首來,這個武器倒也方便的多,而且安藤好像沒有發現這點,真奇怪,看安藤那粗暴的模樣,不像是個打架的老手。
「有什麼好奇怪的。」
安藤瞪眼道。
「不,沒有什麼。」
結城一邊笑一邊看著手中的鐵鍬,只要輕輕揮動,對方的匕首就會落在地上。
「快挖!」
安藤吼道。
結城手握鐵鍬,望著對方。
「不要吼!」
「什麼?」
「你那匕首哪有我這鐵鍬厲害啊!我一陣猛打,你就會痛痛快快地去見閻王爺。」
安藤突然膽怯了,他終於發現把一件很好的武器交給了結城。
「我們能不能冷靜地談一談?」
結城趁著對方膽怯的空當兒發起了攻勢。
「你想談什麼。」
安籐依然手持匕首望著結城。
「你說老子殺了你同夥把他埋了?」
「說了。是不是這樣?」
「我的確沒有殺人,信不信由你,不過我覺得長谷川好像出了什麼事,我的確是把他丟在這裡的。」
「你想糊弄老子。」
「要是糊弄你,我會用這把鐵鍬揍你。」
「那麼,你要談什麼?」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收起匕首好么?老子不會跑。我說過了,老子也在為你的同夥擔心。」
「是嗎?」
安藤謹慎地收起了匕首。這與其說是相信結城,不如說是因為對方拿著鐵鍬,他感到自己的匕首不管用了。
結城又一次環視了自己周圍一遍。
「你的同夥真的沒有回來?」
「沒有。」
「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
「找過了,但都沒有找到,所以我想一定是你殺了他。」
「不要這麼性急地下結論!」
結城苦笑道。那不祥的預感還沒有消逝。最近報紙上經常報道說山裡有人被活埋,那個男人是被捆著躺地上的,過路的人為了謀財而將他殺了也說不定。
結城的目光停留在一堆顯得有些異樣的泥土上。
安藤循著結城的視線向同一地方望去。
「把他埋在了那裡?」
「老子即沒有殺你的同夥,也沒有埋你的同夥,但我只是有些為他擔心。」
結城把腳移向那裡,蹲下身子,觸摸著泥土。他感到這裡的土質比其他地方要鬆軟。
結城慢慢地拿起鐵鍬開始挖起土來。
「輕一點挖。」安藤大聲道。
「把車燈往這裡照!」結城命令道。
安藤鑽進汽車,慢慢移動著汽車燈光向結城這邊照射。
泥土很鬆軟,很明顯這裡反覆被挖掘過。
5公分深,10公分深,但什麼也沒有。
「喂!好了嗎」
安藤不耐煩地問。
「別嚷,不要分散我的注意力,安靜點!」
結城吼道。儘管夜裡寒氣襲人,但結城還是出了一身汗。結城歇了一會兒,擦著額上的汗水。「快挖!」
安藤又不耐煩地吼著。
結城只是咋了下舌頭又握起了鐵鍬。已經挖了20公分深了,擔是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呀!」
結城漸漸地感到自己真像個傻瓜似的,還以為這裡掩埋有什麼死屍哩。
「算了吧!」
他叫道,狠勁挖了最後一下,但沉重的手感顯然有些異樣。
結城的臉色變了。
「怎麼了?有什麼?」
安藤窺視著那掘開來的坑。
「好像有什麼東西。」
結城說。
「死屍。」
「還不清楚。」
結城生硬地說,很謹慎地慢慢挖著。
起初他看見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是鞋子。接著出現了褲子和腿。
「是長谷川!」
安藤痛苦地叫道。
慢慢地,身子也露了出來,這是一個雙手被反捆著的男人的死屍。
被泥土弄髒的臉往後斜著,顯示出臨死前的恐懼。
結城將僵硬的屍體弄出坑外,抖掉沾在屍體上的泥土。
「你為什麼把他給殺死了!」
安藤聲淚俱下地向結城撞去。
「為什麼把他殺了又把他埋了起來。」
「我反覆地說,你應該明白了,殺死他的不是老子。」
結城又咋了咋舌頭。
屍體的背部粘粘糊糊的,血和土混和在一起,兇手一定是冷不防從背後下的毒手。
「不是你是誰!」
安藤蹲在死屍旁邊從下方盯著結城。
「不知道。」
結城搖搖頭。
「你那天是不是從那裡馬上就來這兒了。」
「從哪裡?」
「在簡易旅館老子告訴你把他捆著丟在了這裡。你沒來嗎?」
「來過了。」
「到這裡來了?」
「對,是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從簡易旅館到這裡來用了多長時間?」
「花了30分鐘,我用30分鐘回到簡易旅館,往返是1小時。他肯定是在這期間被人殺的。」
「自己殺了人,還裝什麼糊塗?」
「老子若是兇手,還故意挖給你看嗎?」
「那麼,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
「……」
結城默默地在屍體旁蹲下,血與土的氣息撲鼻而來。
「究竟是誰殺了這個人的呢?」
「難道是謀財害命?」
結城將手伸進死者內衣口袋,錢包還在裡面,錢也並沒有被竊,這麼說謀財害命是不成立的。
「你能夠證明你沒有殺他嗎?」
「還不能證明。」
結城低聲道,但眼中馬上又流露出有了希望的神采。
「不對……」
「不對?什麼不對。」
安藤嚴厲地問。
「繩子,繩子的系法不對。繩索是汽車上的,但是,我剛才說過,老子捆他的時候他很狂躁,自然就捆得很松,很容易掙脫開。但現在看來卻捆得很緊。」
「胡扯。」
「的確是這樣!」
「那,這是怎麼回事?」
「不太清楚。我估計他掙扎了一陣之後繩索就解開了,但是後來又有人綁了他並把他殺了,也可能是殺死之後再綁好。」
「這可信嗎?」
「你不相信也不無道理,但沒有別的可能。」
「胡扯。」
「不。」
「那麼,是誰殺了他,又再次綁了他呢?這地方是不大有人來的,而且又是夜晚。究竟是誰到這裡來過呢?」
「不知道。」
「不可能是強盜,因為錢包沒有被拿走,顯而易見,罪犯只能是你。」
「不是老子。」
結城搖搖頭重複道。安藤說得也有道理,這裡的確不大有人來,說罪犯是偶爾經過這裡多少有些說不通,說兇犯是埋伏在這裡也說不過去,因為結城把長谷川帶到這裡來完全是出於偶然,罪犯不可能事先埋伏在這裡。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