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城按照皖長的指點向西冴子的病房走去。
他找到了「田島榮子」的病房,正要敲門,重又思量一下之後,使自己打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緊靠門口處有屏風,裡面傳來了年輕女子的談話聲,看不見護士的身影。
結城默默地繞過屏風,兩個女子吃驚地望著他。
病房很大,有床,西冴子坐在沙發上,原田菊坐在她的對面。
「你們好!」
結城招呼道。二人一下子沒有想起他,還是西冴子首先開了口。
「啊,是你——」
「在雲仙,謝謝你了。」
結城說著又對原田菊微笑道:
「在與論島我們見過面。」
於是原田菊也想起了結城。
「你怎麼找來的?」
西冴子皺眉道。結城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床上。
「憑第六感官,我的第六感官很好。」
「打算告訴給外人嗎?」
「不!你們知道警方正在四處追捕我,我即使想說也不能說呀。」
「是啊!」
西冴子點頭道,露出了安然的表情。
「你說是冤枉,找到真正的兇手了嗎?」
結城在回答之前望了一眼阿菊,她很知趣地走出了病房。
「我剛剛找到點兇手的線索,誰知那人又被人殺死了。」
「那麼,他是真正的兇手嗎?」
「還不清楚,因為他死了,線索就斷了,又沒有掌握其他證據,很不好辦。」
「殺害山村的是他嗎?」
「也許是。這個人叫雨宮,山村的葬禮他也參加了。」
「我還記得,是不是那個新日本汽車公司的業務部長?他也被人殺了?」
「唉,是啊。」
「到這裡來後,不讀書不讀報,外邊的事情什麼也不知道。」
冴子說,接著她又問道:
「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還記得我在雲仙跟你說過的事嗎?」
「你說一定要找到殺害山村的真正兇手。」
「對,不過還有一件事。」
「嗯,是設計圖的事吧。」
「對。如果有人問你是不是保管著山村的設計圖,你就說已經把它交給我了,讓我保存著。」
「是的。」
「那麼有誰問起過嗎?」
「有過電話。」
「誰來的?」
「不知道姓名,是個男人。」
「那是在雲仙的時候?」
「是的。在雲仙旅館的時候,我不想接電話,也不想見人,但聽說他曾經目擊到山村被殺的經過,我就去接了電話。他說山村應該有件什麼東西留了下來,問我現在它放在哪裡。」
「你說交給我了嗎?」
「說了,因為我記得你跟我說過。」
「還有呢?」
然後我問他是否真正看到了山村被害的經過,結果對方啪地一聲掛掉了電話。
「他說話有什麼聲音特徵,這聲音你熟悉嗎?」
「記不清楚了,好像不是個年輕人。」
「為什麼你認為不年輕?」
「年輕人的話很直率,像『是么,還有呢』之類的是不會有的。」
聽口氣冴子自己彷彿已經不是一個年輕人了似的,也許是要生孩子了,她一下子變得成熟了。
結城從冴子的言談中想起了兩個男人的面孔,中年男人中與他有敵對關係的人只有兩個人,即雨宮和長谷川。雨宮已經被殺,長谷川被綁起來丟在了埼玉縣的雜樹林里了,可以充分肯定是雨宮還活著時在雲仙給冴子打過電話。
「我想再問你一遍,就是你是不是保存著山村的設計圖?」
結城問道。冴子輕輕搖搖頭道: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那種東西。」
「別的東西呢?比如說銀行出租金櫃的鑰匙。」
冴子突然哧哧地笑了起來。
「有什麼奇怪的?」
結城皺眉道。她說:
「我以前看過這種電影,用銀行出租金櫃的鑰匙,打開密碼箱,裡面放有秘密文件。想起這個就覺得很好笑。」
說著又笑了起來。
「就是說你沒有從山村那裡得到過這種布西了?」
「沒有鑰匙之類的東西。」
「不是鑰匙也行,他送沒送你其它什麼禮物?」
「為什麼問這種事情?你認為這與山村被殺有關?」
「我認為有關。在雲仙我跟他談過話,山村正在研究新自動變速裝置,我認為兇手是為了打聽其秘密才把山村殺害的。」
「也許是你乾的。」
笑意從冴子的臉上消失了。
「不是我。」
「你不是沒有不是你的證據嗎?」
「是的,所以現在我才在拚命尋找真正的兇手。如果有設計圖的話,我想知道它放在哪裡。我認為山村被害就是因為它。我想把它作為抓住罪犯的誘餌。」
「我不知道!」
結城納悶兒了:山村修一郎正在研究新汽車自動變速裝置,這是事實,而且他在雲仙被殺也找不出其他任何理由。山村被殺後,結城又被跟蹤,雨宮也被殺,這不都是為了那張設計圖嗎?
「你現在還認為是我殺害了山村?」
結城問。冴子看著窗外道:
「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如何平安地生下山村的孩子的念頭,所以不想考慮其他事情。」
說著她輕輕地用手撫摩著自己的腹部。她的腹部已經鼓得很高了。
「所以,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泄漏給外人。」
「明白了。」
結城點頭道。這時突然傳來了警車的警笛聲。
結城愣了一下,看著窗外。是原田菊向警方報了警?
結城迅速打開門,掃了一眼走廊,已不見了阿菊的影子。
結城咋了一下舌頭。阿菊在場的時候結城說過警察正在追捕自己,阿菊聽到此話,也許是出於對西冴子的擔心而向110報了警。
「進里院有扇小木門,可以從那裡溜走。」
冴子急忙喊道。
「是幫助我嗎?」
結城問。冴子小聲笑道:
「不是為了你。我怕吵吵嚷嚷地會影響腹中的孩子。你要是在醫院外邊被抓住我就管不了啦。」
「的確。」
結城苦笑了。
「好了,快走吧。」冴子厲聲說道。
「你馬上就要做母親了!」
說完這句話,結城出了病房。
里院栽著各種各樣的花草。結城穿過花草來到後邊的木門前。這扇門不常使用,牽牛花已經爬上把手了。門沒有上鎖。
他抓住把手,門咯吱一聲打開了。就在這時,病房那邊響起一片人聲和紛雜的腳步聲。可能是警察沖了進來。
「真是千鈞一髮呀!」
結城一邊縮著脖子一邊走出去把木門關上了。他發現街面上停著警車。
結城竄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他沿著一條條小路奔跑著,好不容易才一頭鑽進了淺草寺嘈雜的人群中。他對原田菊叫來警察並不覺得生氣。她與其說是憎恨結城不如說是擔心西冴子。更使他高興的是西冴子今天對結城說的話,她說她現在一心只想生下山村的孩子。他即為山村感到由衷地歡心,也為西冴子的成熟而感到高興。
「那姑娘馬上就要做母親了。」結城想。初次見到西冴子時,她看上去還完全是個孩子,可如今儘管那可愛的面龐沒有多少改變,但在氣質上和語言上她已經相當像個大人了。
結城回到汽車上,他必須趕快離開東京。的確,在東京這個大都市裡隱藏起來很容易,但被警察通緝就又當別論了。但是,三天後他還必須與野崎泰子聯繫,向她要有關雨宮部長的調查報告,因此最好不要離東京太遠。
水上溫泉那邊也危險,一方面警察正在搜索殺死雨宮的兇犯,另一方面,安藤和長谷川二人也在尋找結城。
結城準備去神奈川縣。由於那裡離東京較近,交通也很發達,所以萬一有情況也很容易逃掉,而且那裡還有橫濱那樣的大城市。
結城經過第一京浜公路進入了橫濱市區,暮靄已開始籠罩起港口和街道。年輕的結城是很喜歡白晝的光明的,但由於警方正在追捕自己,所以他反倒開始喜歡黑暗了,因為黑暗使他有一種安全感。
結城找了一家小飯店,將車停了,用化名住了進去。他住在一間相當狹長的房間里,一張單人床孤零零地擺放在房間里,顯得十分孤寂寒磣。唯一使人放心的是可以從窗戶看到港口。
暮靄已變成了黑夜,港口開始亮起了燈,港口的船隻也亮著燈。燈光在移動,也許是出港的航船,或者是進港的船舶。
結城突